<>我觉得帝国大学好像天下的一个截片,或者说,帝国大学好像一个小小的天下,天下有的,它都有。
如果你仔细分析的话,各个教派都出现了。
我的意思是,正如在帝国大学,在天下各个教派都出现了。
英明的大唐皇帝李鸿思宣布所有教派都合法,于是所有教派都光明正大地出现。
名声是皇帝的,但这活儿还是朝廷干。
在这么多教派中,最显眼的是那两个刚刚在蒙古宣布成立的“邪教”——当然,它们现在不是邪教——弥勒教和万毒教。
弥勒教的下场就是“典型邪教”的下场:它分解了。
新神教、新道教、新佛教刚刚宣布统一为弥勒教,就听到新皇大赦的消息。这三教一阵争吵后,大部分教徒宣布脱离弥勒教,重返各教。只有少部分人依然留在弥勒教,忠于弥阿强。
——但弥勒教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弥勒教的教义是“杀人即为渡人”,可是现在,世界这么自由、这么美好,谁想杀人呢?
弥阿强又跟朝廷没仇,朝廷现在不通缉他了,他犯得着反朝廷吗?弥阿强反正也没事儿干,依然当着他的弥勒教教主。虽然他和弥勒教自称统治着“三大教”,但“三大教”早就不听他的话。
已经脱离弥勒教的新神教、新道教、新佛教跟以前的神教、道教、佛教发生激烈冲突,并取而代之。
虽然我这句话说得好像很简单,但你们肯定能想到这个过程十分血腥——但其实一点也不血腥。这个过程太简单了,朝廷支持的神教、道教、佛教早就没人信。当朝廷既不派兵,又不出钱,甚至在政策上都不支持的时候,这三个钦定教派立即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对,也就是说,现在大唐帝国的三大正教——佛教、道教、神教就是以前朝廷眼中的三大邪教:新佛教、新道教、新神教。算上孔之伦的“新儒教”,大唐的四大正教跟以前朝廷的四大正教是完全相反的。
现在,神教教主是耶主恩。原来的神教教主耶安宜——事实上,他只是河北朝廷的“神教教主”——躲在河北燕京。河北的神教是唯一不听“大唐神教”命令的神教“分教”。既然大部分神教教徒都支持耶主恩,因此朝廷宣布耶主恩就是神教教主。
现在,佛教教主是释迦头。新少林被朝廷几次征讨,所谓的“佛教教主”不知死了多少次,现在自称“佛教教主”的人都不太出名。释迦头是钦定少林寺主持,仗着有“少林军”的支持,抢了佛教教主的位置。既然大部分佛教教徒都支持释迦头,因此朝廷宣布释迦头就是佛教教主。
现在,道教教主是张九霉。他是前武当掌门张八霉的亲弟弟。和张八霉一样,他通过血腥的比武取得武当掌门之位。武当掌门张九霉仗着有“武当军”的支持,抢了道教教主的位置。既然道教教徒都支持张九霉,因此朝廷宣布张九霉就是道教教主。
总而言之,大唐三大正教教主取得他们位置的手段非常简单。他们带人去了长安的总教总部,对原来的教主和监教说:“滚蛋。”于是原来的教主和监教就乖乖地滚蛋了,于是新的教主就这样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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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弥勒教已经四分五裂,但万毒教依然很忠诚,教徒一直忠于教派。
这是很自然的,去年毒万强——可怜的毒万强已经死了——杀了那么多不忠诚的教徒,剩下的自然都很忠诚。
可以说,万毒教是最有存在感的教派,只不过有一点:它改名了。现在万毒教不叫“万毒教”了,而叫“圣医教”。
真是见鬼!为什么你一个“邪教”,听起来这么正义呢?以前万毒教的教义是:适者生存,而现在圣医教的教义是:和谐共存。那些教徒转变得十分安详,我完全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
大概他们太听教主话了吧。以前教主说“我们要反朝廷”,于是他们都“反朝廷”;现在教主说“我们要过日子”,于是他们都“过日子”。
我在长安见了圣医教教主万毒宝和弥勒教教主弥阿强。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挺尴尬。几个月前,我觉得我们成了永远的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没想到啊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我作为朝廷命官,他们作为朝廷客人,我们竟然在一起喝酒了!
在西安县的长安妖姬酒店里,我们在一起吃吃喝喝。
万毒宝依然和苗花花黏在一起,完全不理旁边敬酒的歌姬。我敢保证,那些不明情况的伙计和歌姬肯定都纳闷:“为什么年轻、英俊、潇洒、霸气、煊赫的圣医教教主非要喜欢这样一个一看起来就是青楼女人的半老女人?”
