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言咏兰备了些礼来到闫家,就在昨日,闫夫人派人给言咏兰送了帖子,说是太师府得了一批东海来的海鲜,请她去府上做客,言咏兰倒不是为了吃点海鲜,只是觉得回京城这么久,也该去给这位闫伯父请个安,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正好借今日携礼上门。
闫葑得知这个消息,早早便在门前等候,将她迎进门。
言咏兰看着门庭广阔的太师府,回想当年的闫太师不过是父亲手边的人,因为姓氏和言氏发音相同,曾被其他人笑称,此闫非彼言,有大言和小闫之分。如今物是人非,父亲魂归千骨,闫家却爬上了巅峰,尽管大陈朝的兵力八成都掌握在薛家手中,但京城禁卫军,五城兵马司都在闫太师掌控之中,说位极人臣一点都不为过。
闫葑带着她在园子里慢慢地走,想带她看看园中景色,言咏兰觉得还是先去拜见长辈比较好。
闫葑将她带去主院,闫太师来了几个同僚议事,仍在书房,客厅中便只有闫夫人和几个闫家媳妇,言咏兰进门后跟闫夫人福了福身,闫夫人年轻,不过三十多岁,是续弦夫人,看着挺温柔,亲自扶着言咏兰入座。
提及最近皇后在为言咏兰寻亲事的事情,言咏兰还没说话,闫葑便从旁说道:
“寻什么亲事,童恩才不会答应。”
闫夫人往他瞧了一眼,莞尔一笑,低头端杯子喝茶,旁边几个嫂子也将目光别开别处。
正说着话,闫太师便从书房过来了,看见言咏兰笑着招呼她入座:
“今日郡主有口福,东海渔船到了一批鲜货,足有十七八种,我去瞧了一眼,竟都是不怎么认识的,想起来郡主爱吃这些,便让内子去请你,千万别觉得怠慢。”
言咏兰温和一笑:
“闫伯父能想到我已然很好,怎会有怠慢之理。”
“好啊。哈哈哈哈。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你,闫伯父还怪想你的,这些年在外辛苦了,如今回来,便不要再出去了。”闫太师认真对言咏兰劝道:“我听说最近娘娘在给你选亲事。回头我让夫人也替你相看相看,务必要找个知根知底,性情体贴的才能配上郡主的人品。”
“父亲,别说这些了,不是快开饭了嘛。”闫葑打断了闫太师的话。
闫太师往他看去一眼,笑着起身,对言咏兰招手:“走走走,瞧我光顾着说话了,海鲜之物还是热的好吃。”
言咏兰觉得闫家父子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她不知道缘由,也不好相问,随着他们往饭厅去,果然是一桌珍馐海鲜,颜色鲜亮,看着就很有食欲。
言咏兰喜欢吃这些,兴许是自小便认识他们,所以来闫家并没有什么拘束,让坐下吃饭她便不客气的坐下了。
闫葑坐在她旁边,又是倒酒又是布菜的,如果不是言咏兰竭力拒绝,他还要尽心竭力的为她剥虾剥蟹呢。
“来,我敬郡主一杯。”闫太师主动举起面前酒杯,他一动,闫家上下都跟着动,言咏兰也赶忙举杯回应,只听闫太师道:“希望郡主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言咏兰环顾一圈,浅笑道谢:“多谢闫伯父。”
众人饮酒,放下酒杯后,言咏兰便不客气拿了只蟹剥起来,闫太师却好像很感慨,又让夫人斟了一杯:
“时光如白驹过隙啊,转眼间孩子们都大了,眼看郡主和葑儿都到了成亲的年纪。葑儿也得加紧才行啊。”
闫夫人会意:“太师放心,已经寻了几家不错的。就等大公子点头呢。”
言咏兰听到这里,往闫葑看去一眼,只见他脸色并不太好看,阴着一张脸在饭桌上一杯杯的喝酒,忽然明白今天闫家请她上门吃海鲜的真正意义,便是想通过这顿饭告诉自己,闫葑马上也要配婚的事情吧。
闫葑成天往她那里跑,闫家的人肯定都误会了她和他的关系,特意将她请上门警告来的?看闫葑那一声不吭喝闷酒的样子,言咏兰觉得自己猜的**不离十了。
忽然觉得夹在眉来眼去的闫家人眼中有些尴尬,干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埋头苦吃,毕竟看闫家这样子,没准儿这是她能吃到他们家的最后一顿饭了,得吃够本才行。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又上了些暖胃的姜茶,言咏兰喝了姜茶以后便识趣的提出告辞,闫太师和闫夫人口头挽留了她几句,言咏兰只说铺子里还有事才得以脱身。
闫葑自然跟在她身后追出来送她,到了门口的时候,闫葑喊住了要上轿子的言咏兰。
“童恩。”
言咏兰回头看他,只见闫葑站在台阶上,温文尔雅的看着她。
“何事?”言咏兰问。
闫葑的唇瓣颤动几下,眼中仿佛包含了千种万种情绪,最终却只剩一种,颓废的低下头,轻道:“没什么。路上慢点走。”
言咏兰站在太师府门前海棠树下,阳光倾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言咏兰对他勾唇一笑,灿若春花:“知道了。”
说完,便躬身入轿子。
闫葑一直站在门前看着她的轿子离开,直到什么都看不见才颓然转身入府,刚跨进门,便有人来与他说,父亲在书房等他。
闫葑垂头丧气去了书房,习惯性将书房门关上,走到在紫檀书案边站着的闫太师身旁。
闫太师手拿一卷卷宗回身,问他:“郡主回去了?”
