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哪里？”赵若之问。
“送你回家。”周以答道，“你妈妈已经找到了，为了避开李连春，我们已经把她送到你在月公馆的别墅里了。”
“我也去看看阿姨。”韩浩楠提出要去赵若之家。
窗外橙色的路灯不断地往后退去，初秋的夜风吹在身上还是能让人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虽然才睡醒没多久，但是坐在行驶得车中格外容易犯困，赵若之靠在周以的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
“困了么？”周以问赵若之。
“有点儿。”
“快到家了，现在睡着一会儿下车会着凉的。”周以提醒道。
“我知道了。”赵若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特别困。”
“Sara说你昨天拍了一通宵的戏，今天早上还跟导演吵起来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路上堵车，那个油腻的老头子还一路催我，到了片场还凶我。”赵若之当时觉得没什么，甩脸就走爽了一把，现在说着便觉得委屈。
“以后你不想接的戏没人逼着你接。”
“我这不是想试试不同题材的戏嘛，总是演一些顺风顺水的女主角也没什么意思。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遇到了这么讨厌的导演，恶心死我了。”赵若之一想到熊步伟满身的烟味就犯恶心，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今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回家给你做。”周以说。
韩浩楠在后排一直没说话，这才开口：“去做个胃镜检查吧，饮食不规律，工作压力又大，胃疼不能不当回事。”
“我知道了。”赵若之说，“这一周档期都排满了，我下周再去。”
“早晨我看见你都呕血了，还想再拖是准备把胃彻底搞坏吗？”赵若之的态度让韩浩楠气不打一处来，“胃出血不是闹着玩的。周以，我们去美湖。”
周以立刻调转车头，一路疾驰。韩浩楠则联系了消化内科的同事，帮忙给赵若之开启绿色通道。
一个小时后，医生给赵若之做了一大堆检查，又开了一大堆药，这才放她离开。
回到月公馆的时候，赵萍萍已经给赵若之煮好了米汤。
“浩浩跟我说你胃不太好，我提前煮了些米汤，趁热喝了吧。”
赵若之喝完米汤，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她注意到赵萍萍的耳后根有几道抓痕，心里感觉酸酸的。
“妈妈，你早点去休息吧。”
赵萍萍看着赵若之，欲言又止。
“妈，你是不是想问李连春怎么样了？”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到底在怕他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说什么做什么你从来都不敢说一个‘不’字。这两年他越来越过分，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问你要钱，居然敢打你。”赵若之越说越气，“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这是我跟你爸爸之间的事，你不要多管。”赵萍萍低下头去，不敢看着赵若之。
“他不是我爸爸！”赵若之情绪一激动，胃又开始抽痛，“我爸爸是赵峰！”
“要不是他，我们娘俩也活不到今天啊……”赵萍萍见赵若之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赵若之不相信，“他就是个人渣，我不会看错的。”
“他是养了你十年的人，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我啊……”赵萍萍声泪俱下。
赵若之再也看不下去，跑到客厅找韩浩楠求助：“你去劝劝我妈吧，让她趁早跟李连春离婚。李连春要多少钱，我都给。”
“你放心。阿姨暂时还不愿意接受，我会好好跟她说的。”韩浩楠看赵若之面色苍白，“你早点休息。”
“好。”
这是周以第一次见到赵萍萍，却没有办法提供任何帮助。
赵若之走过来捏了捏周以的手，冰凉柔软的小手触碰到他的皮肤，激起一阵酥麻。
“手怎么这么凉？”周以将她的手捧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给赵若之取暖。
“刚才跟妈妈讲话的时候太激动了，现在有点不舒服。”
“快去休息吧，你爸妈的事我们会帮你处理好的。”
“我想让妈妈住在我这里，李连春也没有办法来这里。”
“李连春现在还在重症室，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来骚扰你和妈妈。”
“嗯。”赵若之说，“都这么晚了，你也先在这里住一晚吧。”
“李连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的。”周以轻轻搓着赵若之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是那么地柔软细腻，舍不得放开。“在家乖一点，今晚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力工作。”
