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络现在的状态还挺复杂的,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男高中生,而是个虽出身世家却没有受到太多关注、虽父母双全却天各一方的孩子。
他有些早熟,可又到底只是一个刚成年的男人,他的性格依然没有到定型的那一天。
可就在这种不稳定的蜕变时刻,萧络成为了永昼的宿主,这块石头的联通使得他的情绪调节能力进一步脱轨,造成了现在这个阴晴不定的局面。
这种状态,凌央了然,她也如此,只不过她有足够的经验在自己将将脱轨之时把情绪收归囊中,然后把导致心绪混乱的原因摘出来直接抛之脑后,不去多想一分。
但萧络不行,他本就到了叛逆的时候,正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年纪,哪里能考虑着要收敛。他早前就因为过分敏感和偏执,已经到了需要服药的地步。
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就差发展成分裂症了。
当然,目前萧络还只是情绪不稳定,他对一件事的喜好和选择是不变的,有异的只是处理这件事的态度。
就好比他喜欢吃苹果,平常或许只是主动去买去吃去选择苹果味的任何事物,可一旦萧络陷入了情绪的阴面,便会是个强取豪夺也在所不惜、甚至要求全世界所有东西都是苹果味的状态。
简而言之,敏感和多疑会蜕变成妄想和脱离现实。
这样的话,分裂出第二人格就在所难免。
普通精神障碍者有分裂症已是麻烦,更别说永昼宿主了,这块破石头如今已是个跟萧络不甚融洽的状况,若多出另一个人格来干涉,更加不妙。
所以还好,萧络虽是阴晴不定,好歹是有对抗精神障碍的基础,就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正常的时候居多,不正常的时候,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倾向,最多就是不耐烦了点。
在对待辻柏杄的问题上,萧络依然选择给他治疗,为他出力,但小神棍会很急躁,会不容置疑,会不喜欢别人多说一句。
也就是说,他懒得解释太多。
可是为什么布个治疗阵要半个月,辻栢杄能不能活到半个月之后再接受治疗,这些问题大家又不可能不提出来。
“烦死了。”萧络在一块稍微平坦的地面上停下脚步,踩了踩脚下的泥土。
“烦不死烦不死。”凌央凑上去问,“我们给你解忧啊,需要帮什么忙做什么准备?”
先别问为什么的话,就问问需要做什么嘛。
“你们能帮上什么?”萧络往回看了一眼,却不是在看任何一个人。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纷纷回头,发现萧络盯的是不远处的山神庙。
那个庙还挺破的,约在那里只是因为山腰上没有其他能供辨认的建筑,人类对于树林地貌的辨识度还是非常有限的,选一个小破庙更方便。
“啊啊啊啊山神显灵了喂!”陆霄往后蹦了一下,指着那头的山神庙大喊。
背对着众人的小破庙显得更加娇小,陆霄的喊声过去不久后,倒真的有一个人影从那里探了出来。
“那是萧晨晚吧。”祁成下意识看了一眼萧络,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认识。
萧晨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贴额短发,然后把手揣在兜里往山上走来,“你们怎么先走了啊。”
“我们?”凌央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转过脸朝徒弟确认,“你认识她?”
“不认识,但她是我叫过来的。”萧络看着萧晨晚走上前来,不满地嫌弃一句,“真够慢的。”
“你认识他?”凌央反过来向萧晨晚确认,这情况她有点搞不清楚。
萧晨晚同样否认了,“人没见过,名字倒是早就听说了的,见过未来的小家主,我是您的领路人,萧晨晚。”
“未来家主且不一定,但我可不小,快带路吧。”萧络转过身,不再看着对方。
萧络不是本地人,也没来过这里,需要一个带路的倒也不可疑,可这萧晨晚完全不好奇为什么八六一和萧络是认识的,看来她早就对此知情。
那她还知道些别的什么吗?
“我们去哪?”陆霄没想那么多,只是又忍不住就当下的不解开始打听。
“去见见我的朋友。”萧晨晚回答之后,三两步加快了速度,追上了走在最前方的萧络,开始领着大家上山。
“白天能出来的那种?”凌央想起了萧晨晚那个诡异的办公室。
“放心,它们见得光,而且还很喜欢呢。”萧晨晚头也不回地答复,她说话的表情如何大家倒是看不到,但是那个语调阴森森的,在这山林里显得格外透心凉。
萧晨晚说完,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把大家带进了一片更加茂密的树林之中。
她往上走了大概十分钟不到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唉,你们给毛毛雨的特训指导做了吗?”
“做了,指不定多爬两步还能碰上她们。”祁成耸了耸肩,好累,本就没睡上几个小时,现在还要来爬山,真是不消停。
萧晨晚显然只是随便打听了一句,并不是真的在乎八六一有没有训练毛毛雨,她已经掏出手机确认了一遍位置,然后靠近了萧络几步,低声跟他说了一句什么。
萧络点点头,闭上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大家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却也知道不能打扰这位小神棍。
“就这里,这棵树。”良久,萧络睁开眼睛,指着跟前的树介绍,“治疗阵的阵眼。”
这是一棵极为高大的榕树,规模之巨就算是用高大这个词来形容都觉得不太贴切。据传它已经有将近两百岁高龄了,茂盛的大树冠挥洒出了一片遮天的浓绿,估摸着得有几千平方之宽广。
这棵大榕树的位置并不在春飙山的中央,它生长在一片密集的林地里,周围也有不少年岁不小的树木,但都不及这一棵那么显眼。
萧络绕着树干走了一圈,回到原来站着的地方,抬手摸了摸这棵巨大的老榕树,“听我大伯说的,萧家的地下陵墓,在这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