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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回 智荀息假途灭虢 穷百里饲牛拜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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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晋献公内受骊姬蛊惑,外受“二五”蒙骗,越来越疏远太子,而宠爱公子奚齐。只因太子申生小心从事,又有统兵破敌大功,骊姬这才无机可乘。

一天骊姬召来优人施,将心腹之事告诉了他:“我想废掉太子立奚齐,你有何良策?”

施说:“申生、重耳、夷吾三位公子都在遥远的边地,朝中有谁敢与夫人作对?”

骊姬道:“三位公子正当壮年,阅历丰富,朝中又大多是他们的心腹,我不敢贸然而动。”

施说:“那就应将他们一个个除掉。”

骊姬问:“先除哪个?”

施说:“先除掉太子申生。他仁慈好洁,仁慈就害怕得罪他人,好洁就害怕受人诽谤。只是太子虽被疏远,可主公十分了解其人品,若说他心存异志,主公定然不信。你可在半夜向主公哭诉,用赞誉的口气诬陷于他,我看此计定能成功。”

骊姬听从了施的计谋。当夜献公见骊姬半夜哭泣,惊异地问其原由。骊姬故意不说,献公一再追问,骊姬这才说道:“妾就是说了夫君也不会相信,臣妾哭泣是因为担心将来再也不能留在夫君身旁侍奉夫君了。”

献公问:“你为何说这等不祥之话?”

骊姬抹泪道:“妾听说申生为人外表仁和而内心残忍。他在曲沃,对百姓大施恩惠,百姓也对他很忠诚,这是别有用意的。申生常对人说夫君受妾蛊惑,必使国家大乱,满朝上下都知道此事,只有夫君一人不知罢了。夫君何不将妾处死,以绝申生起事之因,别让一妾祸及百姓。”

献公说:“申生对百姓仁慈,岂能对父君不忠不孝?”

骊姬道:“妾也怀疑此说。但妾听外面的人常说,百姓的仁慈与掌国者的仁慈不同。如果对国家有利,哪还顾得上什么亲情友爱?”

献公又问:“太子为人好洁,难道不怕犯上的恶名?”

骊姬道:“昔日周幽王不杀太子宜臼,将他流放申国,申侯召来犬戎兵马,在骊山杀死幽王,立宜臼为君,宜臼东迁洛阳,成了东周始祖,当时谁又说过平王犯上弑君呢?”

献公闻听此言,不由心生惧意,披衣坐起,说道:“夫人说得对。我应该如何处置呢?”

骊姬故意说:“夫君不如告老让位,让他得到国君的位子,这样他或许可以放过我们。”

献公心说:“不行,我以武威成为诸侯,今日要以抵押自身而失去国家,不能称武,胜不过自己的儿子,不能称威。失去武威,受制于人,虽能苟延性命,却也与死无异。”

骊姬闻听比言,心中大喜,于是献计道:“现在赤狄、皋部两族常常犯我边境,夫君何不派申生率兵伐狄,看看他能否调动起百姓士卒。他若战败,便有了现成的罪名;若战胜,也必然会恃功自大,到那时再设法除掉他,国人也就服气了。”

献公闻听此计,大声叫好。次日便派人传令申生,命他率曲沃军民攻打皋部。少傅里克劝阻道:“太子是一国的副君,国君出行有太子监国,在国君身旁侍奉,更是太子的职守。现在我们把太子外放出朝已是不该,怎能还让他亲自领兵打仗呢?”

献公驳道:“申生此番又不是第一次带兵。”

里克说:“以前都是跟着主公,今天专让他去,是不行的。”

献公仰面而叹说:“我有九个儿子,谁当太子还未确定。你不必多说了。”

里克默然退朝,将此事告诉狐突,狐突听完长叹道:“太子危险了!”于是写信将此事告诉太子申生,劝他离军逃奔他国。

申生见信大惊,说道:“父君命我领兵,不是信任我,而是在考验我是否忠心。我若违命逃走,就是大罪,若侥幸战死沙场,还可落一个忠臣孝子的好名声。”

于是申生领兵在稷桑与皋部展开大战,皋部战败逃走,申生赶忙派人向献公报捷。

骊姬闻听申生战胜,说道:“太子果然有能力调动士卒百姓,我们该当如何呢?”

献公说:“申生罪名尚未构成,不妨再等待一下。”

狐突料定晋国行将大乱,便托言有病,闭门不出。

当时有虞国、虢国两国,同姓相邻,唇齿相依,都与晋国接壤。虢国国君名丑,此人骄狂好战,曾多次骚扰晋境。献公正想出兵征伐,骊姬献计道:“何不再派申生前去。他一向有威名,又得士卒拥戴,此番定可获胜。”

献公此时已中骊姬之计,担心申生获胜后威望提高,更加难以制服,因而心中十分犹豫,于是便将荀息找来问道:“虢国可攻吗?”

荀息说:“虞、虢联盟,我们若攻虢,虞国必救,若转道攻虞,虢国必救。以一敌二,胜算不多。”

献公道:“难道我就真的无法制服虢国?”

