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林睁着模糊的双眼,看着依旧不肯答复的墨庭轩,继续启唇,说着微弱的话语:“庭轩,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女儿,我将她托付给你,你就这般不愿意吗?难道……难道,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墨庭轩心中只有齐茹汐,可如今,她却已经是别人的妻,凤眸间黯然神伤,淡淡开口:“没有。”
“我家嫣然对你何等心思,你一点儿看不出来吗……我真的撑不下不去了,你,你就念在我们曾经的交情,你就,替我照顾她……我只有这一个心愿。”
墨庭轩想想往日,是啊,如果不是他们的相助,如何会有今天的他,现在面临这种嘱托,他又该怎么拒绝呢?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好,我答应你,楚伯父,我会娶嫣然为妻。”
房门前,楚嫣然哭得泣不成声,待墨庭轩出门,楚嫣然连忙上前询问,“我爹跟你说什么?”
墨庭轩垂下眼眸,无力开口:“楚伯父让你们进去。”
楚嫣然不待停脚踏门而入,秋琴也尾随其后,墨庭轩走至一旁伫立,恍若一破即碎的孤寂身影,沉沉的哀伤弥漫四周,挥之不去。
曾经的此生不弃,现今的救命之恩,纠缠交错的绕在心里。
“爹!”片刻之后,房内的惨痛呼喊,昭示着一段生命的终点,墨庭轩进了房门,望着那床榻上不再动弹的人,心下一酸,双膝跪地,人世间的生死,是如此的轻易,而当有了放不下的事物,便会变成沉甸甸的不舍惆怅。
此刻落霞山谷里,苏念之终于快到了终点,眼前的人终于近了,强撑着冰凉的身体继续行进,而此刻,墨庭霄在一旁看着,凤眸却是一凌,开口:“苏念之,你若是敢踏出铁板一步,我便让齐茹汐受我一剑。”话语一落,两旁纷纷涌出利箭来,带着狠厉的寒光。
苏念之努力凝聚精力,躲避这纷纷而来的箭,一转一动间,苏念之都未曾踏出铁板一步,脚下一踩,便是另一处铁钉的嵌入,他的身体早已快要虚脱,急速破空的利箭一次次而来,苏念之虽是避过要害,但身上早已被划出好几道伤口,浸着狰狞的红。
齐茹汐看着他每一次被锋利的箭划过,心上同样的如刺万箭,她恨不得替他挡下所有的利箭,所有的铁钉,她不想让任何人为自己如此做,眼前的人,她更不允许,她怕还不清他的情意,看着,只是落泪,恨自己的无能。
待利箭停下,墨庭霄此刻却不知去向,看不见任何一个手下,苏念之见此,快步上前行至齐茹汐身前,脚下早已颤抖不已,当看着眼前的人近在咫尺时,终于舒心一笑,笑的那么另人炫目,那么温暖。
待苏念之替自己松绑,齐茹汐立刻搀扶住他,他在颤抖,“苏念之,你坚持住,我带你走。”
忽而,墨庭霄的身影自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大石后而出,手拉了长弓,两支箭在弦上,泛着森森寒意,手下一松,两支利箭待着冷冽寒风而出,苏念之听了声音,一把将齐茹汐紧紧揽入怀中,一转身,躲过一支,但另外一支却怎么也避不过,齐茹汐只看到苏念之眉眼间闪过一丝痛苦,只见那箭,狠狠刺入他的背部。
“苏念之!”齐茹汐惊叫出声,愣愣的看了眼远方墨庭霄的身影,只见他露出一抹笑,转身与手下一起离去,本觉得他为何不杀了他们再离开,而他走时的那抹笑,已经让齐茹汐心下更为一沉,目光回到苏念之苍白的面上,在那衣摆下,早已染着斑驳血迹,脚下还缓缓浸出血来。
“苏念之你怎么样啊?你留了好多血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齐茹汐看着他越发迷蒙的神情,慌张不已,滑落着不争气的泪,此刻他后背的血,温热的流在齐茹汐的手上,一阵阵心颤。
苏念之摇了摇头,正欲与她出谷,却见越来越多的黑蛇寻了血味而来,将两人渐渐包围在其中。
苏念之盯着这些渐渐逼近的黑蛇,反手扯下背上的箭,一阵血又涌出,将带血的箭扔出,几条黑蛇便围上前去舔舐箭上的鲜血,“看来这些蛇好嗜血,我是走不动了,我来引开它们,然后你赶快出谷回去。”
齐茹汐一愣,连忙摇头,如今,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不会走的!你走不了,我便陪你一起,墨庭霄会撤离这里,恐怕也是因为这些蛇了,他果然是不会这般轻易罢手。”
苏念之站不住,至一边的石头上倚靠坐下,齐茹汐也跟了过来,看了看他背后的伤,“你为何要来救我,明知道过来有可能会死,你也不怕么?”
苏念之看着她,道:“怕,但是,我更怕救不了你。”
齐茹汐看着紧逼过来的蛇,忽而勾了一抹笑意:“原来,我会与你一起死。”
“你那会儿,真的怕我死掉么?”
齐茹汐看向他,不知是否是最后一眼看见眼前的人,却是觉得此刻的他,越发如画的好看,长眉下,一双眸,炫目夺人,齐茹汐微勾了薄唇,点头:“是,我真的很怕你会死掉,我不想……”
不想欠他的情,还是……不想他死。
话还停在嘴边,苏念之一吻而下,如羽毛般映在她的唇上,齐茹汐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奇怪的觉得为何自己不想推开他,可能因为,这是活在这世上一刻,唯一能报答他的。
此刻,夕阳的光晕泛着迷离的色彩落下,围绕在两人身旁,仿佛将周遭的一切血腥与危险都化为虚无了一般,今生,或许他们无缘相爱,但懂爱了,便是对人生的无悔。
苏念之看着她,无力的靠在她的肩上,看着渐渐逼近的黑蛇,心中一片安然,齐茹汐望了望斑斓色彩的夕阳,微勾了薄唇,静待生命的终了。
就在这生死一刻,谷中一阵怪异笛音飘荡而来,齐茹汐随了笛音来处看去,正是一袭浅紫色罗裙的朱纱,长发被风吹拂而动,笛声的音律,婉转流荡,地上的蛇似是听了命令一般,纷纷渐渐退散开来,朱纱眸间一凌,急忙上前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