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洪躲在暗处等了小半个时辰,累的腿都麻了。可是前边那几个士卒似乎根本没有散去的意思,反而越玩越来劲,偶尔还传来几声大笑。秦海洪心里又气又急,却没有办法。
他想,假如自己有一天能得到机会指挥一支军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严厉禁赌!
他当然想不到自己以后真的有这样的机会,眼前的困境已经让他头痛不已。
既然一时半会动不了,他便不时扫描关注周围的情况,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踪迹。
他正扫描时,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里竟一下子聚集了很多人,而且站成两排,十分有序。中央一青年向着门口端坐,似乎是在开会!
他一下来了兴趣,看这架势难道是敌人的指挥部?想到此处,赶紧聚精扫描,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见中央那青年环视四周,见众人到齐,忽开口道:“众位将军辛苦了,此次出兵,我志在夺取铁门关。刚才已接到哨报,说大陈军队全都来到了这凤凰谷,关内空虚,正适合偷袭。我想派一位将军连夜引军攻下关口,不知有谁愿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帐下七嘴八舌,众将纷纷议论起来。这时,一员老将忽然掀起门帘进来,众人见了他,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一名将领挺身说道:“殿下,偷袭之计确是高见,只是大陈军牢牢扼住大路道口,使我军难以偷过,故无法偷袭。还请殿下明察。”
这人说完退下,青年点了点头。他看了刚进门的老将一眼,面露不悦,说道:“敌将在大路道口下寨,扼住我军去路,自然有拖延之意。本来,我们攻关并不容易,可敌军为救小部队居然倾巢而出,致使内部空虚,实在是难得的好机会。我的意思是弃马从步,遣一营士卒连夜翻山攻取关口。此行固险,因此需得一位有胆识的将军率军前往,不知谁愿担此重任?”
青年这么一说,众将明白了他的意思。又纷纷讨论起来。
不多时,一位将领似乎想自告奋勇,却被刚进门的老将拦了下来。他上前一步说道:“敢问殿下,您有几成把握攻下铁门关?”
看到这位老将开口,青年似乎更加不悦,闷闷地答道:“十成!”
这一下,众将忽然又议论起来。心想谁也不敢夸下必胜的海口,青年此言也太不给自己留余地了。
谁知老将点了点头,却忽然说道:“那么敢问殿下,您有几成把握守住铁门关?”
这一问,却让青年错愕不及,他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正犹豫间,那老将忽然转身环顾四周,然后缓缓说道:
“殿下,众将皆知,王上令我等随殿下南下,为的是向陈军施压,以求交涉迎回公主殿下。特命老臣为副将,把握战事火候。今日殿下设计伏击陈军,险些重创酿成大祸,幸好老臣及时鸣金收兵,这才免开祸端。料想我方使者尚未抵达大陈洛都,若此时结下深怨,恐对公主不利。殿下今夜又欲派兵偷取铁门关,此举定会招致陈军反扑。若能守住,自然利于谈判。若守不住,只会徒使两国交恶,反令公主蒙受大难。老朽不才,还请殿下三思!”
此言一出,众将又议论纷纷。一部分人似乎也觉得偷袭铁门关不是明智之举。
此时,一员大将忽然站出来说道:“王驷行,你也太放肆了!王上改任我为全军主帅,又让唐王殿下担任监军,为的就是防止你擅权谋私!如今你大言不惭,竟公然反对殿下提出的军议,你是想造反吗?!”
这番话说的毫无道理,远处偷看的秦海洪不禁摇了摇头。心想这位孤竹主将的水平实在太差,这样怎可能说服众人?
谁知那王老将军听了这番话,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悠悠说道:“安玉泰,你不肯救我哥哥,那是私人恩怨,与旁事无关!但你令我孤竹数万将士埋骨他乡,你心中就没有愧疚吗?!”
欸,原来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安玉泰?秦海洪记得萧远南说过,一年前拥兵不救,致使饮马河一战大陈和孤竹全军覆没,后来两国交恶的元凶,就是这个安玉泰!
安玉泰被这么一说,忽然语塞。
王老将军接着说道:“我大哥王忠为孤竹效力多年,是否存叛国之举,此事尚无公论。但我王驷行坦坦荡荡,绝无半点不忠之心。承蒙王上器重,这才担任副将。王上之意,在于施压而不在求战。若公主不能安然回国,即便战胜又有何用?望殿下三思!”