荀息说:“臣听说虢公贪淫好色,主公可选国中美女,教她们学习歌舞,然后献给虢公,他必定接受而贪图美色,沉溺歌舞,荒废国政,疏远忠良,我们另外还可以向犬戎行贿纳币,让他们不断侵扰虢境,到那时找们再趁机举兵攻打,就可以将虢国灭掉。”

献公听从荀息之计,派人向虢公进献美女乐师。虢公大喜,正欲接受,大夫舟之侨一旁急忙劝阻道:“这是晋国把我们当鱼来钓,主公为何还去吞吃人家的香饵?”

虢公不听劝谏,将美女乐师留下,并许下不再侵扰晋境。虢公自此日夜寻欢作乐再不上朝听政,舟之侨再次劝谏,虢公大怒,将他贬出都城,派到下阳守关。

不久,犬戎贪图晋国贿赂,果然派兵侵扰虢境,兵至滑汭后被虢军击败,犬戎国主不甘心,又调集全**队攻虢,虢公贪功,也亲自统帅大军拒敌,两军在桑田对峙,一时胜败难分。

晋献公闻讯,再次将荀息召来问计,荀息说:“臣有一计,可使主公今日取虢,明日灭虞。”

献公大喜道:“你有何计?”

荀息说:“主公可派人向虞国行贿,借道伐虢。”

献公道:“我国刚与虢国言和,师出无名,虞人能相信我吗?”

荀息答道:“主公可密令北边守将向虢国寻衅,虢国边关官员必会责备于我,我们就以此名发兵攻虢。”

献公采纳了荀息之计,虢国官员果来责问,两国随即刀戈相见。献公见战事已起,遂问荀息道:“现在攻打虢国不愁无名,只不知该用什么东西贿赂虞国?”

荀息说:“虞公虽生性贪婪,但若不用至宝,恐怕仍难将他买通。必须用二物前去,只是怕主公舍不得。”

献公忙问何物。荀息说:“虞公最喜爱的莫过于玉璧宝马,主公不是有垂棘之璧、屈产宝马吗?用这两件东西行贿,虞公必落入我们圈套。”

献公不舍,说:“这两物是我的至宝,怎忍心送给他人?”

荀息笑道:“我就知道主公舍不得。可是,虞国受我重宝,必让我借道攻虢,虢无虞支援必亡,虢国既亡,虞国也不能单独存在,玉璧宝马又能丢到哪儿去?现在我们这样做,只不过是暂将玉壁宝马寄放在他人处而已。”

大夫里克说:“虞国有两个贤臣,一叫宫之奇,一叫百里奚,两人料事如神,恐怕他们会劝阻虞公。怎么办?”

荀息道:“虞公贪婪愚蠢,虽有劝谏,他也不会听从。”

献公于是便将二宝交付荀息,让他赴虞行贿。虞公初闻晋国借道伐虢,十分恼怒,但一见玉璧宝马不由喜上眉梢,他手*璧,眼盯宝马,问荀息:“这是你们的国宝,天下罕有,为何要将它们送给我呢?”

荀息从容地回答:“我家主公敬慕您的贤能,畏惧您的强大,所以不敢独吞二宝,愿意将它们献出,以求得贵国上下欢心。”

虞公道:“虽说这样,你们也一定有事求我。”

荀息说:“虢国屡次侵扰我国边境,我家主公以国家社稷为重,一再委屈求全,与他们签定和约。可如今誓约未寒,责备日至,我家主公因此想借道贵国出兵向虢问罪。另外,这次出征我国若能侥幸战胜,所得战利品全归贵国所有,我们愿与贵国永结盟好。”

虞公大喜,便欲应允。宫之奇急忙劝道:“主公不可答应。俗话说‘唇亡齿寒’,晋国吞并同姓国家已非一个,可独独不敢加兵虢、虞两国,是何缘故?是因为我们两国有同盟之好,唇齿之助。虢国今日要是被灭掉,明天大祸就会落在我国头上。”

虞公说:“晋国国君不惜重宝,派人来与我结交,我何惜这尺寸宽的道路;再说晋国比虢国强大几倍,失去虢国而得到晋国,有何不好?你退下,不要干预我的大事!”宫之奇还想再劝,百理奚连忙将他拉住。

宫之奇退朝对百里奚埋怨道:“你不帮我劝阻,还阻止我,是何用意?”

百里奚说:“我听说向蠢人进忠言,就像将珠宝丢弃路上。夏桀杀关龙逢,商纣杀比干,都是因为后者强进忠言,我看你也危险啊!”

宫之奇料定虞国难逃灭国之祸,又怕虞公加害,于是便率领全族老幼逃出虞国。

荀息回到晋国,向献公报告说:“虞公巳接受玉璧宝马,并答应借道。”献公于是便想统兵伐虢,里克劝道:“现在破虢,易若反掌,不劳主公前往。”

献公问里克道:“你有何妙计?”

里克答道:“虢国都城虽建在上阳,但其国家的门户却在下阳,下阳一破,虢国必亡。臣虽不才,愿代主公效劳,如不能建功破敌,甘受重罚。”

献公于是便命里克为主帅,荀息为副帅,率四百辆战车伐虢,并先派人将出征日期告诉了虞公。

虞公道:“我接受贵国重宝,无以报答,愿与贵国联兵伐虢。”

荀息道:“君想联兵出征,不如将下阳关献给我军使用。”

虞公道:“下阳关由虢**马镇守,我怎能献出?”

