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园子在一片黑茫茫中睁开眼睛的时候, 屋外出乎意料的亮堂堂,她捏紧衣服的前襟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感觉像是做了很久的噩梦, 哪怕醒来了还觉得心口凉凉的。
这么说也不太对……
园子抹了把刚出的虚汗,感受着自己砰砰砰一通乱跳的心脏:比起睡醒后发现做了很久的噩梦,她这样更像是活生生被噩梦吓清醒了。
可惜记不得噩梦的内容——她倒不觉得自己醒来以后依旧心慌气短有哪里不对, 看桌子上的日历图案, 现在应该还在冬木市区内,讲道理,呆在一个这么危险的地方,醒来后身边又一个保镖都没有, 她的身体会本能开始紧张,才算对得起铃木家的身价。
没等她慌多久, 外间的大门啪的一下仿佛是被人踹开了,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后, 助理小姐面色严峻的走到了窗前。
“您醒了吗?”
她匆忙到没心情多安慰铃木殿下一句, 用了个巧劲拉起她便往出走。
一边走,一边言简意赅的汇报起了她晕倒后发生的事情。
如英灵们一言不合真的打了起来, 不过打的比较含蓄,非时院也做了小范围的人员疏散。
再比如她其实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而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圣杯战争已经分出了胜负(个别英灵还是被死神怼死的)。
“分出胜负”这个话题之后具体说了啥, 园子没怎么注意听。
她原本虽然体力废, 但从小跟小兰一起锻炼, 很有些上蹿下跳也不累的皮劲,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走了没几步出了一身冷汗,耳畔除了自己的喘息声,甚至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幻听,一个比一个叫的惨。
她临时睡觉的这个地方原本似乎是间民宿,园子越接近大门时越察觉到一股奇怪的热意,等彻底踏出这栋施加了结界的建筑,铃木小姐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街对面轰的蹿起一团火焰,携裹着浓烟呼啦呼啦的划过联排的商铺,像是里头钻了个东冲西撞的怪物似的,秒秒钟搞塌了半条街道,迸射的火星叮叮当当的乱跳,在她面前三米处被结界挡住。
“哇哦。”
铃木园子条件反射性的惊讶了一下,又抬头看天上:万里无云月明星稀。
就是原本应该只挂着月亮这一个玩意儿的天上,突兀的多了一个大窟窿。
那窟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构造,满世界的流岩浆,落地就成大火,挨着就是个烧,说起来那此起彼伏的惨叫也不一定就是她的错觉……
虽然环境温暖到了炎热的程度,但园子还是在发抖,她握住自己的左手腕,就很困惑:既然不是生理原因手抖,难道是气的?
毕竟自己人生的第一单业绩已经变成火海了。
但是铃木史郎会长曾经教育她说:如果生气就能让亏掉的钱回来,那你原地气死都行,但如果生气于事无补,那干嘛还要费功夫生气?
园子打一开始就知道,在冬木这片地方上,她谁都打不过,所以对于冬木可能会被打烂这件事,纯粹就是【眼不见心不烦】的立场。
反正这片地是黄金之王半卖半送的,亏也没亏多少,她之后还可以从各行各业入手,拐弯抹角的报复回去,毕竟魔术师也要吃饭喝水来着。
所以园子是真的不生——
“请您不要生气。”
助理姐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我剖析,这位女士拉起她的手,急切说:“请相信非时院的收尾能力,人员疏散已经到了尾声,我们保证不会让事态继续扩大下去的。”
园子就被她激动的很懵逼。
她原本想说“我没生气啊”,但是助理小姐已经低下头来,将她发抖的左手翻过来,轻轻展平她捏成拳头的五指。
白皙的掌心上,露着四个生生掐出来了血迹的指甲印。
讲道理园子是不怎么的看电视的,尤其不能理解言情剧里因为爱人远走心痛到咬破嘴唇的情节,毕竟心已经那么疼了,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身上的其他部位过不去呢?
能让抱有这种观念的她无意识掐破了手心,那他心里得有多难过呢?
她的小指不自觉的抽了抽,掌心火辣辣的疼痛将她今天格外容易发散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她脑子里轻飘飘的想:我到底为什么难过呢?
