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数日。
田里干裂的土地因着这场大雨得到了滋润,已经快要蔫枯的小麦苗终于又重获新生,但是还是有许多麦苗没有挺过这次大旱。
府库里面还有些种子,叶炎下令将这些种子免费分发给农民,借着这两天气温回暖赶紧耕种下。
这个冬天还没熬过去呢,也不知道这批麦种能不能存活下来,这就只能靠运气了,不论活下来多少,好歹也可以补偿一点之前的损失。
户部的人夜观天象,猜测过些日子应该还会有场大雪,瑞雪兆丰年啊,但愿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叶炎因为寒气进了身子,最近总咳嗽不止,太医院拿来了两大包沉甸甸的药材说是要给叶炎调理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都没怎么出过皇宫的原因,叶炎感觉最近长安城安稳了不少。
或者说是整个大唐都安稳了不少,很久没有听到有大臣上书地方的灾乱了。
也许是高怀仁引起的那场动乱给各地都好好的上了一课,现在高怀仁的头颅还挂在幽州的城门上警示着众人呢,谁还敢对叶炎怀有二心。
“叶炎,过来把药喝了!”
思绪突然被小萝莉的声音拉回现实。
叶炎端坐在书案前,面前是自己闲来无聊画的一副墨梅。
李丽质只要不上朝就一直粘在叶炎这里,不管叶炎去哪里她都要跟在身后,完完全全是把鸦语的位置给抢了过去。
“你怎么又过来了。”
叶炎叹了口气:“整天往我这里跑,听高嚒嚒说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学习,再这样……”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李丽质不想听叶炎唠叨,把药碗往叶炎面前一摔,两手死死的捂住了耳朵。
“小丫头。”
眼见着李丽质就变成了一个气鼓鼓的小团子,叶炎哑声发笑,靠近过去握住了李丽质的手指,将她一点点拉到自己面前。
他知道李丽质这是放心不下他才整天赖在未央宫里面,因为上次淋雨以后叶炎的风寒就没有好过,又因为怕苦一直不肯施针吃药。
小丫头心里记挂着,一心一意要陪在叶炎这里,亲自敦促着叶炎把药吃下才肯放心。
“咦?你怎么还开始画画了?”
李丽质轻轻靠在叶炎怀里,注意力都被桌案上的那副水墨画吸引,她只知道叶炎连字都写不好看,所以看到这幅画时还是有些意外的。
“还不是因为不能出门,一天天呆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对啊,之前在现代的时候至少还有手机电脑,只要有网有电,让他在房间里面呆一天都完全没有问题。
在这大明宫里面什么都没有,硬是把叶炎逼得生生学会了琴棋书画,这幅墨梅虽然和大家还差得太远。
但是终于也算是叶炎为数不多能拿出台面的作品了。
李丽质没有搭话,眼神呆呆的看向窗外。
“下雪了。”
叶炎顺着看过去,果然,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一团团棉絮一样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看起来毛茸茸的,挂在窗前的那棵梅树上,与刚长出来的花骨朵附着在一起。
“冻云宵遍岭,素雪晓凝华。
入牖千重碎,迎风一半斜。
不妆空散粉,无树独飘花。
萦空惭夕照,破彩谢晨霞。”
当叶炎回过神来的时候,李丽质已经快要将这首诗题完了。
小丫头侧着身子趴在桌前,全神投入到手下的水墨画上,眼睛一下不眨,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笔一划的将诗写在叶炎所画的墨梅旁边。
叶炎不知不觉就念了出来。
可惜他这糙汉子也怎么会品鉴,咂吧咂吧嘴只能在心里暗道一声牛逼。
没想到这小萝莉也是深藏不露啊,现在叶炎真的要怀疑了,难不成唐人在大街随便揪出来一个就能题诗作画?
“好啦!看看怎么样!”
李丽质放下毛笔,一脸得意地看向叶炎。
不得不说,李丽质的簪花小楷写的真是好看,和叶炎的墨梅放在一起还真有那味儿了。
“咳咳咳……还行吧,勉勉强强。”
叶炎心知这丫头不能随便夸,小姑娘心浮气躁的,正是虚心学习的年纪,就算叶炎有十分的满意也只能表现出三分。
“哼,书房的先生还夸我有才情呢!就你从来没有夸过我!”
李丽质的杏仁眼瞪得溜圆,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落寞。
“既然你觉得这诗不好,那自然也是配不上你的画了,要是这样,那我就不给你提诗了!”
还没等叶炎说什么,李丽质拿起毛笔就要把刚才的诗都给抹掉。
这样叶炎哪能同意,自己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当真了,这下叶炎要不拿出点真本事,恐怕还真要圆不回来了。
先赶忙从李丽质手中夺回毛笔,把小丫头牢牢抱在自己怀里,沉声道:“你这丫头!最近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了,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嘛,怎么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哼。”
“好好好,说实话,确实是写的不错,但是你要记住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我这里也就算了。”
“可千万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卖弄,不然呐……小心班门弄斧,可是要让人看笑话的!”
一边说一边在李丽质鼻尖刮了一下。
听出叶炎话里的意思,李丽质歪了一下脑袋,疑惑的看了一眼叶炎。
“坏人,你作诗很好咯?”
“不敢说很好吧,只是稍微有点水平。”
笑话,想他叶炎怎么说也是熟背唐诗三百首的人,哪一首不是经典。
更何况现在才是初唐,好多大诗人估计现在还穿着开裆裤呢,那他也算不上是抄袭咯。
“我不信,那还是以雪为诗眼,我想看看你能作出什么诗来!”
说实话,李丽质今天才知道叶炎会画画就已经十分惊讶了,毕竟叶炎之前可是连字都不会写呢。
原本以为叶炎没念过书,后来才发现他是会读不会写,这种半吊子李丽质可算是在叶炎身上长了见识了。
但就算这样,题诗这种事可不是说作就能作出来的,黄毛小儿和大学士的诗也都是千差万别的,像叶炎这种半吊子能作出什么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