荀息道:“我听说虢公眼下正与犬戎在桑田大战,君借口前去助战,暗中将晋兵引入,阳关就可以夺取了。我有钉叶车一百辆,全归君使用。”

虞公听从荀息之计,来到下阳,谎称要去增援虢国,虢军守将舟之侨信以为真,开关让虞公率战车进入。战车一进关门,车中藏着的晋军武士便一齐发难,要闭关已来不及了,里克趁机统兵直入,一举夺得下阳,守将舟之侨失去了下阳,担心虢公怪罪,便率残部投降了晋军。里克让舟之侨为向导,率兵向上阳进发。

虢公在桑田得到晋军攻破下阳的消息,急忙下令撤军。被犬戎兵追杀一阵,大败而逃。虢公带残部逃到都城上阳,被随后赶到的晋军包围。上阳被晋军一围数月,城中粮草尽绝,士卒疲惫不堪,百姓更是哭成一片。晋军主将里克见时机已到,便命降将舟之侨写了一封劝降信,让人用箭射入城中。

虢公读完信,说:“我国先君曾任周朝卿士,我决不能向诸侯投降。”于是便连夜率家眷逃向周朝京城。里克也不去追赶,率军入城后,安抚百姓,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上阳百姓很是欢心。里克将虢国的府库宝藏尽数装入车中,把其中十分之三连同所获美女乐师赠给了虞公,虞公见晋人言而有信,心中也自欢喜。虢国事毕,里克一面派人飞马报告献公,一面假托有病,将军队全部驻扎在上阳城下,虞公不时赠药,不断慰问。

一月之外,虞公在虞都忽然得到探马来报,说晋献公统兵已到都城郊外,虞公问其来意,探马说:“献公恐怕晋军伐虢失利,特地亲自前来接应。”

虞公喜道:“我正想与晋君见面,现在他亲自来到,正合我意。”连忙亲自出城迎接,两国君相见,彼此致意,献公随即约虞公到箕山围猎。

虞公为了向晋国夸耀,便将城中的兵车良马全部派出,自己则与献公并马射猎。围猎中途,忽有人报城中起火,虞公道:“这一定是百姓不小心失火,很快就会扑灭。”

坚持要继续围猎,大夫百里奚一旁密奏道:“听说城中大乱,主公不可在此停留。”

虞公便告辞献公回城,半路看到百姓纷纷逃离,并听人说:“都城已被晋军乘虚攻破。”

虞公闻听大怒,驱车速到城下,只见城头站立一员大将,依栏而立,威风凛凛,向虞公喝道:“君侯昨日借道给我,今日又借城给我,多谢!”

虞公怒不可遏,下令攻城,结果被城上一阵箭雨射回,只得停止进攻,等待后援到来。正在此时,忽有士卒来报:“后军已被晋兵截住击溃,或降或杀,车马都让晋国抢去了。晋国大军即刻就到。”

虞公见进遇两难,长声叹道:“真后悔没听从宫之奇的劝谏!”他看到百里奚在旁,便问道:“那时你为何不劝阻我?”

百里奚道:“主公不能听从宫之奇的劝谏,又怎能听我的?我没吱声,才在你身边留到今天啊。”

这时舟之侨单车来到,虞公不由满面羞愧,舟之侨说:“君侯误听晋人之言,抛弃虢国,注定会有今日。现在与其逃奔别国,不如投降晋军。晋献公宽宏大量,定会厚待您,您不要怀疑这点。”

虞公正在犹豫,献公已派人来请,虞公只得前去相见。献公见虞公来到,笑道:“我此来是为了要回玉璧宝马。”

于是便将虞公留在军中宿夜。百里奚跟在虞公身后,寸步不离,有人劝他逃走,百里奚慨然说道:“我久食虞公俸禄,正是报还之时。”

次日献公入城安抚百姓,荀息赶来迎接,他左手托着玉璧,右手牵着宝马,走到献公跟前说:“臣的计策已经实现,现在将璧马奉还主公。”献公十分高兴。

髯翁有诗写道:

璧马区区虽至宝,请将社稷较怎么样?

不夸荀息多奇计,还笑虞公真是愚蠢。

晋献公将虞公带回国,想将他处死,荀息劝道:“这种蠢材,活着又能有什么作为?”

于是献公便以礼将虞公留在晋国。又把另外的玉璧与马赠送他,说:“我不会忘借道的恩惠。”虢国降将舟之侨被封为大夫,舟之侨又向献公举荐百里奚,献公听说百里奚贤能,便让舟之侨出面相请,百里奚拒绝说:“君子落难,连居住敌国都不情愿,更何况作官?我就是想做官,也不会在晋国。”

舟之侨闻听此言,知他在影射自己,心中很不高兴。

此时秦穆公任好即位已有六年,尚未有正宫夫人,于是他便派大夫公子絷向晋国求婚,想聘献公长女伯姬为夫人。献公命太史苏以蓍草占卜,得《雷泽归妹》卦第六爻:“土刲羊,亦无衁也。女承筐,亦无贶也。西邻贲言,不可偿也。”

太史苏玩味卦辞,深感不是吉利之兆,认为此亲不可允许。献公又派太卜郭偃以灵龟占卜,却得到截然不同的上上吉卦,卦辞说:“松柏为邻,世作舅甥,三定我君。利于婚媾,不利寇。”太史太卜两人各执其卦,相持不下,献公说道:“古人常说,听从蓍草不如听从灵龟。我听说秦国受命于周天子,以后一定会强盛起来,这件婚事不能推脱。”于是便应允与秦国通婚。

公子絷回秦报告,路上偶遇一人,此人满面赤红,虬髯高鼻,双手握锄耕地,铁锄入地数尺,公子絷感到惊奇,便命随从将铁锄拿来观看,但随从之中竟无一人能将铁锄搬动。

公子絷问那人姓名,那人答道:“复姓公孙,名枝,字子桑,是晋国国君的远亲。”

公子絷又问:“以你的才干,为何屈身于陇亩田野之中?”

