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作品？作者是谁啊……”
“太上老君, 元始天尊，如来佛祖, 安倍晴明……”
胡颜皱了皱眉头, 终于正经地发了一条文字过去：“那……是什么作品？《黄庭经精读》还是《道德经释义》？”
李皓月这会儿终于有了点主导权在自己手里的爽感，点开了贾瑶的手机, 拿着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之后道：“喏, 您看吧。”
——对，就是那一堆《人间法律与天庭天规的比较法》，《我在截教做大师兄那些年》、《炼丹与化学》以及《超度学基础》。
对着这样一张图片，胡颜慢慢眯起了一双狐狸眼睛：“成吧, 你把文档下下来给我发过来，我问个人。”
————
这么一问, 就问到了目前妖升办最大的大佬苏白头上。
正在看电视撸狐狸的苏白, 皱着眉头看了看胡颜的疑问还有发过来的《炼丹与化学》以及《超度学基础》, 好看的眉毛也是微微皱了皱。
这个……
苏白一手撸着小狐狸，一手点开文件, 看了两眼《炼丹与化学》的内容，很快便回应道：“别想了，有问题。”
“嗯？”
苏白松开了撸着小狐狸的手, 沉吟片刻, 觉得解释清楚他和灵宝道君的关系，证明灵宝道君这些年都在闭关压根没空出书……
算了, 太复杂了。
那样的话也会暴露一些不该暴露的天庭秘辛, 要给胡颜透露的内容也太多了, 不合适。
索性换了一个想法，突突突地输入：“需要承认，书里说的都很有道理，看上去似乎是可以那么修炼，可是……胡道友就不觉得，太有道理了吗。”
“啥意思？”
“胡颜道友觉得，《黄庭经》是个什么写作风格？”
胡颜陷入了沉默，好半晌，一把辛酸泪地往里面写：“微言大义，气象万千……说人话就是我完全看不懂QAQ，都抄过八百遍黄庭经了，还是每次抄都有新感受，每次抄完了都觉得之前的我是个大傻子。”
苏白噗嗤乐了，在手机里面继续输：“那这本《超度学基础》呢？”
“一看就懂！一学就会！深入浅出！令人……”
写到这里，胡颜悟了。
对哦！
道经这种东西，就和大学里面那些个死活都看不懂的《线性代数》，《实变函数》，《关系犯罪学》，《刑法教义学》，《马克思主义法理学》一样，那特么都不是给正常人看的。
就道经而言，里面代指之粗犷，修炼办法之天马行空，不可思议的各种操作，看第一遍能看懂的要么是不懂装懂，要么过两天就因为天资太好修炼太快白日飞升了。
说白了，人家玄门从来都是“读得懂读，读不懂滚，不要打扰我修仙”的风格，就这个德行，那位高坐禹余天的通天圣人灵宝道君，又怎么会苦心孤诣地给你写一本叫做《超度学基础》的玩意儿？人家那本都已经是传世之作了的《黄庭经》一放都好几千年了连个修订版都没有出呢！
所以……也就是说……
胡颜把自己已经打到输入框里面的字删除，重新写：“这些东西是假的？按着这书里写的修炼会移了基本思路一不小心走到邪道上去？”
“对啊。”苏白再撸一把怀里的小狐狸，这才慢吞吞输入，“我到底比道友年长些，在这件事上还是要告诫一下道友，修炼路上无捷径，这种野鸡文献，少看。”
胡颜：……
赶紧回了一个：“是，多谢道君教诲。”
随后觉得这样太生疏，还是强行补了一句：“道君早点休息，小狐狸的事情麻烦您了。”
“无妨，她挺可爱的，晚安。”苏白退出了微信，再看了看怀里的小狐狸……
唔，刚刚见面的时候她不相信自己甚至于满怀戒备情有可原，陌生人嘛，正常。
身上伤还没好的时候装作自己是普通小狐狸，从来不给他坦诚她听得懂人话，也是正常的自我保护机制，没啥。
可是问题是都住到现在了，大家都那么熟悉了，伤也养差不多了，她怎么还不肯坦诚自己已经开了灵智，甚至已经打碎了喉间横骨，可以开口说人话的事情呢？
不行，得激一激，逼她开口之后，才能给她后续的修炼功法帮她快点成人。
这么好看的小狐狸，化成人形丑不了_(:з」∠)_
这么想着，苏白的手再次伸向了茶几上的葡萄，给小东西剥了一颗之后喂到小东西嘴边，还在想着应当如何激她开口，这会儿电视上就已经开始播出一则广告。
福至心灵地，苏白突然对“如何逼这小东西开口承认自己听得懂人话”有了一些心得体会，于是含笑道：“我想长长久久的养你，不如，什么时候带你去宠物医院看看，把绝育做了吧。”
美滋滋正在被饲主投喂的贾狐狸……当时就愣住了。
她肝胆俱裂地抬头，木然地把葡萄吞肚子里去，还没看到饲主是个什么表情，先是看到了地方电视台里面正在播送的一则给宠物做绝育的宣传广告：
“爱ta，就给ta做绝育。”
贾瑶：……我……我特么！
不行！
不能说话!
