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心居,漆黑一片!
言景行一个人静默地坐在房间里。
他盯着窗外万家灯火,眼中有些迷茫,城主府已传来消息,没有找到人。
这一日来,他也找遍了整个居延城,没有发现黄清猗的踪迹,就连渡口处的那叶扁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将清猗姑娘掳去了哪里?”
言景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他与黄清猗相交不久,对她的事情不甚了解,只能通过丹烟所指方向去揣测。
西方,西方能有什么?
他就是从西方来,那里只有一座恐怖的方山,一处破落的小村。
方山?
言景行心头一惊,莫不是去了那里?
他脑中忽地想起一件事来,他之前就觉得烟长老眼熟,刚刚突然想起,在那方山小村,他曾见到过一个老人,和烟长老简直一般无二!
这一切的谜团在心头萦绕,让他再也坐不住。
起身,赶往城主府。
城主府前,车水马龙,灯笼高挂。
尚在门外,已能听到里面一阵阵声浪,人声鼎沸,热闹喧哗。
府内似乎在举办什么宴会活动,言景行顾不得那么多,直往城主府中走去。
有两名护卫守在门口,其中一个年轻的无精打采,时不时往门内侧耳倾听,满脸的艳羡。
年长的不由好笑:“小张,别急,好好站岗,一会儿轮岗了,咱们也能进去耍耍。”
“好。”
张姓护卫口里回答着,目光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居延城位于大湖之中,数十年来安稳平静,根本无需守卫,若是防备盗窃,又哪有什么鸡鸣狗盗之辈敢来城主府偷东西?
正思索间,忽地瞧见一缕青烟飘然而至,在台阶下停住,蓦然现出一道人影,竟是个年轻人。
张护卫一愣,眼前这人虽然年轻,但这一手,府里护法都难以做到,他虽惊不乱,满脸戒备,大声问道:“什么人?”
言景行轻抬眼皮:“我找城主。”
“城主正在宴请城中大户,您若不急,请改日再来。”
张护卫摸不清言景行来路,小心翼翼地道。
却见旁边年长护卫已回过神,跑上前来:“原来是言医师大驾光临,快快请进!”
“好,谢谢两位。”
言景行冲两人点点头,抬步往府里走去。
身后,张护卫一脸茫然地看着年长护卫:“老,这人是谁啊?”
他有些不知所措,这老仗着城主府护卫职务,平素里骄傲得很,便是对城中大户,也不曾这般恭敬,那年轻人到底是谁,竟让他折腰下迎?
年长护卫深深呼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小张,做咱们这行,一定要长眼,否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便是城主,也护不住你。”
他想起当初看到的情形,眼皮微跳:“言医师虽然年轻,但是武艺高强,不能得罪,你是没看到,当初城主都亲自等候,这般高人,岂能阻拦?”
张护卫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看来那言医师厉害非常,不能开罪。
城主府内,大院之中,张灯结彩,摆下长长宴席,各大户公子少爷游走其中,攀谈指点。
言景行从大门走进来,便瞧见这样一番景象。
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城主的身影,想必还没有出场,今天日子特殊,他也不好贸然闯进去,掉了城主的面子,于是自顾自寻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等候。
桌上菜色丰盛多样,酒液晶莹剔透,言景行找人找了半天,根本没进一颗米,难耐,当下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开始享用。
叶正孝是居延城叶家嫡子,叶家虽不是豪门,但也勉强算得大户,有幸被城主宴请赴宴,叶老爷子便带上他来见见世面,同各大户子弟把酒言欢,这是积累人脉的好机会。
他正与彭家公子彭英奇、程家小姐程青交谈甚欢,忽见身旁坐下一个年轻人,穿着普通,也不说话,就开始吃菜。
询问似地看了眼彭英奇和程青,两人却是摇头,不知此人是谁。
叶正孝轻咳了一声,询问道:“在下林正孝,这位公子眼生得很,不知贵姓?”
言景行抬头看了他一眼,嘴中不停,点点头:“林公子好,在下言景行。”
“姓言?”
几人顿时有些懵,居延城中好像并没有姓言的大户人家,难道是新兴起的家族?