公孙枝说:“苦于无人举荐。”

公子絷问:“你肯随我到秦国做官吗?”

公孙枝回答:“‘士为知己者死。’如您抬举,我自然愿往。”

于是便和公子絷一同来到秦国,秦穆公封他为大夫。

穆公听说晋君已经许婚,便又命公子絷赴晋献送聘礼,准备迎亲。献公召集众臣,商议派谁做媵臣陪嫁,舟之侨怀恨百里奚,于是便趁机奏道:“百里奚不愿在晋国做官,心存异志,不如让他随去秦。”献公当即准奏。

再说百里奚本是虞国人,字井伯,三十多才娶杜氏为妻,生下一子。百里奚家境贫寒,怀才不遇,几次想要出外游宦为官,担心妻儿孤苦无依,恋恋不舍。杜氏劝道:“我听人说,‘男儿志在四方’。你正当壮年,不出去游宦谋官,难道非要守着妻儿坐困此地吗?我们能照顾自己,你就别再惦念了。”

家里只有一只老母鸡,杜氏将它宰杀为百里奚饯行,家中无柴烧火,杜氏便将门栓卸下烧了。百里奚饱餐一顿,然后与妻儿告别,临行之前,杜氏怀抱幼儿,紧紧拉住百里奚衣衫,泪流满面地说:“富贵后,别忘了我们母子。”

百里奚离家后先到齐国,想在齐襄公那里谋取官职,却无人举荐。百里奚穷困潦倒,沿街乞讨到铚地,这时他已年过四十了。铚地有一个名叫蹇叔的人,见百里奚生具奇相,说道:“你不是乞讨之人。”

于是便请百里奚到家中用饭,和他谈论天下时势,百里奚对答如流,井井有条。蹇叔叹道:“你有如此的才干,却这样贫困,这难道真是天命吗?”

蹇叔将百里奚留在家中,两人结为兄弟。蹇叔家里也很贫穷,为了减轻蹇叔的负担,百里奚便在村中给人养牛。齐国公子无知杀死襄公,自立为国君,派人四处张榜招贤,百里奚闻讯便欲应招,蹇叔忙阻止住,说:“先君襄公有亲子在外地,无知弑君篡位,早晚必遭失败。”后来百里奚又听说周王之子颓喜爱牛,为他养牛的人都能得到优厚的俸禄,便向蹇叔辞别,准备赴周朝,临行前蹇叔再三叮嘱他说:“大丈夫不能轻易地委身他人,否则,做了人家的官半道离去就是不忠,和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人同难,就是不明智。兄弟此行千万小心。”

百里奚赶到周朝,拜见了王子颓,并向他进献了自己养牛之技,王子颓大喜,想收做家臣。

正在此时蹇叔赶到,他拜见了王子颓后对百里奚说:“颓志大才疏,所接近的又都是谗佞谄谀之徒,因而早晚必会有谋乱犯上之事,兄弟不如早点离去。”

百里奚因久别妻儿,心中惦念,正想返回虞国,蹇叔说:“虞国有个贤臣叫宫之奇,是我的朋友,我与他相别已久,正想前去拜访。兄弟若真想回到虞国,我们一道同行。”

于是两人便结伴来到虞国,百里奚先回家寻妻,但此时杜氏因贫困至极已流落他乡,不知去向,百里奚感伤不已。蹇叔见到宫之奇,向宫之奇介绍了百里奚的才干品德,宫之奇把他举荐给虞公,被封为中大夫。

蹇叔临别时说道:“我看虞公见识短浅而又刚愎自用,不是一个有作为的明君。”

百里奚说:“小弟贫困已久,就像鱼在陆地,急需一勺水来救命。”

蹇叔说:“兄弟因贫困而做官,我难以劝阻,日后若想见我,可到宋国的鸣鹿村去找。那个地方幽雅,我将去那里隐居。”说完便告辞离去,百里奚于是留在虞国做官。

到了虞公亡国,百里奚仍不愿弃主逃离,说:“我既已有不智,哪敢再不忠啊?”便一直留在晋国与虞公为伴。

这日百里奚听说晋国要把自己作为媵臣陪嫁秦国,长叹道:“我百里奚怀济世之才,却不遇明主,难展大志,临老又被作为奴仆陪嫁他人,耻辱太大了!”于是便在赴秦途中逃脱。

他本想逃奔宋国去访蹇叔,半途受阻,便逃到楚国。

百里奚来到楚国宛城,正赶上当地野人出猎,野人们怀疑他是别国奸细,便将他绑了起来。

百里奚连声说:“我是虞国人,因亡国才逃难到此。”野人问他有何本事,百里奚道:“我最擅长养牛。”

野人为他松了绑,让他去养牛,百里奚将牛养得又肥又壮,野人非常高兴。百里奚擅长养牛的消息不久传到楚王那里,楚王将他召来,问他有何决窍,百里奚回答说:“按时喂食,顾异其力,心与牛合而为一。”

楚王赞道:“妙极,你所说的不仅适合养牛,也适合于养马。”于是便命他作为马佚到南海牧马。

秦穆公见晋国陪嫁之人中有百里奚之名而不见其人,心中奇怪,公子絷连忙奏道:“此人本是虞国旧臣,现已逃亡。”

秦穆公问公孙枝:“你在晋国,一定了解此人底细。他是何等人?”