我伤还没好，他现在要是知道我是只狐妖然后害怕不养我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如果需要的话要怎么做。
做了绝育以后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一边查一边在咒骂老天爷，咒骂的同时还在开着自己最大的脑洞，猜想老天爷到底最近在看个什么流派的小说电视剧，给自己设计的又特么是一个什么样的剧本……哦不，命运。
一开始，这本来可以是一个玛丽苏女主角拿着红包群大杀四方，走向人生巅峰，最后找个金龟婿就嫁了的无脑爽文。
可是自己作死，嫌弃那样的人生没逻辑，于是一个顺手就把爽文剧本的关键金手指上交给国家了。
然后呢，似乎是老天爷一个生气一道雷下来自己就换了种族，又被虐待动物人士虐了一遍还丢到了垃圾堆里。
这本来可以是一个小狐狸处心积虑好好修炼，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变成大妖，回去复仇虐渣，并且为了动物保护法的建立从而奋斗终生，到最后功德成圣立地飞升的，稍微有点脑子的爽文。
可是自己还没有开始都市流浪，正常的修仙练级收后宫，老天爷又特么“duang”的一下给自己丢了一个傻乎乎的男人，把自己救下来，浑身上下的伤都给治好了，整个世界阳光明媚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阴暗都不曾有过。
虐回去？
虽然很想，但是一是自己修为尴尬，二是那些人毫无踪影，报仇这事儿，长时间来看一定得报，短时间之内……点蜡祝好。
再之后，如果一定要再找一个套路，或许，可以是被一个特别好看的，男主相的小哥哥收留了，于是就可以是一个小动物和主人谈恋爱的小甜文。
可是他喵的他要带自己做绝育！
你妹啊！
绿江文学城上的主宠恋爱文都是骗人的！
真正按照现在大家养宠物的根本思路，那些萌得人在床上打滚的百万大长文的写法应该是这样的——
第一章：《一不小心变宠物》
第二章：《主人带我去绝育》
第三章：《朕变成了个公公》
第四章：《没得聊了全文完》
超过两万字我跟你姓！
满心悲愤的贾瑶，摁了一下“F5”，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回复了自己的帖子。
然后……额，那个——
“哦绝育啊，你成年了吗？我给你说在那种快成年但是还是没有成年的时候做绝育是比较合适的，因为那时候你刚刚断奶，免疫系统还没有完全建立，按照人类的说法就是发育还不完全，在这时候做绝育的话，首先你的身体不会太不舒服，并且同时你要是还没有发情过呢，也就没有那种曾经体验过然后失去了的感觉……”
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全都是宠物做绝育的注意事项。
贾瑶：滚犊子！老娘问的是如何不被做绝育而不是什么时候做绝育比较合适。
再往下——
“离家出走吧，此题无解。”
贾瑶：我现在身上伤没好全实在是不太有勇气去流浪啊QAQ
“要么滚出家门，放弃现在的宠物生活，接受从垃圾桶里面找吃的，并且每年因为发情然后和每年都不一样的公狐狸乱搞，生一窝崽子给城市带来生态负担的设定，要么老老实实做绝育然后继续做你依附于人的宠物，都被人包.养了哪那么多需要叽叽歪歪的。”
贾瑶：被包.养也有尊严，并且我要出去了怎么就不能找个固定的公狐狸伴侣了？我都能发帖子了难道连自己的情.欲都管不住？嘴那么脏你得多缺爱啊。
“你主人是男的吧，如果是的话……他要敢给你做绝育的话你可以大半夜趁着他睡着然后一口咬掉他的【哔】。即便你主人是女的也没关系，你也可以等到她找男朋友之后一口咬掉你男主人的【哔】”
贾瑶：……
脑补了一下那个帅得能让自己动心的小哥哥，那个……额……被自己一口咬掉了小弟弟什么的。
不行不行，无法想象。
真让人恼火……