伴随着一阵几不可查的风声,有熟悉的薄荷洗发水味代替了穿透结界的烟气,园子木愣愣的跟着本能抬头,顶着一头橘毛的黑崎一护提着把大刀,在铺天火焰的映衬下,气势汹汹的扑进了结界里。
比起担心,他看起来更像是准备打人,手上的力道也没了分寸,园子恍惚中觉得自己直接被他揪着手肘从原地拎了起来,在一片杂音中分辨了半天,才听清恶行恶相的黑音酱正一声叠一声的问:“怎么样啊你?脸色怎么那么白?”
“是不是吓傻了?”
“头疼吗?还是——”
“还是”之后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铃木园子猛的拉住了他的袖子,那力道大的黑崎一护简直要怀疑她那两根白生生的手指头已经进化成了钳子。
小钳子还一个劲的加力,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我是真的无所谓啊……”
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纯粹的自言自语:“这点钱我明明亏的起,何况黄金老头说了会陪的,对吧?为无所谓的事情气到手发抖什么的一点都不像我啊……”
黑崎一护也不管胳膊上那点疼了,直接就着力道的方向把她往怀里一压,用下巴颏抵着她的发顶狠狠的蹭了蹭。
——就你现在这个脸色,看着可一点都不像无所谓啊喂!
埋在少年肩头的那张脸只剩下一点轮廓,黑崎一护自打上了贼船,碰上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的欢脱,夜斗打架时偶尔泄出点杀气就能激的他毛骨悚然,但考虑到那个二百五实际上活了千八百年了,有点遗留问题很正常,但是铃木园子……
铃木园子的人生几乎就是圆满的。
她想要什么有什么,好像连呼吸的空气都是人家特意净化过的,连苦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黑崎一护虽然时常扬言要原地锤死她和夜斗,但本质上也是诸多“净化者”之一,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过把她捏成个鬼脸怪泄愤而已。
而且真捏的次数极少,大部分时间只能靠脑补过干瘾。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铃木园子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苍白、恐慌、并且不知所措。
像是有巨大的海浪将要把她淹没了,而她茫然的甚至并不知道“海”到底是什么。
黑崎一护啧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之前答应要当做本地土特产带给她的紫阳花,大刀阔斧的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也没管那位助理小姐在呼喊些什么,黑崎一护借着跳跃的间隙把她往起托了托,说:“你害怕什么就直接告诉我。”
果不其然没有回应。
于是他自然的偏了个方向:“不想说就算了,我现在先带你回家。”
园子捏着那束蔫哒哒的花,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空白的,等一护移动到十三番队的临时指挥部附近,园子趴在一护背上打了个哆嗦,有些突兀的问:“这花,是你在前边街口摘的吗?”
忙着认路的黑崎一护没听清:“唉?”
原本一护是找露琪亚说一声算是翘班的请假,毕竟地上有多少死人,就意味着十三番队此时要引渡多少个死魂,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留下来帮帮忙,所以在看到浮竹十四郎这位队长的第一时间,他莫名其妙的心虚了一下下。
结果浮竹队长的目标并不是他。
肺疾严重的白发男子神色有些暗沉,他担忧的神情中夹杂了些痛心,抬手试了试趴伏在死神代理背上那位少女的额头(手就停在黑崎一护耳边),问:“您不准备选择这里成为土地神了吗?”
园子“唉?”了一声。
浮竹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一护对于现在这个姿势的不自在,缓缓放下了手,眼中担忧更甚:“之前暴涨的光芒几乎布满了冬木,几乎达到了蜕变的临界点。”
“您明明险些认下了这座城市,为什么又中途放弃了呢?”
因为园子本人是看不到那层白光的,所以她没听懂这个。
同样因为来的晚(他是遭了火灾之后来的)的黑崎一护因为同样没有看到那层白光,也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听出了这话里潜藏的质疑。
——讲道理,她都难受的露出这种表情了,还能让她干什么呢?
——这家伙又不是死神。
——她爬个梯子拿本书都颤颤巍巍的,赶紧让她回熟悉的地方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吧?
