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才回去。
回去发现薇薇已经走了。她拿走了那一百块钱,但她没有拿走储藏室的房门钥匙。
中午在外面吃饭,喝了酒。现在酒还没过去。好在没遇到交警查酒驾。我知道田甜不会回来了。就打开电脑上网。点开直播间,雪儿果然又在直播。
她正在弹肖邦的《幻想曲》。
她和过去的每个直播日子一样,还是那个表情,还是那样弹着她已经练熟了的钢琴曲。可是我却和过去不一样了。
今天我没去上班,也没接过电话。我一直坐在海边。一直坐着。我也不知道我坐在那里做什么?在听那些鱼撕杀的声音吗?人终究是没办法走进那个世界的。那个属于鱼的世界。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
当田甜忽然把那个叫做自由的东西交给我的时候,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曲终了的时候,雪儿又象往常那样停了下来。她会休息一下子。她就会利用这休息时间看看弹幕上的留言,再选择一些把它们念出来,如果是可以回答的问题,她会经过思考后再回答出来。
我看到她又甜甜的笑了一下说:“欢迎无酒成欢,欢迎。”
我又送了一件礼物给她。
她又说:“你这两天都没来呵,无酒成欢。”
我问:“你在深圳吗?”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是的,我在深圳。”
“你父母离婚了,然后你妈疯了。是吗?”
我没对她说她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丫丫,我知道说了她也是不会相信的。只对她说了她在我梦里对我说的事。
她愣了愣,面部表情顿时象冰一样凝住了。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问我:“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如果你非得要弹的话,就弹《苏武牧羊》吧。”
她就弹《苏武牧羊》。
我点燃了一支烟抽起来。
酒精尼古丁和雪儿的钢琴曲不停的撞击着我的脑神经,我象要飞起来。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
田甜站在那里。
“回去。”她说。
“不,我要听完这一曲。”
她不语了。然后,她转过身背对着我站在那里等我。
可是这一曲却很长,好象永远也弹不完。
我对着门外的田甜大声说:“你是回来拿你的衣服吧?你不是有钥匙吗?你自己回去拿吧。”
她转过身来对我说:“不,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什么呢?你说吧。我听着呢。”
“关了电脑。”
我就关了电脑。
《苏武牧羊》还没有弹完,我却悄悄离开了。
“我没想到啊。”她说。
“你是在试我吗?试我有多爱你。”
“那个人日子已经不多了。你知道,我是心软的人。老年,我不是无耻的人。他的家庭非常的复杂。在他的最后日子,他想帮我们一把。”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相信吗?老年。一个有钱人却缺乏爱。那一次,我和他一起去出差。我的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他感受到了从没体会到的爱。我看到他热泪盈眶。老年,就算我是铁石心肠也做不到对他置之不理。那一刻,他象一个小孩般脆弱,需要一个母亲的呵护和关爱。他身边有很多的女人,可是他却说他从没有在那些女人身上感受到过爱。”
“然后你把自己交给了他五次,一次一百万是吗?我从来没想到你是这么昂贵啊。我从来没想到我身边有一个无价宝啊。”
她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背上。
她以前也是这样做过的,但这一次却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我却说:“她象风一样的难以掌控。雪儿并不是她的本名,我想这是她的艺名吧。她在深圳。她是鱼族。只是她不小心才成了人的。”
田甜用手揩我脸上泪水。
“我妈来了。她在我的一个亲戚那里,艺艺也在那里。”她说。
我不语。
她又说:“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了,老年。我不是回来拿我的东西的。我也不会和你离婚。我不得不告诉你,他忽然生病了,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病。老年,我要陪那个可怜的有钱人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如果将来你不要我,我会一个人孤独终老。”
说完,她松开了我,然后就走了出去。
我听到她的脚步越来越远,却始终有回过头去。
我又打开电脑。
《苏武牧羊》已经弹完了,雪儿又在弹肖邦的《小夜曲》。
我静静的听着。
我忽然笑了。
我不停的笑。
“人一辈子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事呵。”我自言自语。
当《小夜曲》弹完后,雪儿问:“刚才掉线了吗?”
她显然是在问我。
我并没有回答她。
她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无酒成欢。”
“我还知道你和你妈都是深海里的鱼。”
“天啦,我妈正是这样说的。可是我觉得她是在说疯话,就没理她。因为她疯了啊。无酒成欢,你是谁?”
“会弹《鹰之歌》吗?”
“不会啊。”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啊。雪儿,这一切都是你在梦中亲自告诉我的。”
“真的吗?”
“是真的。”
“告诉我你的联系电话。”
我就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她。
她马上就停止了直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