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时间就到了三日之后。
凤轻舞在墨连瑾和凤轻尘的陪同下,去见祈顺帝。
昨天凤轻舞收到苏锦绣的信,说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叫凤轻舞和墨潼,可一定要回去参加她孩子的满月宴。
墨潼离世的消息她现在还不知道,为了她和胎儿的安全,所有人都瞒着她。
她所知道的,就是墨潼去游历天下天下去了,现在应该在南栀一带。
而白修然,已经起身前往边关,与他们并肩作战,不日就可抵达。
瞒着墨潼的死讯不发丧,凤轻舞他们要用祈顺来给墨潼陪葬。
想到这里,凤轻舞的眼神冷下来,祈顺帝想要和谈,不可能。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时,可是凤轻舞足足晾了祈顺帝一个时辰,才姗姗来迟。
祈顺帝顶着太阳在这里晒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看见了凤轻舞的身影。
若是在以前,作为万人之上的帝王,有人这么下她的面子,她早就发怒了,可是今天,她偏还就不能发火,不能生气,因为她是战败国,今天是她要和谈的,她要是生气了,就没有任何机会谈和了。
而让她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凤轻舞的下马威,她要是先生气了,就输了。
见到凤轻舞,她面上不显,心道果然,是个绝色。
“九王妃!”她起身,含着笑开口,“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三位请坐。”说着,她又邀请几人入座。
凤轻舞也没有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了。
“祈顺陛下,真是抱歉。”凤轻舞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自来有午睡的习惯,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倒是叫祈顺陛下在这烈日之下等了许久,我心中真是过意不去。”他嘴里虽然是说着客套的的话,但面上,眼里哪有一丝的歉意。
祈顺帝陆蓁勾唇笑了一下,知道她这是故意的,倒也没有表现得生气。
“无碍,没有等太久,朕也刚到一会儿。”陆蓁提起茶壶,给三人倒了茶,毫不在意的开口。
如今,是她在求凤轻舞他们,姿态,自然是要低一点。
一国之君又怎么样,这场战争,再打下去,祈顺只有灭国的份。
所以,哪怕她是一国之君,对方只是他国的一个王爷和王妃,她也要做足了态度,让他们看见她的诚意。
“九王爷,九王妃,凤将军。”与陆蓁一同前来谈判的陆子仪率先开口道,“此次我们前来,是带着很大的诚意来的,如今两国交战,受罪的只会是黎明百姓,所以,我们祈顺,希望天灵能够同意和谈的提议,祈顺定当尽最大努力,让天灵,让九王爷九王妃看见我们的诚意。”这些话,他自然是要替陆蓁开口的,这也是他今天前来的任务。
“黎明百姓与我何干?”凤轻舞轻蔑一笑,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桀骜不驯的开口反问,“他们死不死,和我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陆子仪,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的。”她倒也没有刻意的做出一副不关心天下苍生的姿态,她是真的没有那么善良,没有那么圣母心。
凤轻舞向来不自诩是个好人,她所在乎的,也就自己身边那几个重要的人,至于天下黎明百姓,她不刻意去伤害就是了,要让她心怀天下黎明百姓,做那伟大的救世主,抱歉,她做不到。
现在要叫她为了天下人的死活,放下自己的仇恨,她也做不到。
陆蓁是真没有想到,凤轻舞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常人哪怕心中是这样想的,也不会说出来啊,可她倒好,大大咧咧的就给说出来了。
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真的豁得出去。
“九王爷……”陆子仪被呛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求助的看向墨连瑾,他知道只要没墨连瑾开口,凤轻舞的态度或许会有所缓和的。
“抱歉,王妃的态度,就是本王的态度。”墨连瑾却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目光只停留在凤轻舞的身上。
陆子仪闻言,只好重新把希望放在凤轻舞身上。
“九王妃……”他组织了好大一堆说辞,准备对凤轻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如果你要用天下苍生那一套来说服我,那你大可不必。”凤轻舞抬手阻止他,“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不想浪费在这里。”
陆子仪看向陆蓁。
“好。”陆蓁吸了口气,“九王妃,朕知道,九王妃不想听这些,那好,不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是朕,是朕在请求九王妃,给朕,给祈顺一条活路,九王妃若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朕能做到的,定当竭尽全力让九王妃满意。”陆蓁知道,凤轻舞是要她的态度,是要她自己说出来,是要她求她。
“活路?”凤轻舞却没有动容,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当初你的女儿可没有给我们潼潼一条活路!”她将手中的茶杯扔在桌子上,茶杯立刻就四分五裂。
“对此事,朕很抱歉。”陆蓁怎么可能不知道凤轻舞的心结就在这里,“朕愿意紧一切努力弥补,只希望九王妃与九王爷可以休战,朕会亲自下诏,揭露陆纤的罪行,宣告废她为庶人,不得入皇室宗祠,并且在天下人面前向天灵,向墨潼公主道歉。”只要在墨潼这件事情上,让凤轻舞消气了,其他的一切就都有可能。
“有用吗?”凤轻舞不以为然的反问了一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是死去的人能活过来,还是活着的人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祈顺陛下,当初陆纤在天灵作死,我们已经给过她一次警告,她回到祈顺之后若是可以安守本分,不至于到今天给祈顺带来灭顶之灾,而发生这么一切,祈顺陛下你是有责任的,常言父债子偿,可如今,我却要让你们子债母还!”她就是带着灭了祈顺的目的来的,不是随便玩玩就收手的那种。
这一次,祈顺想要善了,不可能。
她今天出来见陆蓁,就是要叫陆蓁知道,此事绝无罢休的可能,让她回去之后惶惶不可终日,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一步步走向灭亡却无能为力,让她尝尝这种面对已经的结局却不能改写悲剧的痛苦。