黑音酱本质也不是啥特别会掩藏情绪的老油条,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颜色,浮竹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念头,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他再抬手想摸摸铃木园子的头,背着她的男孩子就唰的侧身躲了躲,浮竹放下手后叹了口气,看着沉默的不正常的女孩子,开口解释道:“这并不是指责啊黑崎君。”
“只要选择了想要庇护的城市,所有的神明都可以变做土地神。”
“土地,便是土地神的第二道身躯,土地上的生灵,便是土地神的第二重血肉。”
“既然之前已经接近了蜕变的临界点,那么您和这片土地的结合程度,明明已经很深了……”
“为什么要突然放弃呢?”
黑崎一护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维护她的自由:“不想做就不做了,她不愿意,就不要强迫她啊!”
浮竹十四郎摇了摇头,继续问园子。
“再这样犹豫下去,受伤害的是您自己。”
“哈?”
黑崎一护又把她往背上颠了颠:“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正主半天没有反应,浮竹十四郎担忧她因为迷惘失去意识,反而好脾气的解释了起来。
之前突然暴涨的白芒几乎布满了冬木,但却在完全蜕变成土地神的瞬间选择了放弃,这意味着她虽然和这片土地进行了相当大程度的融合,却并没有真的变成这片土地的掌控者。
“黑崎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黑崎君虽然脸色很凶,但耿直的摇头。
浮竹的脸色有些冷了下来,因为【神明】本质上是非常可怕又可悲的存在。
祂们回应祈愿的前提,是要聆听到所有信仰者的声音,若是一般的神祇,聆听的场所便是自己的神社,但如果祂选择庇护一片土地,那么那片土地上的生灵作为祂的第二重血肉,自然都能直接被祂“听”到。
“听”到祈求之后,才能给予回应。
“但是这位殿下现在做不到回应。”
她和这片土地结合了,所以能“听到”。
但因为在成为土地神的前夕收手了,所以哪怕耳畔回应着这片土地上生灵的祈求,她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或是救赎。
“黑崎君觉得,这时候的冬木,能被‘听到’的,是什么样的声音呢?”
哀嚎,哭泣,痛骂,惨叫。
总而言之,都是绝望。
火光中,城市北面的建筑已经倒塌了大半,再高效率的紧急疏散,也无法在一个小时之内清空整座城市的人。
所以总有活人的。
哪怕不是人,草木,动物,昆虫,甚至河流山川下水道。
它们越受伤,她就越恐慌。
光是想象黑崎一护都耳畔发麻。
他先是想拿手去捂住园子的耳朵,复又想起这种状况完全和物理无关,现下更是连要不要直接带她回家都成了疑问。
既然和这里的土地有联系了,离的太远……她是不是也会觉得恐慌呢?
那边厢,虽然身体很正直的恐慌中、但精神意外挺清醒的铃木园子并没有晕倒。
事实上,她也没听到多少毛骨悚然的声音(虽然确实有),但并不如浮竹队长所言的那样玄幻,她把脸埋在黑音酱宽大的后衣领子里,隔着堆叠的布料吸入少年人清爽温暖的气息,几乎就可以无视掉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了。
园子怀疑这可能是因为她真的什么也没做。
浮竹十四郎所看到的那股力量,应该是夜斗口中的大福神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临时渡来给她的,因为这股“庇佑”的力量太强,以至于她差点就想起了自己早年丢失的一部分记忆,但就在马上成功的时候,大福神那边的状况似乎又好了起来,所以力量传递就中止了。
不是浮竹口中的“她不想做了”,而是她从来就“不会”。
从变神就非自愿,停止也非她自愿。
哪怕夜斗说这是因为爱情,园子却难得感到了厌恶(她从来讨厌被强迫)。
沉寂了许久后,终于有了点表情,一直担心她心碎(听到悲鸣太多又无能为力)的浮竹队长明显误会了她这表情的意思。
那白发的男人叹了口气,温声安慰道:“您不必在意那些异端说了什么,您是个很好的守护神,既然觉得这座城市是您的,请您不要再犹豫,好好守护它吧。”
说到这里,那男人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认真的道起歉来,说了些类似于“五百年前就已经伤害过您一回了,这次不得不再来一次,之后会奉上礼物的……”一类园子根本听不出牵引后果的话。