公孙枝说:“贤能之人。他知道虞公不可劝谏便不谏是其智,失国后他在晋国伴君不仕晋国是其忠。而且此人有济世之才,只是没遇上机会罢了。”

穆公道:“我怎样才能得到他而加以重用呢?”

公孙枝说:“臣听说他的妻儿流落楚国,想来他也一定是逃到楚国去了。何不派人到楚国找找他?”于是穆公派人去楚国察访,不久即得回报:“百里奚现在正在海滨为楚国国君牧马。”

穆公大喜,说:“我用重礼去换,楚国能答应我吗?”

公孙枝答道:“百里奚来不了了!”穆公问其原因。

公孙枝答道:“楚国让百里奚牧马是因为不了解他的才能,现在主公用重礼去换,等于将百里奚的才能泄漏给楚国,楚国既知道他的才干,自会加以重用,又怎肯把他给我们。主公不如以逃亡媵臣之名,用低价将他赎回,这正是昔日管仲从鲁国脱身所用的计谋。”

穆公便派人将五张公羊皮送给楚王,说:“敝国有媵臣百里奚逃到贵国,我家主公想用五张公羊皮将他赎回加以严惩,以便儆示他人。”

楚王担心失去秦国的欢心,派人赴南海将百里奚拿回交付秦国。临行前,人们以为他定会被处死,拉住他哭泣,百里奚笑道:“我听说秦君有称霸之志,他何必为我一个逃奴大费周折。他向楚国要我,是为了用我。我马上就要富贵了,你们又何必哭泣呢?”

百里奚的囚车刚到秦境,穆公就派公孙枝前来迎接,接着就受到穆公召见。

穆公问:“你有多大年纪?”

百里奚回答:“才七十岁”。

穆公叹道:“可惜太老了!”

百里奚说:“如果让我追逐飞鸟搏击猛兽,我是老了;如果让我坐着策划国事,我还算年轻。过去吕尚八十岁在渭滨垂钓,被周文王用车接回,拜为尚父,最终帮周一统天下。我现在与主公相遇,不是比吕尚还早十年吗?”

穆公听后不由产生敬意,便问:“敝国位处戎狄两族之间,无法与中原诸侯结盟,先生有何良策可使敝国不落后于中原呢?”

百里奚说:“君不以亡国之眼看臣,虚心下问,臣怎敢不尽心竭力。雍岐之地,本是周朝兴盛的要本,这里山如犬牙,原如长蛇,周室无法掌握,将它赠给秦,这是上天在帮助秦国。秦介于戎狄蛮族之间,使其兵强马壮;无法与中原结同盟,使之万众一心。现在西戎四分五裂,我们吞并其地可以耕种,征用其民可以作战,这是中原诸侯无法与君竞争的。君或可以用恩德安抚,可以用武力征服,占有整个西部边疆,然后凭借山川之险,雄视中原,寻机挺进,如此王霸之业就成了。”

穆公不觉起立赞道:“我有了百里奚,就如齐国有了管仲!”此后一连与百里奚交谈三日,心投意合。

秦穆公了解百里奚的才略,要封他为上卿,百里奚辞道:“臣的才干,还不及臣的朋友蹇叔的十分之一。主公若想治理秦国,请任用蹇叔,臣做他的助手。”

穆公道:“先生的才略,我已亲身体会,蹇叔的贤名我今日才头次听说。”

百里奚说:“蹇叔贤能,别说主公不知,就连他居住过的齐、宋两国也从未有人听说,恐怕只有臣一人了解他。臣壮年家贫,曾出游齐、周,本想在齐公子无知、周王子颓处谋官任职,都被蹇叔劝阻,我听了他的话,这才逃脱了身败名裂的下场。臣返回虞国,想委身于虞公,蹇叔再次加以劝阻,但我当时贫困到了极点,为求温饱,只好投靠虞公,结果后来就成为晋国的俘虏。臣两次听从他的劝阻,两次逃脱大祸,一次不听其言,就几乎遭杀身之祸,蹇叔智慧超群由此可见。现在他隐居在宋国鸣鹿村,主公可尽快将他召来。”

穆公于是派公子絷扮作商人,带着重礼和百里奚的信函去请蹇叔。

公子絷收拾行囊,乘车来到鸣鹿村,未进村口就见有几名农人在田陇上休息,并相继唱道:“山之高兮无撵,途之泞兮无烛。相将陇上兮,泉甘而土沃。勤吾四体兮,分吾五谷。三时不害兮饔飱足,乐此天命兮无荣辱!”

公子絷坐在车中,听到这些歌声音韵脱俗,有超凡出尘之意,不觉叹道:“古人云‘里有君子,而鄙俗化’。蹇叔隐居之处,连耕田的农夫都如此优雅,他真是一位大贤啊!”