“可是,事已至此。”陆蓁急切的开口说道,“九王妃你哪怕是把祈顺翻个底朝天,墨潼公主她也无法复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无法复活墨潼公主,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考虑答应朕的请求,朕愿意割城赔款,给天灵最大的诚意,人死不能复生,九王妃也要试着往前看的不是吗?”她这番话,也的确是推心置腹,是为了祈顺不假,但也是真的想叫凤轻舞不要在沉浸其中。
“的确,哪怕我把整个祈顺变为死地,潼潼也无法复生,可是——”凤轻舞坐直身子,微微前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高兴。”她微微启唇,吐吐这三个字,她高兴,她就可以把祈顺变成自己的掌中之物。
“那和谈是没有任何可能了对吗?”陆蓁极力忍着,哪怕她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对方还是不为所动,那今天这场谈判,就算是失败了。
“也并非如此。”一旁的墨连瑾此时淡淡是开口。
闻言,几人的目光全都在他身上。
“九王爷的意思是?”陆蓁微微有些激动,听墨连瑾这话,那就是还有是谈,哪怕最终的代价大了一些,但只要他们愿意谈,就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凤轻舞也有些好奇,墨连瑾会说出什么样的条件。
她相信,墨连瑾不会跟他唱反调的,那就听听他的想法。
“祈顺陛下既然说要在天下人面前向墨潼,向天灵道歉,那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他淡淡的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九王爷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能做到的,朕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满足。”陆蓁带着些许希望的开口。
“既然要道歉,那不如就有点诚意,把祈顺并入天灵的版图。”墨连瑾依旧面无表情的开口,“降国为城,不知祈顺帝意下如何?”他说出这番话,风轻云淡,就好像在问对方今天有没有吃饭那样简单。
“你……”陆蓁是真的没有想到墨连瑾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和祈顺被灭国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比被灭国还要耻辱。
战败,那是不敌,可是不战而降,是懦弱,只会沦为笑柄。
凤轻舞噗嗤一声。
墨连瑾这话,真是损得不要不要的。
她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叫祈顺自愿归顺于天灵。
她之前只一心想着要打败祈顺,让他们降,却没想到,墨连瑾想到了这么一个更加让他们屈辱的条件。
是你祈顺自己要求和的,他们的和谈条件就摆在这,要和谈,那就答应这个条件,不和谈,那就继续打,打到你愿意和谈为止。
陆蓁不愿意和谈了。
她带着满满的诚意来,可是说来说去,凤轻舞和墨连瑾要的,就是整个的祈顺。
这还有什么和谈的必要,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下去,哪怕是最后败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屈辱。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她率先站起身来,抬脚就要离开。
凤轻舞几人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陆蓁脸上满是怒气的看了几人一眼,却无意间看见了墨连瑾微微皱眉的模样,心道墨连瑾莫非是受了伤。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然后她惊奇的发现,墨连瑾的眉心,有些不同寻常。
不知怎么的,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九王妃,朕有两句话想要与九王妃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她停住脚步,想要赌一把。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凤轻舞却并不打算和她再多说什么。
“不,九王妃要是不答应,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她信誓旦旦的开口,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祈顺帝有什么话,就当众说出来吧。”凤轻舞不为所动,“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说悄悄话的地步吧。”她抬头挑了挑眉。
“是吗?”陆蓁看着她的眼睛,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凤轻舞眸子微陈,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终于吐口。
“好。”她说着,就干净利落的起身。
见此,陆蓁嘴角勾搭起来。
“小五。”墨连瑾才不愿意让凤轻舞与陆蓁独处,他怕陆蓁使什么阴谋诡计。
“没事。”凤轻舞对他摇摇头。
“九王爷尽管放心。”陆蓁笑了,“朕今天是来求和的,为的是给祈顺求一条生路,还没有蠢到要当众对九王妃做什么,把祈顺往死里推!”她眼里尽是坦然,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在里面。
“那不许走太远,不能走出本王的视线。”墨连瑾还是不放心的开口,他不想让她面对一丝危险,那怕是未知的,不一定会发生的。
“好。”凤轻舞答应他,“我们不走远,就在前面。”她说完,才和陆蓁并排往前走。
“祈顺帝想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往前走了二三百米之后,凤轻舞率先开口,“你刚刚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刚刚陆蓁用嘴型对她说的那两个字是——中蛊。
“就是九王妃看见的那个意思。”陆蓁笑了笑,“朕可以确定,九王爷他的确是中了蛊,但是因为不能仔细查看,所以朕不能确认他中的是什么蛊。”她如实的开口。
“祈顺帝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吗?”凤轻舞心中有些忐忑,但面上还是不以为意的开口,“王爷他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祈顺帝莫非不知道,我会点岐黄之术!”墨连瑾的脉象,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的脉象肯定是没有异样的。”陆蓁还是那副表情,“但是九王妃你可以发现过,九王爷他会不会时不时的胸口疼?朕看他的情况,应该是挺严重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