万毒宝冲我竖起大拇指:“老大!这个世界上我最服气的还是老大你!你真厉害,连侍死教教主都敢杀!杀侍死教教主就算了,连皇帝都敢杀!你敢杀就算了,杀完了还没事人一样到处走。不但没事,还成了大官!”
吓得我赶紧四下看着,那些伙计和歌姬都一脸的惊讶。
我说:“别瞎说!别当众瞎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什么时候你知道该说的不说,你就长大了!你为什么还这么幼稚?!”
我对他们说:“这事不要再提了。哦对了,蒙古那事怎么样了?我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万毒宝说:“没什么啊。我们就回来了。”
弥阿强看了一眼万毒宝,告诉了我蒙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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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大元皇帝、侍死教教主,他们刚刚自称“大元皇帝”“侍死教教主”不到一个小时,就死了。
草木真花了七八年的时间,把西域和蒙古的几千个部族都统一了。西域蒙古的族军远远强过内地军队,因此这几百万军队完全能够横扫内地。可惜的是,他就这样死了。
蒙古立即四分五裂。
赵卓君勉强维持着蒙古的表面和平。他自称蒙古统领,但这只是表面上的统领,完全不能带军进攻内地。讽刺的是,朝廷听说他是蒙古统领,于是任命他为蒙古总督。大概他觉得不当白不当,于是,这个逆贼竟然成了朝廷钦定的蒙古总督。
而西域依然是奴隶将军李弘光的地盘。本来他已经投靠草木真,决定跟着“大元皇帝”分一杯羹,当草木真死后,他就在迪化城自认“西域总督”了。朝廷一看他自认西域总督,于是就封他为西域总督,于是他就真的成了朝廷的西域总督。
草木真和无名死后,侍死教立即没了靠山,而且自身生存都成了问题。无名死后,副教主辛永仇自立为侍死教教主。他说他是前朝皇族后裔,要带领侍死教推翻大明。
辛永仇以侍死教的名义统领在蒙古的各大“邪教”——但没人理他。前侍死教教主无名曾经当众说,当天狗吞月时,当九星连珠时,就是天启之时,也是改朝换代之时。在那时,神子和先知会从天而降,带领侍死教一统天下。可惜,这些都不存在,因此,“十大邪教”为什么还要听侍死教的话?
在蒙古的十大邪教竟然和侍死教打了起来,双方死伤惨重。
他们的打斗激怒了蒙古人。蒙古军包围了各大邪教,并把他们全赶出蒙古。
哎,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我说:“也好,天下安定了。”
弥阿强摇摇头,说:“侍死教前些天还和我们联系,要我们进攻长安。”
我:“扯淡吧。”
弥阿强:“我也这么说。但那些侍死教说,就算没人帮他们,他们也要这么做。”
我想了一下,嗯,很合理,如果侍死教不这样做,他们就不是侍死教了。对他们来说,推翻大明还是推翻大唐都是不重要的,甚至推不推翻朝廷都不是重要的,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死。
弥阿强:“虽然我们是江湖,你是朝廷,但我还是提醒你注意下辛永仇那个疯子。”
我点点头,和他们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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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看到各种教派在招人。
只要教派不反朝廷,朝廷懒得理他们;只要朝廷不反教派,教派也懒得理朝廷——于是他们暂时相安无事。
真正爆发冲突的是它们之间。
比如吧,女盟教和弥勒教是死敌。按说女盟教的教义是:女人最重要,而弥勒教的(新)教义是:神最重要,它们应该没有冲突啊,但它们教主有冲突,因此它们就有冲突。当然,这种冲突不能明说,只能用教义上的冲突来解释。女盟教说,既然弥勒教只尊重神而不尊重女人,因此就是邪教,就必须死。
此外,由于女盟教还反对负心的男人、反对淫邪的青楼、反对虚伪的士族、反对低贱的平民、反对庸俗的私帮……如果说有邪教的话,我觉得女盟教算是邪教。但它不反大唐,不反皇帝,因此,尽管人人都想把女盟教列入邪教,但皇帝还是不同意。
此外,平等教和自由教不合,真理教和弥勒教、商业教不合,无后教和其他教也不合……甚至可以说,任何一个教都和别的教不合。
朝廷真是大愚若智,它放弃做各教派的敌人,于是各教派互为敌人。真聪明!
唯一的邪教就是侍死教。对于这点,所有人都公认。朝廷认为是这样,各教认为是这样,就连侍死教自己都认为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