她脑子里可自然的划了个重点出来。
【这座城市都是您的】
园子觉得这句话很熟悉,灵光一闪而后:似乎助理小姐跟她解释过。
了将维持圣杯战争的能量系统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拔除,御柱塔的计划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毁掉冬木市地下的所有灵脉。
之后,再由高天原派遣的土地神出手(内定是夜斗),对灵脉破碎后产生的瘴气进行梳理,依托神职,花上十年八年(可能更长)的时间,慢慢把这片土地恢复正常。
而在旧灵脉只剩残骸、新灵脉还没诞生的这十年八年里,冬木市的灵力场会一直处于极端不稳定的状态,说通俗点,就是风水极差。
——差到谁住这里谁倒霉,谁敢投钱谁破产的地步。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那个被金钱眷顾的铃木家了。
黄金之王虽然一直没动过手,但就算卫宫切嗣不卡着这个时间点搞大爆炸,【摧毁圣杯战争】这件事,也一直写在御柱塔的《待办日程》上。
为此,国常路大觉观察铃木家少说也有十年了。
他既然准备给铃木家分配这么个任务,就不会允许铃木家拒绝,但同时,他也会给铃木财团些别的优待,作为要求他们背负一座城市十年的报酬。
等铃木家的大小姐因为意外主动上门,几年前就定好的报酬和特权几经置换,变成了她似乎很想要的那块土地。
御柱塔的交换条件,从【准许铃木财团接手冬木这座城市的经济】,变成了【准许铃木财团从某种意义上拥有冬木这座城市】。
因为补偿的问题,这份“拥有”的期限,差不多会是那个“十年八年”的两倍还多。
铃木园子一开始满脑子都是生蚝,一心想买近海滩涂和入海口的码头,等她几经周折入主御柱塔、并且混吃等死数日之后,她陡然发现——
——虽然她现在依旧满脑子养生蚝,但整个冬木市,除了政府部门和历史悠久的家族私产,连市中心的公园(以及其中的纪念品商店)这样的公共场所所在地,都悄无声息的跟了她的姓。
那时候助理姐姐就告诉过她,您不用觉得别扭,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这座城市都是您的。”
不然园子怎么说半卖半送的东西她不心疼呢?
但是从法律上来讲,这句话却是没错的。
铃木园子眯着眼睛,朦胧的视线中尽是暖红色的火光,她就想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卖家自己主动打的折,我照标签上的定价,花钱把冬木买下来了,那它就应该是我的。
她的房间,她的画室,她装了一堆莫名其妙东西的保险箱。
哪怕女飞贼觉得她在保险箱里放小兰一年级空手道练习赛的照片是有病,但那保险箱是她定做的,装在她的卧室里,她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园子就搁那谈不上是缅怀过去还是神游天外,也不知短短的几秒钟内想了多少,最后脑内黑光一闪,定在了大伯铃木次郎吉先生为老不尊的脸上。
这位花钱如流水的大收藏家(自诩)先生哈哈大笑着说:【不是我的东西我不动,但明明是我花了钱买回来的东西,那我想让它是什么样,它就应该是什么样!】
“不是我的东西我不动,但明明是我花了钱买回来的东西,那我想让它是什么样,它就应该是什么样……”
热流间突然微风一闪。
浮竹十四郎惊讶的侧过头来,看向状似昏迷不醒的少女,而黑崎一护敏感的抽动了下鼻翼,在一片叮里咣当的杂声中,他似乎听到园子说了什么。
没等他仔细分辨一下这人到底是不是醒过来了,不远处,露琪亚抄着着了一半的袖子,遥遥喊了声队长。
“这火焰和岩浆都有问题,造成的死亡率太高了,只要火不熄灭,人手永远跟不上死魂的数量!”
说到这里,她不无担忧的皱起了眉头,火焰并不重要,但那些黑泥有点邪门,死神挨上了都要吃一番苦头呢。
浮竹十四郎眼神微动,看向不言不语的铃木园子,再看看被火光的红色所掩盖住的、原本已经沉寂下去,却突兀恢复了些活跃的白光。
突然小声呢喃道:“就要好了。”
露琪亚:“唉?”
那边厢,铃木园子趴在黑音酱的悲伤,蜷在袖子里的手指捏着一护之前递给她的紫阳花,随着一阵一阵奇怪的视角变换,她似乎能通过这束花,感受到不远处那条街口的花树,进而通过花树的感官,察觉到有烈火攀上了自己的树根。
随着根部痛苦的不断传递,越来越大的火焰烧上了树下停着的车辆,然后随着一阵火花乱闪,车辆突兀的爆炸了。
那爆炸产生的气流和声响都跟直接炸在她脑子里一样,真实的园子眼前一个激灵,一护是真的有点麻爪,每当这种时候,他都十分想把虽然经验丰富、但极度不靠谱的神主拖出来踩两脚!
