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凡人。
我们用肉体思考,用肉体说话。
我们的思想不可能超越肉体。
因此,我们会犯错。
我们犯了哪些错,必须承认它们。
-
-
我们是人,我们看外界,通过我们的感觉。
我们甚至无法知道外界存不存在!
实体与感觉之间毫无关系,不是证明的关系,又不是反对的关系。
我们如何认识世界?
观察、反复、试验、对比、自洽、预测……
我们趋近真相,但永远无法接近它。
感觉是世界与我们的唯一联系。
语言是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系。
世界的真相隐藏在感觉与语言之间。
而不是实物。
-
-
实物?
奇怪的概念。
概念?
奇怪的语言。
我们的语言有错的,逻辑混乱不堪。
比如说:龙这个实物是不存在的,然而我们却有它的概念、语言,甚至有它的逻辑和理论。我们甚至有它的内在与外延,诸如龙的种类和名字: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狴犴、负屃、螭吻、赑屃、螭吻、饕餮、蚣蝮、椒图……
比如一个东西是一条狗,我们说,它是一条狗。对。我们说,它是狗。也对。我们说,它很忠诚,因为它是狗。这就错了。
我们说着话,说着各种概念,然而这些词语、声音、概念并不是我们创造的,而是别人。
经过无数路径的传播,一切都混杂了。
世界的真相隐藏了。
-
-
我们要明白,什么是某个实体的实体。
他们说,什么是某个实体的实体,什么就是。绝不是这样。
真正的实体、概念,才是实体、概念。
-
-
然而我们悲哀地发现,这是同义反复。
-
-
所以,我们必须从头开始,推翻一切概念。
继而,从最根基所在,重建这些概念。
-
-
一支钢笔,自然是一支钢笔。它是钢笔。那“钢笔”存在吗?
某某某,自然是某某某。他是人。人是人群。人群是帝国。那“人”“人群”“帝国”存在吗?
此外,正义、道德、孝顺、真理……这些词代表的实物、概念,存在吗?
哦,我们可以解释他们。无论那种解释,解释就是替代,解释就是消灭。因为如果不能解释,它就不能被理解,就不能存在;如果能解释,它就不是必须存在的。
比如二是一加一。但你知道这点后,二不必存在了,因为它就是一加一——只要有一就行了,为什么要有二?同理,三是一加一加一,或者一加二,必然也无需存在。因此,整个数学(自然数、实数、无理数、微积分、多维数……)都是无意义的。数学就是一加一。
同理,正义、道德、孝顺、真理……都是可以解释的,而且是那种最可怕的解释:
有人说,除了“一支钢笔”“一条狗”“某某某”这些特定名称外,一切概念诸如正义、道德、孝顺、真理……都不存在。
有人说,创世神给与每一个概念以绝对的真理性,这无需解释,因为它们是神造的。
它们就是——物质主义和意识主义,或者说,唯物论和唯心论,或者说,唯实论与唯名论……
-
-
物质主义表明这个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一切都是注定的。
一切都是从小到大,一切毫无意义。
问题在于,大家都同样是物质,谁能说自己更了解世界的真相。
世界没有神,大家是一样高贵的人类。
作为人类,我们能改进吗?改进到何时何地?改进了的我们,会成为真理——或者说——神吗?
-
意识主义表明这个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一切都是内心的。
一切都是从大到小,一切毫无意义。
问题在于,大家都同样是意识,谁能说自己更了解世界的真相。
有神的话,大家是一样低贱的凡人。
假如有神,神为什么不现身?非要什么神子、先知、代表。为什么?
-
-
它们两者之间的关系,依然是那个关系:实体——感觉。
我们企图越过两者的桥梁,然而还是越不过去。
或许只有信仰——我们假装自己越过去。
信仰不是相信可信之事,而是相信不可相信之事。
如果信仰是相信可信之事,那么信仰就会成天变得不知所谓。
诸教不可信,然而那么多教中,总有一个教或几个教能够自洽——表面和暂时的自洽。
无论信仰诸神,还是信仰“不信仰”,都是信仰。
信仰就是相信不可相信之事。如果你非要说信仰是相信可信之事,那么,你连信仰的门都没摸进去——或者说,你连不信仰的门都没摸进去。
-
-
然而,有些人还是想要追问。
这些依然在追问的人,这些人后之人,这些史后之人,这些精英之人,就像沙滩之上的楼阁,就像大海之上的蜃楼,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他们已经不知道一切概念了,却依然这样活着。
我——注意,是我,而不是我们——认为,一切在与“选择”“意义”“目的”……或者类似乱七八糟的事。
我们选择“我们是谁,我们从哪儿来,我们到哪儿去”,我们选择人生的意义,我们选择自己是凡人还是神性,我们选择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我们的选择就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就是我们选择,我们的过程就是我们的结局,我们的结局就是我们的过程。
-
-
如果这种思考有什么现实意义,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正确的。
哦,你会问,你这句话“没有谁是正确的”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不知道。
我们对世界一无所知。
哦,你一定会问,“我们对世界一无所知”是不是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