公子絷下车向农夫询问蹇叔居处,农人指点说:“前面竹林深处,左泉右石,中间有座茅屋,那就是蹇叔的居所。”公子絷拱手道谢,驱车来到茅屋前,停车四望,见风景果然幽雅。

公子絷将车停在茅屋旁边,让随从前去叩门。一个童子开门问道:“责客从何而来?”

公子絷说:“我是来拜访蹇先生的。”

童子说:“主人与邻里老翁在石梁观赏泉水,一会儿就回。”

公子絷不敢冒失进入草屋,就坐在石上等候。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大汉,浓眉环眼,脸方身长,背着两条鹿腿,从西面田埂上大步走来,公子繁见此人相貌不凡,忙起身相迎,那大汉也将猎物放下,向公子絷行礼。

公子絷请教其姓名,大汉答道:“在下姓蹇,名丙,字白乙。”

公子絷又问:“蹇叔是您的什么人?”

蹇丙回答:“是我父亲。”公子絷再次施礼,连称久仰。蹇丙问公子絷此来有何贵干。

公子絷说:“令尊的朋友百里奚现在在秦国做官,他有一封信请我转给令尊。”蹇丙把公子絷请入茅屋,两人分宾主坐下,公子絷与蹇丙谈论农事,后又谈到武艺,蹇丙说话有条有理。

公子絷暗暗称奇:“有其父必有其子。百里奚的举荐一点不虚。”正在此时,童子前来通报:“主人回来了。”

蹇叔与两位邻里老翁观泉归来,见自家门前停有两辆车,惊道:“村中哪来的这种车辆?”蹇丙走到门外,告诉父亲有贵客远道而来。蹇叔同两位老翁进屋,与公子絷相见,然后依次坐下,蹇叔说:“刚才吾儿说我的兄弟井伯有信给我,请出示一观。”

公子絷将信呈上,蹇叔见信中写道:“我不听兄长之言,落难虞国。幸遇秦国国君任贤好才,将我从牧马人中赎回,委以重任。我自思才智不及兄长,特举荐兄长,秦君敬慕若渴,现特派大夫公子絷重礼相请。望兄长能慨然出山,一展生平未足的才志,若兄长留恋山林,我也当辞官到鸣鹿村与兄相伴。”

蹇叔读完书信,问公子絷:“秦君是怎样发现井伯的?”

公子絷便把用五张羊皮将他赎回的始末叙述一遍,又说:“现在我君想封井伯为上卿,井伯说自己才干不如先生,坚持要先生到秦国,否则不肯任职。我君命我携带微礼,前来迎请先生。”说完即命随从将车中礼物取出。

邻里老翁都是山野农夫,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仪式,大为震惊,对公子絷说:“我们不知道贵人到此,有失远迎。”

公子絷说:“怎能这样说?我君望蹇先生的到达,如同枯苗望雨,麻烦二位老公公也相劝一声,会有厚赏的!”

两位老翁就对蹇叔劝道:“秦国如此重贤爱才,先生不可辜负秦君这番美意。”

蹇叔说:“过去虞公不重用井伯,导致亡国丧邦,现在秦君如果真的虚心任贤,一个井伯就足够了,多老夫一人又有何用?”

公子絷说:“如果先生不去,井伯也一定不会独自留下。”

蹇叔沉吟半晌,叹道:“井伯多年怀才不遇,今喜得明主,我不能不成全他的志向。我就为了井伯走一趟吧!”公子絷大喜。

蹇叔使人取来新酿的酒,由两位邻翁相陪,招待公子絷,公子絷当晚就留寤蹇叔家中。次日一早,两位邻翁便携酒前来,为寒叔饯行。席上,公子絷大赞蹇丙之才,请求蹇叔让他同去,蹇叔应允。

蹇叔将秦君礼物分赠邻翁,请他们替自己照看茅屋,说:“我此去时间不会太久,日后还会归耕此处。”

又嘱咐家人:“好好种地,不要荒芜了。”二位邻翁与蹇叔郑重道别。

公子絷与蹇叔父子并驾而行,来到秦郊,公子絷先入朝报告穆公,说:“蹇先生已到郊外,其子蹇丙也有出众才华,我已一同将他们请来。”穆公大喜,即命百里奚前去迎接。

蹇叔来到,穆公走下台阶,亲自相迎,向蹇叔赐坐,穆公问:“井伯盛赞先生贤能,先生有什么可指教于我吗?”

蹇叔说:“秦国远在西边,邻近戎、狄,地势险要,兵强马壮,进足以战,退足以守,之所以不如中原诸侯,是因为威德不够。不威严别人怎会畏惧,没恩德别人又怎会怀慕呢?不威不德,怎么能成霸业呢?”穆公同,“威严与恩德,哪个更重要?”

蹇叔回答:“恩德是根本,威严是辅佐。有德而无威,必受外部侵凌;有威而无德,必遭内部动荡。”

穆公说:“我想布恩德树威严,有何途径可行?”

蹇叔说:“秦人受狄戎风俗影响,缺少礼仪,贵贱不分,君可先用礼仪教化,然后再用严法加以监督。礼仪教化施行后,百姓就懂得了尊上敬主,然后再施恩德使他们感激,施严法使他们惧怕,如此一来,上下之间就会变得像头脑指挥手足一样灵活有力,这也就是管夷吾所率之兵能够号令天下而无敌的原因。”

穆公道:“如果能做到先生所说的那样,就可称霸天下了吗?”

