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静静。”张隽一脸忧郁的答道，二毛微微一愣，倒是没煞风景的问静静是谁，只陪着张隽站了一会儿。
于张隽而言，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他攥紧了两只手，站了一会儿便与二毛往厨房而去。
“解元心中有事不妨说出来，二毛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解元心中定是会舒畅许多。”二毛跟在张隽后边，小声的说道。
厨房里是才熄火的暖意，那位烧火的下人见着张隽进屋，愣了愣，行过礼后继续烧他的火。
张隽看了一眼那小伙子，道：“你说的还真对。”
二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张隽道：“你确实帮不上忙，只能听听。”
张隽忧郁的说道，若是此刻手里边再有点五石散，倒是十分适合说故事。
“区区可能……可能已经弯了。”张隽有些愁眉苦脸的掩面哀愁。
若是尔玉还在，定然会仰天长叹，说他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竟然让怀水郡王府唯一的独苗长成了个断袖。
可尔玉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再一遍遍的咒骂景瑜了，也没有人在黑夜里陪着他了。
更没有人告诉他，他这样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他恨了景瑜那么多年，却因景瑜而流连人世，甚至一遍遍的去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
那年鹿子西中的夺路而逃，去年鎏金夜宴上的忘情拥吻，他失足滚下山崖，是景瑜不分昼夜的在找他，如今，如今……
若他是个女人，定然会对有这样的如意郎君欣喜若狂，但他是个男人啊，就算是心中想过为景瑜雌伏，但这好歹也是要有些过程的是吧？
怎么会这么快？
张隽神思恍惚，二毛眨了眨眼，道：“解元原来不是断袖吗？”
二毛的声线短而散，颇有几分山谷回音的意味，张隽听罢二毛的话，也知道他与二毛说这件事纯碎便是自己找虐了。
诺大的盛京城，有谁不知道张断袖的名号啊？
他来盛京城也不过是一个月半而已，便已是家喻户晓，不减当年。
张隽嘴角一抽，道：“区区看着这般的正直，怎么会是个断袖！”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您已经弯了吗？”二毛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隽：“！这也只是可能啊。”
“那……那个人是王爷吗？”二毛又道。
“嗯。”张隽垂头丧气，二毛听罢，却是笑了，前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樱桃似的小嘴张隽却看得分明。
二毛的唇上极有血色，笑起来的弧度不大，甚是腼腆，张隽不由的心道：“如此小家碧玉，可惜生错了性别。”
“那解元为何如此的泄气？”
“解元是恨王爷吗？”
二毛连着问了张隽两个问题，张隽一愣。
恨景瑜吗？
前生的事情已然牵扯不清，可全世界都知道张隽已死，那么前生的事一笔勾销如何不好？
今生呢？
张隽甫一入盛京，就撞着了景瑜的马车，自此夺了路引，活得简直就是被软禁在牢笼里的一只鸟，这便也罢了，若非是景瑜强留张隽在府上，他也不会被林默成掳去，脖子上再添一道消不去的伤疤。
若不是景瑜在登基大典之上将他带走，说不定他现在出了逸王府，也十分的受欢迎，那些寒门学子不会和顾轻安一起编排他的不是，不会就这样一个人。
说不定他会有朋友。
提到朋友，张隽又想起了阿璃。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张隽都不曾受到几个人善意以待。
不是热情似火逼他到绝境的爱，便是不知缘由的恨与厌恶。
三火道人放他下山，美名其曰是体验世间的爱恨情仇，可张隽觉着，这样的爱恨情仇实在是太过于磨人了。
他与同龄人不大一样，不爱去勾栏妓院，不爱看话本子，也不喜欢听戏。
那些娱人娱己的东西，都沾染了太多凡尘浊垢。
景琢说他这样不好，要多像景瑜学习，然而景瑜却……带着他走向了另一条路。
景瑜爱他，因为爱他，所以想他能够给予回报，但张隽的回报，却又并不是景瑜想要的。
只有阿璃，是真的什么也不求的在对他好。
从国师府外，到那个院子里住着的那些日子。
可惜的是，张隽再也找不到阿璃了，景瑜将阿璃藏起来了。
所以假若有人问张隽，你恨景瑜吗？
张隽必定会答：“是的，我恨他。”
“我恨他。”张隽也是如此告诉二毛的，景瑜他，剥夺了张隽前世今生所受到的唯一的一份不需要回报的感情。
尽管那并不是爱情，张隽也不需要爱情，他只需要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
是的，永远不会离开。
“那么您，爱他吗？”二毛小心翼翼的问张隽。
“你怎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有什么值得我爱的吗？”张隽尴尬一笑。
他爱景瑜吗？如果一定要回答，那应该是爱过的。
在幼时的怀水郡王府，游春宴上景瑜额前微凉的吻中，或许还有那日午后，景瑜抱他回房之时，以及礼部尚书府上，那曲《捉放曹》戛然而止之际，景瑜攥着他的裤腰带，他来不及收起的笑意里。
但终究只能是爱过的。
“解元，当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您已经是爱他的时候了。”
二毛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张隽一愣，旋即调笑道：“你能这么说，想必也是爱过几个姑娘的吧？”
“没有。”二毛的声音又小了下去，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坐在灶台后边烧火的下人，那下人刚巧放好柴火，很快便站起身退了出去。
“但是我爱过一个男人。”
二毛的目光落在纱罩之下圆滚滚的汤圆上边，嘴角的笑意愈发的甜蜜。
“他不爱你吗？”不知为何，二毛看那些汤圆的目光，竟是让张隽觉得有些悲凉。
“他不爱我，我与他只见过两面。”
“他已经死了。”
“节哀。”张隽蠕动着嘴唇，莫名的，就想到了那时的景瑜。
绝望而又疯狂的眼神，在他的最后一眼里，在那具身体温热的最后一个弹指里边，从隐有笑意，到如疯如魔。
张隽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那感觉却又转瞬即逝。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