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
景瑜也被灌了不少的酒,但还算是清醒,与景珏等人聊了两句,便瞧着张隽在与礼部尚书说话,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
张隽被景瑜吓了一跳,礼部尚书听了“文秀”这二字,直接酒醒了大半,看清了自个儿面前站着的是谁,顿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张隽将手中的杯盏递到礼部尚书手中,才堪堪回首,对景瑜道:“何事?”
“我扶你。”
景瑜被张隽那有些惊吓的眼看着,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分明自个儿比他还要醉些,却偏偏要扶着张隽走。
张隽本便有些吓着了,被他这么一扶,一颗心忍不住七上八下,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推开。
竹月王府不小,特意划出一座风景清幽的园子供人休息,张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了,总是从梦中惊醒,休息倒不如四处转转,然而就这么一转,就出事了。
这园子对面正好是前些时日他住过的客舍,客舍再过去点便是王府女眷的住处。
竹月王是个痴情的人,痴情到抱着姨太太想正主。
张隽与景瑞交好,自是知道武帝娶穆冶是夺了他的心头好,只是若非那日他被林默成掳走,那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景瑞的那三个姨太太一个比一个更像穆冶,尤其是那三姨太,已是八分形似,嗔怪旁人时更兼有两分神似,而那位与穆冶长得有八分相似的美人,此刻正被景瑞掐着脖子。
景瑞背对着窗户,自是没有看见张隽,那位三姨太不甘的抠着景瑞的手,美丽的双目瞪得浑圆,死死的盯着景瑞之际,她看到对面的屋顶上坐着个人。
这人百无聊赖的翘着二郎腿看热闹,让三姨太愈发的绝望、恐惧,她怨毒的盯着自个儿眼前的景瑞与房顶上的张隽。
如果这三姨太修习过法术的话,张隽与景瑞此刻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张隽手中弹出枚石子,本是要打在景瑞后背的穴位上,不曾想方略这厮常年挑灯夜读,熬坏了眼睛,他这一石头打下去,打在窗棂上边。
景瑞松手,那三姨太不受控制的一屁股跌倒在地,从地狱到人间的路途不远,她却跑了十万八千里似的,喘息着倔强的爬起来。
啧,脾气也像极了从前的穆冶。张隽发出一声喟叹,从房顶上溜下来,笑嘻嘻的道:“见过王爷,大好的生辰之日何必要搞成这般呢。”
竹月王瞧着张隽那一脸不设防的样子,自身后拿出象牙扇,也不在意这秋风秋意凉透,往自个儿脸上扇了几下,才开口道:“你这会儿过来,不怕我那好弟弟找出来?”
景瑞方才虽然出现的晚,却是将这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这方解元举措幼稚,景瑜的眼中满是纵容,便是个瞎子也知道这二人之间不简单,更何况景瑞可是亲眼见着景瑜自社稷坛上将人抱走的。
“他这不是喝醉了吗?”提到景瑜,张隽多少有些不自在,想着自个儿正扮演着个“迂腐的书生”,便也就不压抑这种心态了,开口道:“逸王已是如此示弱,竹月王何必要打压着他不放呢?”
张隽的旧部在竹月王手底下干活,这让张隽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他不好言明身份差遣。
借尸还魂于寻常人而言,实在太过惊悚了些,除了景瑜,他竟然找不到第二个能够接受的人。
“你既然这么问了,本王也不瞒你。”竹月王瞧着张隽走近,亲自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本王上次与你提到过的,国师张隽。”
张隽确实有些口渴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以身试毒之际,听得竹月王的话,浑身一个哆嗦,喃喃道:“难道王爷也有特殊的癖好?”
竹月王道:“难道在解元眼里,本王便是如此的不堪么?”
张隽嘿嘿一笑,笑得有些耿直,口中又是一套冗长宛如说书人形容潘金莲的说辞,竹月王嘴角一抽,有些受不了这人。
“嘉之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像张文秀?”竹月王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
张隽面不改色的道:“没有,他是真的把我当那妖……国师了。”
“那这事就好办了。”景瑞淡淡一笑,瞧着张隽不喝茶,也不在意,“我想要他的尸体。”
张隽心中一惊,道:“真让我说中了?”
“……”景瑞略显沉痛的道:“我想让他入土为安。”
“王爷就这么肯定那位就在王府中?”张隽心道:“你当着本人的面说这个真的好么?”
张隽眸子里闪过一丝疑光,他本是想借着竹月王的人手找找密罗的消息,毕竟这都好几天了,仙逸酒坊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进度缓慢的很,结果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得了这么个惊天的消息,让他不免心生警惕。
竹月王会这么好心吗?
千方百计将他那具早已不能用的躯体弄出来,只为了让他安眠?张隽心中疑惑,却是没有多问。
“依着嘉之对那位的稀罕程度,估摸着是。”
张隽将那人的名讳隐去,叫景瑞心中有些小小的讶异,再看那人,一脸拘谨慎小,连茶杯都不敢碰一下,虽说长得好看,但好看的才子盛京一抓一大把,也不知是景瑜得多瞎才能看上他。
景瑞暗自腹诽,今日人多嘴杂,张隽不便多留,说了两句,便要告辞,临走前意味深长的道:“那位若是知道王爷您如此凉薄,怕不知是个什么心情。”
景瑞眉头微皱,张隽口中的“那位”自不是那位作了古的国师张文秀,而是宫中的那位。
张隽却没有管那么多,背转过去的面上满是寒霜。
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而言,张隽不过是个死的不能再死了的妄臣的名讳罢了,然而此刻却有人要他的尸体。
拿他的尸体能做什么?
张隽打了个冷颤,暗骂一声变态,努力搓去自个儿身上平白的起的鸡皮疙瘩,往回走。
屋里,景瑜正在喝茶,张隽瞧了,大着胆子去吃了盅茶水。
竹月王倒的那杯茶他根本不敢碰,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茶里边到底有什么东西,他若是真喝了,只怕竹月王会一脸无害的绕着他的尸体走两圈,道一声“可惜”,再让人裹一卷草席丢上乱葬岗喂野狼。
景瑜看了张隽一眼,没有说话,显然心情不错,因着他的鞋子被张隽踩得脏兮兮的,彩云早已在马车里拿了双备用的给景瑜换上。
彩云见了张隽从来没有个好脸色,此刻更是不想看他,好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这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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