蹇叔回答:“未必。要称霸天下的有三戒:戒贪欲,戒忿怒,戒急躁。君若能减掉这三者,则霸业大有希望。”

穆公说:“那就请为我摆一下秦国眼前的轻重缓急。”

蹇叔说:“现在齐桓公年事已高,霸业也行将衰落。君须先妥善安抚雍、渭百姓,招抚戎族各部,将不服教化者征服。然后整束军队,等待时机进逼中原,接受齐国霸主遗业,同时广施恩德于天下,到那时君就是不想称霸天下也无法推辞了!”

穆公高兴地说:“我能得蹇叔、百里二老相辅,真是秦国庶民百姓的福气。”便封蹇叔右庶长,百里奚为左庶长,都是上卿之位,称为二相;又封蹇丙为大夫。自此二相同领国政,立法教民,兴利除弊,终于使秦国大治。

穆公见贤能才士多出于异国他乡,就加紧了寻访。公子絷举荐秦人西乞术,被穆公召来重用。百里奚久闻晋人繇余有经世之才,便向公孙枝询问此人近况,公孙枝说:“繇余在晋国不受重用,现在已到西戎做官去了。”百里奚叹息不止。

再说百里奚之妻杜氏,自从丈夫离了家,便在家中以纺织为生,后因遇上饥荒,携带儿子出走他乡,到了秦国,靠为人洗衣糊口。她的儿子名视,字孟明,不务正业,终日与人打猎游玩。杜氏屡次劝他也不听。百里奚在秦国做官后,杜氏有所耳闻,也在车中远远看到过他,只是不敢贸然相认。为寻找百里奚,杜氏自愿到其府上洗衣。

一天,百里奚高坐堂上,听乐师在廊下演奏音乐,杜氏就对府里人说:“老妇略通音律,希望你将我引到廊下去听听。”府里人将她领去,并把她的话告诉乐师,乐师问杜氏有何所长,杜氏说:“能奏琴也能演唱。”乐师请她试奏一曲,杜氏接琴而奏,琴声凄苦忧怨,乐师又让她演唱,杜氏道:“老妇多年未曾发声歌唱,请您请示主人,让我到他堂上演唱吧。”乐师禀告百里奚,百里奚应允。

杜氏垂首整衣,扬声唱道:“百里奚,五羊皮!忆别时,烹伏雌,舂黄米,炊门栓。今日富贵忘我为?百里奚,五羊皮!父梁肉,子啼饥!夫文绣,妻浣衣。嗟乎!富贵忘我为?百里奚,五羊皮!昔之日,君行而我啼,今之日,君坐而我离。嗟乎!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闻歌大惊,急忙把杜氏召来询问,正是那结发之妻。百里奚与杜氏抱头痛哭,过了很久,百里奚才问:“孩子在哪儿?”

杜氏道:“在村中射猎游玩。”百里奚让人去把他找来,夫妻父子,终于得以团圆。

穆公听说百里奚妻儿来到,让人送去礼物以表示祝贺。第二日,百里奚携子上朝谢恩,穆公封百里奚视为大夫,让他与西乞术、蹇丙并掌军事征伐大权,称为三帅。

姜戎首领吾离,桀骜残暴,时常率兵骚扰秦境,三帅奉命征讨,吾离兵败逃往晋国,抢占了晋之瓜州。

西戎首领赤班见秦国强大,便派大臣繇余出使秦国,让他借机观察穆公的为人。

穆公与繇余同游宫廷园林,登上三休台,穆公向繇余炫耀宫室园林的华丽。繇余说:“君修造这些是为驱使鬼,还是为驱使人?使鬼劳累神灵,使人劳累百姓。”

穆公对他的话感到诧异,说:“你们戎族毫无礼仪法度,如何治理国家?”

繇余笑道:“礼仪法度正是中原动乱的根源。先圣创立法律条文,约束百姓,在当初也只不过达到小安,以后掌政者日渐骄淫,借礼乐之名,粉饰自己,借法度之威,督责他人,终于导致天下百姓满腹怨恨,因此生出谋篡攻伐的事来。而戎族却不是这样,主上用淳朴之德对待下面,属下用忠诚之心效忠上面,上下一体,既没有做假相欺,也没有法律条文相约束,不用刻意治理,国家就已经太平了。”

穆公无言以答,退下将繇余的话告诉了百里奚,百里奚说:“繇余是晋国的大贤人,臣已久闻其名。”

穆公不高兴地说:“我常听人说:‘邻国有圣人,敌国有忧患。’现在繇余如此贤能却被戎人所用,秦国岂不后患无穷?”

百里奚说:“内史廖足智多谋,主公可以和他商议一下。”

穆公于是将内史廖召来问计。廖说:“戎主远居边陲,从未见识过中原的歌舞乐声,主公可送他一些美女乐师,借此消磨他的意志;再把繇余挽留不放,使他错过返回日期。等到西戎国事荒废,上下不满,此后连他们的国家我们都能夺取,何况一个大臣呢?”