闫葑点头,闫太师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又问:“还是舍不得吗?”儿子对童恩郡主是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当父亲的可是一清二楚的。
正因为父亲一清二楚,却丝毫不理解,闫葑才觉得颓然气愤,深吸一口气对闫太师问:
“到底为什么。父亲明知我对童恩的心思,我从小便喜欢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好不容易等她回来,为什么您却不同意呢?难道您也如外面那些人家般,嫌弃她孤女身份吗?”
闫太师将手里卷宗递给闫葑:“为父不是嫌弃她的出身,若今日要娶她的人是我闫家其他人,那我很乐意把她娶进门来,但是你不行,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绝不能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闫葑失望的低下头,闫太师继续说:
“儿女情长者终难成大事,你是我闫鹊起的儿子,万不可被女人耽误。”
这些话对闫葑来说都是老生常谈,从他懂事开始就是听这些长大的,他的父亲是个很有手段的政客,眼中只有胜败,而他作为他的儿子,也必须接受这样的命运。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不够强大,不能强大到枉顾所有人的意愿而活,不能孤注一掷的把童恩争夺到自己身边。
所以,一切都是他不够强大的缘故。
“李太尉的独生女楚楚你是见过的,过几天我会让人去下聘,咱们家现在很需要李太尉的支持,爹希望你能顾全大局,以家为重,丢掉你肚子里那些没用的儿女情长。”
闫太师说完这些,见闫葑仍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眉心一蹙,冷道:
“或者你更愿意我让你弟弟把童恩娶进门,这样你也能日日见着她,如何?”
闫葑猛然抬头,对闫太师怒目相对:“别动她。”
闫太师指了指他手上的卷宗:“那便照我说的做。等有朝一日,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才有自己喜欢的权利,自己想想清楚。”
*****
薛昱连着一个多月都没有在普世堂出现了,也没有再用鸽子送任何情诗情话来,就仿佛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一场荒诞的梦。
李嬷嬷又开始念叨了。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儿?要么扎堆儿过来,要么一个都不过来!”李嬷嬷捧着一只盆儿站在院子里拌肉馅儿,今天晚上吃饺子。
言咏兰在院子里晒医术,平姑在院子里劈柴,听到李嬷嬷的话,平姑跟她搭话:
“什么人啊?”
“就是薛世子和闫公子呀!这都一两个月了吧,这俩人居然一个都没出现。尤其是那薛世子,之前又是送早点,又是送鸽子的,成天粘的跟块牛皮糖似的,姑娘都不愿搭理他,如今倒好,说不来就不来了。真是的。”李嬷嬷还在回味薛昱送来的那几只鸽子,觉得就算他自己不来,再送几只鸽子来也好啊。
平姑忍不住笑了,往蹲在地上晒医术的言咏兰看去,说道:
“我倒是听说薛世子被镇国公送到西山大营历练去了,应该不是不来,是他没机会来。”平姑一斧头下去,啪一声,柴火应声而裂,溅到点木头屑在言咏兰的衣裙上,言咏兰伸手一掸,手心就给扎了一根倒刺。
李嬷嬷赶忙放下肉馅儿盆,手往围裙上擦擦,过来替言咏兰看,还一个劲的埋怨平姑做事毛躁。
言咏兰将手掌凑近了看,用指甲把那根倒刺拔了出来,没由来的就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后门外的情景,薛昱信誓旦旦说要娶她,还轻薄了她,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竟真的没下文了。就跟这倒刺似的,刺在肉里的时候,疼的钻心,可一旦□□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虽然对薛昱本就没什么期望,可他消失的未免也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