园子这一哆嗦,现役男子高中生是真的慌到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护直接把她放了下来,改从正面揽着她,在看到眼泪的下一秒方到头发都毛了起来:“你到底哪里难过啊?”
“听到可怕的声音了?还是听到毛利兰的声音了?我听那群兔子说城东火势很小的……你是不是听到她受伤的声音了?”
想到这点之后,一护瞬间觉得自己破案了。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他看样子不是很有耐心,但却意外的温和:“你听到的声音大概在那个方向?告诉我,我现在去找她,绝对会把她安全送出去的。”
铃木园子心说我们家这守护神器真是值了回价票了,这么善解人意我都要爱上他了!
但是她还是没好意思说自己会流眼泪,是因为透过树直视爆炸的时候,被强光闪着了。
园子抬手摸摸他,可心疼的说:“已经没事了。”
黑崎一护:“……”
黑崎一护:“你哪点像是没事了?”
园子被压着脑袋狠狠怼了一把,却意外的并不像咬人,她强撑着腿软站起来,没头没脸的扑上去把黑崎一护熊抱在怀里,一边抱一边仰扬顿挫(?)的蹭人家。
“黑音酱背着我跑了好远啊……”
“闭嘴。”
“虽然嫌弃了我一路,但是黑音酱还是想送我回家来着。”
“闭嘴!”
“我时常觉得自己战五渣,但是太好了……”
女孩子毛茸茸的的发顶在少年颊边蹭了蹭:“黑音酱不嫌弃我是拖油瓶,也不觉得我半道晕倒是个麻烦呢。”
“闭嘴!”
“还有最后一句我说完再闭嘴好不啦?”
铃木园子真情实感的说:“我爱你哦黑音酱。”
十秒钟后。
园子动了动脑袋:“黑音酱,我要说话的已经说完了,你刚才就可以喊‘闭嘴’了哦。”
黑崎一护在她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你……可闭嘴吧你!”
黑崎一护一高兴,把刚才出现在推理路线上的毛利兰给忘了。
园子没忘。
但是,她抱住男孩子挺拔的腰身,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哈气:但是她不需要麻烦别人了。
——我可以自己带小兰回去了。
【小兰】。
远在城区的另一边,外围的民众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警局的人都投身到了抗震救灾中,成了最后一波走的,以至于旅馆虽然早就疏散了,但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官等人,依旧还在危险区域内逗留着。
他不走,柯南自然也不会走:比起抽烟喝酒身体虚的大叔,他的战斗力(加上足球之后的,不相信可以重温柯南剧场版)秒掉五十个警察都富余。
他外表是个小孩,身份上是个被领养的小孩,发现他不见了,毛利兰自然也要回来找孩子。
这一带人口密度很大,因火焰倒塌的房屋带起一阵阵的轰响。
毛利兰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左移两步,抬腿就踹断了坍塌一半的大门木框,麻溜的从火海里拉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儿。
眼见将要得救,被卡主的孩子们也激发了潜能,可惜被压住的脚留了太多血,眼见孩子还没爬出来,失去支撑后的二楼墙壁随着一阵脆响开始剥落,眼见倒塌的水泥碎块将要砸到人,毛利兰脑子一僵,直接扑上去挡在了小孩子头顶。
柯南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连抽足球的时间都没有:“小兰!”
【闪开】
下一秒,夹杂着钢筋的大块水泥墙体像是被无形的大手轻飘飘的扇开了一样,在一阵此起彼伏的碎裂声中塌成了一团灰烬,而因为这大面积的一压,似乎连左右原本旺盛燃烧着的火苗都渐渐熄了下去。
小兰揽着小点的那个孩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毛利小五郎带着个偷窥,迅速跑过来把她拉到宽阔的地方。
“发什么呆呢你!”侦探先生训起人来很有气势:“你自己就是个孩子,逞强救什么人?”
小兰倒也不怵他,只是若有所思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望向不远处的天空:“我刚才……好像听到园子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