穆公大喜,于是一面和蹇叔、百里奚、公孙枝等人轮流宴请挽留繇余,一面令人征选装饰美女乐师六人,派内史廖送给戎主。戎主赤斑十分高兴,将美女乐师留下,从此每天日听乐声,夜享美女,将国家政事抛在一边。

繇余一年后才得返回,戎主责怪他延误归期,繇余说:“臣日夜盼归,只是秦君挽留不放。”戎主怀疑他与秦国有什么秘密,心中对他颇为疏远。繇余见赤斑终日沉溺歌舞酒色,荒废政事,不免苦言相劝,都被赤班驳回。穆公闻讯,派人来招繇余赴秦,繇余果然弃戎归秦,穆公封他为晋卿,让他和蹇叔、百里奚同掌秦**政事务。为报穆公知遇之恩,繇余向穆公献上伐戎之计。使之大军到戎境,如轻车熟路,戎主赤斑无力抵敌,只得投降秦国。后人有诗说:

虞违百里终成敌,戎失繇余亦丧邦。

毕竟贤才能干国,请看齐和秦称霸!

西戎六赤斑是戎族各部的领袖,他既投降秦国,各部也都纷纷臣服。这日穆公论功行赏,大宴群臣,席上不觉大醉,回宫竟一卧不醒。太子命太医进宫把脉,脉息正常,只是不能言语活动,太医说:“一定是鬼神作祟。”

太子于是又命内史廖行法祈祷,内史廖说:“主公这是神灵附体,一定在做什么奇异的梦,要等身体自己恢复,万不可惊动他,行法祈祷也无用处。”

太子守在床边,寸步不敢离开。直到第五天,穆公才醒转过来,只见他满头是汗,连连呼道:“奇怪!奇怪!”

太子赶快跪下问:“父君身体好了吗,为什么一睡这么长时间?”

穆公说:“我只睡了一会儿。”

太子说:“您已睡了五天五夜。可曾做过什么怪梦?”

穆公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太子回答:“是听内史廖说的。”穆公将内史廖召来,说:“我梦见一个妇人,装束如同嫔妃,容貌端庄美丽,她手扶天符,说是奉了天帝之命来召我。我随她前去,只觉身体飘忽,如在云端。来到一座宫殿,见上面玉阶九尺,珠帘悬挂,妇人引我跪下叩拜。一会儿珠帘卷起,我就见一个王者,头戴珠冠,身着龙袍,手凭玉几而坐,又听他传令赐酒,即有一内侍用碧玉斗献酒给我,其味甘美无比。王者将一书简交给左右侍从,我就听殿中有人大声宣读:‘任好听旨,命你主持平定晋国之乱。’妇人教我拜谢后,又把我领出宫殿。我问那妇人姓名,妇人道:‘我叫宝夫人,居住在太白山的西麓,就在君的辖地之中,君未曾听说吗?我丈夫叫叶君,居住在南阳,每隔一两年和我相会一次。君若能为我修建祠庙,我将助君称霸天下,传名万载。’我于是又问她:‘晋国有何大乱,天帝为何要让我去平定它?’宝夫人说:‘此乃天机,不可提前泄漏。’就在此时,我听到一声鸡叫,其声如雷,然后就醒了。不知此梦是否吉祥?”

内史廖说:“晋君宠爱骊姬,疏远太子,能没有乱子?主公受命于天帝,真是福气呀!”

穆公又问:“宝夫人究竟是什么人?”

廖回答:“臣听说先君文公时,有一个陈仓人从土中找到一个怪物,这怪物状如行囊,尖嘴短尾,颜色黄白相间。陈仓人想把它献给先君,行到半路遇着两个童子,这两人一见那怪物就拍手大笑,说:‘你从前虐待死人,没想到今日会落到活人手中吧?’两个童子告诉那个陈仓人,说这种怪物叫猬,常在地下吞吃死人的脑髓,因得人的精气,所以能够变化形状,并一再叮咛陈仓人别让它逃脱。这时那叫猬的怪物也张口说起人话,道:‘这两个童子一雌一雄,名叫陈宝,是山鸡精变的。得到雄的可称王称帝,得到雌的可一霸天下。’陈仓人于是将猬放下去追童子,两童子化为山鸡飞走了。陈仓人将此事禀告先君,先君命人将它记录备案,藏在内府,臣掌管内府史籍,因此曾读过这段文字。陈仓就在太白山的西面,主公可以借围猎之名到那里察访此事。”

穆公命人将文公所藏书简取来一读,果然与内史廖说的一样。第二天,穆公临朝接受群臣拜礼后,便命人驾车去太白山围猎。车至陈仓山,猎人用网捕到一只山鸡,这只山鸡纯白无瑕,光彩照人,顷刻间化作了一只石鸡,但容色光彩丝毫不减。

内史廖向穆公贺道:“这就是那个宝夫人,得雌者可一霸天下,这大概就是主公成霸业的征兆吧?主公可在陈仓为它修造祠庙,将来必受其福佑。”

穆公闻言大喜,命人用香汤为石鸡沐浴,以锦缎覆盖后放至玉匣,又动工在山上修建了祠庙,取名“宝夫人祠”。每年春秋两季委派专人祭祀。从此,每逢祭祀之日早晨,山上就有鸡鸣传来,其声宏亮,响彻数里。每隔一两年,人们还可以看到一道红光夹着雷声而来,这是叶君前来与妻子相会。所谓叶君,就是雄雉的神,居住在南阳。到四百多年后,汉光武帝出生南阳,起兵诛杀王莽,复兴汉室,为后来汉朝皇帝,这是得到雄王的证明。

毕竟秦穆公怎样平定晋乱,再看下回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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