“好。我都听你的。”赵若之踮起脚尖在周以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冰凉的嘴唇相触，那一瞬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有机会要正式拜访一下赵阿姨，这样的场合见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没想到你也会顾及这些人情世故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为了你，我愿意下凡。”周以低头回吻赵若之，“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周以回去之后，韩浩楠也哄着赵萍萍去睡觉了。韩浩楠没有多留，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空旷的别墅里只剩下母女两个人。赵若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久久不能入睡。
赵若之钻到赵萍萍床上，搂着妈妈，轻声问：“妈，浩浩跟你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你谈了个男朋友，是不是今天送你回家的那个？”
赵若之感觉脸上热热的：“他怎么跟你说这些呀？”
“他怎么就不能跟我说这些了？”赵萍萍抚摸着赵若之的头发说：“我一直都觉得浩浩人好，如果你们将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若之打断：“哎呀，妈妈！”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又要嫌我烦。”赵萍萍也不再提韩浩楠，“处对象是要看缘分的，既然你跟他没缘分，我也不强求。”
“谢谢妈妈。”
“这有什么好谢我的？“赵萍萍叹了一口气，“不要像我就好了。我跟你爸爸是上辈子结下的仇，这辈子这么苦都是来还债的。”赵萍萍口中的“爸爸”自然是指李连春。
“妈妈，过不下去了就离婚吧。”
“哪有这么容易，说离婚就离婚的？”赵萍萍无奈道。
“为什么？离婚不就是签个字的事吗？”
“这些都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有机会把那个小伙子带回来给妈妈看看，只要你过得好，妈妈也就放心了。”
“嗯……”赵若之眼眶发酸，忍着眼泪道：“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里吧，平时我工作也忙，家里有个人也好照应。”
“你也是，上了大学之后就不怎么回家了。”
“是我不好。我很想妈妈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爸爸才一直不回家，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还一直问你要钱。”
赵若之再也控制不住泪水，钻在赵萍萍怀里呜呜哭起来：“妈妈……”
赵萍萍也红了眼眶。虽然赵若之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这十几年来她从来都是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的。在李连春越发暴戾的这几年里，苦苦支撑她的，只有这个女儿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宝贝女儿，吃再多的苦也没什么，一定不能辜负哥哥生前的嘱托。
“都这么大了还要哭鼻子，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真是傻姑娘。”
“妈妈，今天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赵若之往赵萍萍怀里蹭了蹭。
“好啊。又多久没跟妈妈一起睡觉了？”
“不记得了。”
十二岁以前在老宅住的时候，赵若之就已经有自己的小房间了。后来到了赵萍萍家，经历了巨大变故的赵若之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只有赵萍萍每天哄着她才能入睡。
对于那时候的赵若之来说，赵萍萍是姑姑，是跟爸爸最像的人，也是关系最近的人。她身上有爸爸的味道，也有像妈妈一样的温柔，是她在那段时间，心灵的唯一依靠。
在赵若之童年的记忆里，李连春向来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常常加班至深夜才回家，一个月也见不了李连春几次，家里全是赵萍萍一个人在操持。因此赵若之与李连春的感情并不亲近，在她的心底，李连春从来都未曾扮演过父亲的角色。
“妈妈你睡着了吗？”许久，赵若之轻声问。
“还没有。”赵萍萍回应，“睡不着吗？”
“我一直想知道……”赵若之不知道在赵萍萍面前该怎么称呼李连春，“爸爸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说连春吗？”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赵萍萍说，“以前他不赌钱，也不喝酒，只是工作很忙，不怎么回家而已。”
“我记得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厂长，后来怎么不做了？”
“那是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你还住在老宅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做厂长的，也有点积蓄，买了套小房子。我们一家三口住着也够了。那时候年纪轻不懂事，得罪了厂里的领导才丢了工作。要不是你爸爸赵峰给他安排工作，我们一家在不用靠着救济粮生活。”
“我记得他以前只是不太说话，性格也比较内向，为什么现在回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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