说到这,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青年身上。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叹道:“哎,宁妹与我同出一母,她的安危我怎能不牵挂?只是她与王子期那奸贼私自出奔,连母后都不曾告知,实在让人心寒!我是他的长兄,但更是孤竹的王子。深较之下,当然应以孤竹的利益为重。王子期确是大陈皇子,这点我已经查明。其义父王忠拥兵自重,又利用父王的信任为其骗取驸马之位,幸好母后并未答应。他父子却怀恨在心,多次行篡逆之事,其心可诛!如今王子期挟宁妹逃回大陈,则我国与大陈必有一战,今日不以战立威,他日将如何自处?此事我已禀告父王,王将军不必再劝!至于守关一事,我自有安排,将军不必疑虑!”
说到这,那王将军忽然“嘿嘿”干笑两声,说道:“嘿,好一个如何自处!殿下说的倒是心里话……只是,殿下如此做,就丝毫不顾及兄妹之情吗?!王上若知道了,又岂能同意?殿下既已禀告王山,便请将回文拿出来。见了回文,老将必当身先士卒,一举拿下铁门关!”
青年似乎有些沉不住气,怒道:“将在外怎可悉听君命?若等回文到来,早已贻误战机!”
说着,他向站在旁边的安玉泰使了个眼色。安玉泰见状忙向账外走来。
秦海洪躲在远处偷看的正嗨。他仔细推敲那青年的话,似乎他的意思是要以军功立威,不然自己无法自处。
仔细想想他也随即明白,那家伙的妹妹与别国皇子成了一家,偏偏那皇子还是个隐藏了身份的间谍,又有篡逆之举。如果不和他们划清界限并积累些政治资本,日后大概难以立足吧。难道饮马河一战时,就是他指使安玉泰那样做的?
他正想着,只见那安玉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秦海洪吓了一跳,却忽然发现他停了下来,好像是在招呼附近的士兵。果然,一直在聚赌的几名士卒见了他立刻散了场子,急忙奔跑过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趁士卒被他引走,秦海洪赶紧悄声接近栅栏,小心地爬了过去……
不多时安玉泰带着士卒返回了开会的营帐。青年见状说道:“公主之事,我已启奏父王派遣得力武士相营救,众将不必担心!此事既有定论,夜袭刻不容缓!王老将军年老力衰,长途行军吃力,便请回营帐休息。请安将军派人将王老将军送回去,好生照料!”
“是!”
安玉泰使了个眼色,几名士卒便欲架起老将军离开。
那王老将军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王驷行戎马一生,为孤竹立过无数功勋,想不到最后……竟是如此!”
说到此处,不禁老泪纵横。
他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是自己力劝王忠一路向北,最终投奔孤竹。两个男人护着一位少妇和一个男孩,历尽了千辛万苦!
如今,他两鬓斑白,当年的兄长战死沙场,妻儿却被满门抄斩。他护不住他的家人,亦护不住他的故国!
大哥,我对不起你啊!!
见王驷行被安玉泰粗鲁地“请”了下去,帐下诸将多为之感伤。王氏兄弟是孤竹的定国功臣,他们为孤竹开拓的的疆土又岂止初时十倍?帐下将领多是他们的旧部后辈,有的还受过他们亲自指点。
尤其是这位王驷行,行为坦荡,体恤士卒,在军中威望极高。如今王忠身死,他也失势,不禁叫人唏嘘。
反对声音终于被清除,青年又重新提起正题。正询问间,一员武将挺身而出,自告奋勇担当夜袭重任。
另一边秦海洪终于来到援军大营,看见熟悉的旗帜和军服,心下稍安。
说实话,大陈国的军旗真的十分难看。就是红底的旗帜上下各划了两道金边,中间写了个大大的黑色陈字。像是中国古代旗帜和日本战国时期大名家旗的杂交体。相比之下孤竹军旗帜上的猛虎出山图就更有意境些。
他拿出刘启年给的令牌向哨兵通报了的身份,这便被引到中军帐里。
张亚夫见到他似乎十分高兴,忙问他如何来到此处。
秦海洪隐去喝酒一节,只说自己一时兴起想要参观战场,得到刘启年同意后这才随军出征。
张亚夫点了点头,又问他刘启年那边的情况。他便据实回答。
可当他说完刘启年关于夜袭的计划之后却忽然犯了难。他已经得知了孤竹军想要偷袭铁门关的计划,而路上扫描时确也发现了他们调兵的迹象。这该不该告诉张将军?
如果他知道了要回去守关,刘启年他们该怎么办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