程青一手杵着脖子,余光斜斜地打量着言景行,一副嫌弃的模样,看那衣着,看那吃相,想来只是个有点小钱的暴发户家族,不懂礼节。
她面容姣好,身姿绰约,是程家的掌上明珠,今天来,是要和大家族加深联系的,虽在这与叶正孝和彭英奇聊天,实则心不在焉,不停观察着场中情况。
她的目标,乃是居延城中顶尖家族子弟,叶正孝和彭英奇都不在其眼中,而言景行这般粗鄙之人,在她看来,更是不堪。
但这种粗鄙之人,居然只顾着吃,甚至不受她美色迷惑,这让她异常恼怒。
在场中央,有一簇年轻人聚在一起,交谈正欢,正中一人高大帅气侃侃而谈,意气风发,隐隐为尊。
“你们看,那中间的人,就是居延城卢家大少卢天宇,他已经开始接触家中生意,做得热火朝天,而且还精通武术,都快晋入二流高手境界了。”
彭英奇望着场中,羡慕地说道。
这般文武的公子,碾压了一众人等,由不得他们不服。
程青更是双目泛起神采,这才是她要结交的人,与之相比,周围这些人,完全都不够看,就如米粒之光,怎能与明月争辉。
“啧啧,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程青鄙视地瞟了一眼言景行,面对这种暴发户的儿子,她向来高人一等,不由出言嘲讽。
言景行有些愕然,他不过饿极了吃点东西,怎么就躺着也中枪了?
这女的有毛病吧?
无言地摇摇头,他懒得理会,继续吃喝。
那卢天宇并不只在中央说话,这等公子也在四处结交,拉拢与自己生意有益的家族。
持着酒杯四处游走着,基本每一处都走到,随意攀谈两句,以他的身份还彬彬有礼,已足以博得众人好感。
眼瞅着卢天宇渐渐走过来,程青眼睛越来越亮,手不自觉地捏紧,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紧张和喜悦。
叶正孝和彭英奇也有些不知所措,眼前徐徐走来的人,才是居延城真正的豪门大户,站在顶端的公子大少。
“各位,在下卢家卢天宇。”
卢天宇风度翩翩,站在众人面前,温声说话。
“卢公子您好,小女子是程家程青,这两位是叶家叶正孝、彭家彭英奇,这位叫言景行。”程青迎上前去,轻声细语,满脸笑意,与刚才相比,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卢天宇带着微笑,谈吐不凡,一一打过招呼,轮到言景行的时候,虽然脸色不变,可眼底的嘲讽轻视,还是被言景行发现了。
“你好,言公子,居延城的大户人家我都了然于胸,怎么没听说过言家,不知你家族从事什么?”卢天宇微微皱着眉头,一脸思索的模样。
言景行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吃着东西:“行医。”
“行医?”卢天宇摇了摇头,“王氏药铺倒是家大业大,只是今天有事,没有参加,至于姓言的,恕在下见识浅薄,还真没听说过。”
“对啊,好像还真没听说过有姓言的。”程青若有所思,看着言景行普通的衣物,不由脸色一变,“你不会是混进来的吧?据我所知,这宴会可不是随便进来的,要么高门大户,要么贵人相邀,你是谁邀请来的?”
言景行终于抬起头来,擦了擦嘴:“没有人邀请我,若非要说是谁邀请,就是城主吧?”
“城主大人!”
卢天宇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人说谎也不打个稿子,他父亲堂堂卢家家主,也不曾获得这般荣耀,这年轻人竟然说是城主相邀,简直是笑掉人的大牙。
况且城主所邀之人都在大殿叙话,岂会在这外面,小辈之间厮混。
其余三人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忍不住面面相觑,甚至程青已大皱其眉:“大言不惭!城主大人岂会邀请你这种人!”
“这里的负责人呢?还不快过来处理!”
她一双眼满是鄙视,张口呼喊。
言景行皱眉,从那卢天宇过来后,这女的一直针对他,难道是看自己好欺负,想在卢家公子面前长脸不成?
那她恐怕就要失算了,现在的言景行,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了。
“这位公子,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请帖,或者指出邀请人。”一名侍者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言景行抬眼看了侍者一眼,平静地道:“城主相邀。”
“公子,若您无法出示请帖,还请您马上离开。”
侍者干笑了两声,再度说道,不过态度还算缓和,很有礼貌。
叶正孝忙劝道:“言公子,快说出是受谁所邀吧,不然真会被赶出去的。”
“嗯,我说了,是城主。”言景行知道他是好心解围,但城主的确曾邀他随时来城主府。
此言一出,叶正孝话语顿时一窒,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程青摇了摇头:“叶公子,何必替他解围呢?这种人本来就是混吃混喝的,就该赶出去,免得糟蹋了气氛,卢公子,您说呢?”
说着,她一双妙目看向卢天宇,言笑晏晏。
卢天宇点点头:“程小姐说得有理,这种人就该赶出去。”
他下了论调,旁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有程青幸灾乐祸地看着言景行,一脸得意。
“走吧!别赖在这儿了!”
程青高傲地昂起了脑袋。
“滚吧!”
卢天宇高高站着,大手往外一挥。
叶正孝沉默,彭英奇失声,周围人都在冷眼旁观。
言景行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他心中冷笑,却一动不动,傲然坐在那里。
“滚?”忽然一道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让我的贵客滚,是不是不想在居延城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