贾瑶抬起狐狸爪子挠了挠头，觉得前路一片茫茫，满心郁闷地趴到电脑椅上，开始认真无比地思考，如何优雅地活下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电脑那儿弹出来了一条热点新闻。
对于这种强行弹窗强行推广的东西，贾瑶平时都是直接关掉的。
而今儿个，她不是狐狸之身么，操纵鼠标就没有那么熟练，好容易挪动鼠标，让光标才落到了右上角小红叉，便看到了一条新闻——
《网传林欢欢致死，疑似吸毒过量警方：心脏病猝死》
而新闻标题边上的图片，放的是影后林欢欢在出演各种电视剧上的剧照。
贾瑶瞬间瞪大了眼睛。
日哦我家欢欢都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她？
人血馒头好吃么？
这时候都顾不上上网找个论坛看看绝育注意事项了，她手忙脚乱地下了一个模拟器，在电脑上登陆了自己的微信，进入她们大学宿舍的四人群，才聊一聊这件事，却又有些犹豫。
——本来，她想抒发一下“影后下铺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这辈子都能够苏苏苏爽爽爽地走下去，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孩子聪明平安到老，作为大佬被同学们羡慕一辈子，二十年后同学聚会她依旧是一枝开得骄傲而恣意的花，谁知道……会落到这样一个结局，死都死了，还被人怀疑是吸毒过量”这样的话题，来感叹一下红颜天妒，又感叹一下无良媒体。
不过……才措辞到一半她就停住了。
似乎，有哪里不对。
贾瑶皱着眉头，重新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过了一遍。
“老天爷的亲闺女”这个词儿……怎么来的这么熟悉呢？
自己最近用过这个词？在什么场合上用过？或者最近自己有见过什么“老天爷的亲闺女”设定的人物么？
对了！
红包群，女主角。
不想就罢了，这样一琢磨，她那位影后下铺的“考上top 2，立刻变漂亮，全国总冠军，进军娱乐圈”的开挂人生，这么说来，和抢抢抢走向人生巅峰的红包群女主，从外在表现上，神特么，一个套路。
那，欢欢她是不是有过什么她们三个都不知道的金手指？
如果是的话，她这么一个猝死，和那个金手指有没有联系？
“除了那个有便宜不占，非得上交国家希望我们和天庭取得联系的热心群众。一般人……”何岚沉吟道，“当然是留着自己用。”
胡颜垂下眼眸，口中继续启发何岚和自己的思路：“然后呢？如果一个凡人，有了神仙水，用上定颜丹，再加仙子衣裳，王母金簪，嫦娥曲谱……最后，会怎么样？”
会怎样？
当然是走向人生巅峰。
可是说这个干嘛呢？
这时候就得提一句，案卷材料上，那个都已经变成老人了的林欢欢遗照。
曾几何时，躺地上的那个姑娘，也是倚马斜桥，金榜题名，意气风发，美人如花。
“你的意思是……”何岚的声音多了半点沉重。
胡颜沉痛地点头，慢慢开口：“我的公司签林欢欢进娱乐圈的时候，也简单调查过这姑娘的过往……”说着，仿佛是觉得空口无凭，还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了自己的pad，招呼着何岚，“过来，看这个。”
这个？
哪个？
林欢欢同学就读的高中的管理还算是很科学很现代化，历年的数据保存的也很好，整个高中过程李欢欢同学的考试成绩，记录的都很完整。
普遍看来，高中前五个学期，包括高考前一模二模省模，就没有一次考上了年级前两百名，或者说是总分上500的。
然后就是高考。
701.
秒多200分。
真·凭空杀出的一匹黑马。
黑成煤球的那种。
胡颜一摊手：“这不值得奇怪吗？”
值得，太值得了。
何岚道：“别的疑点呢？”
“有。”胡颜点了两下pad，“这是我问燕京大学要的借阅图书记录。”
“给结论吧。”
结论是，林欢欢读大学的时候，没有借过一本书，她妙语连珠的那些知识全都不是来自大学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