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望着这喜气洋洋的秦妈妈,长长的出了口气。
突然无语凝噎。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她的忠犬元桢要被族人逼走,她的小奶狗元阶,也要被人抢亲了。
她是要开始与全世界为敌了么?发起她的挡桃花劫斗争了吗?
“岂有此理!”李氏突然生气的道,“就算是知府又怎样?我告诉你,我儿子已经娶妻了,是绝对不会再娶你们什么知府小姐的,请回吧!”
秦妈妈一听,眼睛都瞪圆了,“啧啧,你这个妹妹好不识趣,像你们这种低贱人家,被我们小姐看上,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我们小姐说了,你儿子根本没娶亲,就是有未婚妻,那有什么关系,退了婚不就行了。”
“谁说我儿子没成亲的,她就是我儿媳妇。”李氏一指田蜜,说,“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乡亲们,问问村长,我这是已经娶过儿媳的儿子,是断不可能再娶你家小姐的。”
“哟,这怎么不可能啦!娶亲了又怎么了,我们知府大人说过了,要是你儿子娶了亲,就写封休书喽!”那秦妈妈扭着腰肢,搔首弄姿地甩着帕子。
田蜜瞠目结舌。
什么?
李氏也听得生气了,“简直是不可理喻,仗势欺人!知府大人怎么了,就能藐视律法,欺压老百姓吗?”
“哎呀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这是多么好的事呀,你儿子若是娶了我们任大小姐,你们方家就是知府大人的亲家,这鸡犬升天的好事儿,有哪个不长眼的不上赶着去呀,你还摆什么谱?”秦妈妈冷哼了一声,倾身拍了拍两个大箱子,“看看,瞧见没,这是我们知府大人备的见面礼,我劝你呀,还是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那箱子被打开来,满满的两箱白花花的银元宝。
李氏眯了眯眼,转头,看向田蜜。
田蜜已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真是她大意了,原来那个任语凝这么牛啊,还知府大人的闺女,她还以为是个假牙呢,没想到是个真货。还以为,不过是个小姑娘一时的兴致,没想到,她还真瞧上元阶了。
“是不是阶儿?”李氏问。
田蜜点头。元阶啊元阶,你厉害,就出一趟门,就被人家大小姐看上了。
“她说,你就是方小公子的儿媳妇?”那秦妈妈对田蜜开始上下仔细打量,眼中都是不屑和鄙视,然后捂嘴笑,“这小姑娘虽说生的也秀气,可是跟我们任小姐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再说了,你是什么身份啊?不过就是个乡下农妇,怎么能跟我们任小姐比?”
田蜜气极反笑,“我见过你家小姐,刁蛮任性,活泼奔放,当街就想抢我男人。”
秦妈妈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既然见过我们小姐,那就该知难而退。我家小姐说了,你要是识相,就送你这一箱银子,你后半生都可以过好日子,若是不识相,就怪别我们真的仗势欺人了。”
咋地?还想来强的?
“你们放肆!这里是我家,就算你们是官家,可我们没有犯法,你们也不能这样欺负人,竟然光天化日,做出这种下作之事!”李氏怒斥秦妈妈。
秦妈妈也怒了,“我们知府大人有权,有势,还奈何不了你们一个小老百姓了?别给脸不要脸,姐姐我可是没耐心的!”
“你们……到底是要怎样?”
“乖乖的收了钱,把你家方小公子交出来,把这个小丫头赶走。”
李氏冷哼道,“绝不可能!”
“我说老妹,你太傻了吧,你儿子要是做了我们知府大人的乘龙快婿,那就是一步登天啊!我们大人说了,赠府泉州几十亩的府邸,保他做大官,就连你,那从此也就是贵族。”秦妈妈红嘴唇一撇,傲慢地道,“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这小破山村,当一个低贱的农妇?妹妹,人往高处走,你可别因为你的低眼界,害了你的儿子。”
“你们知府小姐高贵,我儿子无福消失,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李氏冷漠地回道,毫不动心。
“呸,果然就是低贱的妇人,这等好事,还推三阻四,简直是愚蠢之极,不可理喻……”
秦妈妈还在那儿唠叨着咒骂着,这边,田蜜已经早就腻烦了,跟这种人废口舌,她觉得费劲,伤心。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来抢她的元阶,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转身,默默的拿了扁担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那秦妈妈的肥屁股抡了过去!
“哎哟!”发出猪叫的声音,秦妈妈惊慌的回头,看到田蜜正举着扁担恶狠狠的又要打下来,她吓的连忙躲到一个家丁的后面,气急败坏地说,“要死呀!你们还不快上!”
李氏也吓了一跳,但是本能的,她退到了堂屋门口,给田蜜让出了路,而且没有打算阻止她。
四个家丁一拥而上,但是田蜜是什么人,那可是拿过黑带的人,扁担和腿并用,上抡下踢!虽然那几个家丁也像是练家子的,但他们也可能是没想过会遇到个这样的奇女子,所以也没派什么高手,于是在田蜜面前,表现的像是花拳绣腿,竟然根本不是田蜜的对手。
不一会儿,几个人统统趴倒在地,哀叫声一片。
秦妈妈吓坏了,脸上的肉都在抖,“你,你们这群废物!快起来,快起来!”
田蜜扔了扁担,拍了拍手,一叉腰,说:“我见过强抢民女的,没见过你们这种不要脸的,竟然给我强抢少男,简直是不直羞耻,罪大恶极!不要以为,有钱,有权,就可以肆意妄为,就能为所欲为!现在,拿着你们的银子,赶紧给我滚出院子,否则,哼!”
“你你……你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秦妈妈又害怕又气恼地指着她说。
田蜜一瞪眼,她立即后退了几步,转头瞪那几个家丁,“没用的东西!真是丢人!”
“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堂堂的知府大人,竟然以权谋私,欺压百姓,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田蜜厉声道。
“好你个卑贱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跟我们知府上的人撒泼!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简直就是野蛮!你,你就是个母老虎!”秦妈妈呸了一口,一甩帕子,“你们简直就是不知所谓,愚蠢之极,得罪了我们知府大人,你们等着吧!准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田蜜一咬牙,就捋袖子上前去。
“妈呀!”秦妈妈惨叫一声就蹿出去,一边仓惶地催那几人,“快,快走!”
田蜜看着他们屁滚尿流的样儿,十分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他们头也不回的,一口气就跑出了村子。
终于,院子里总算清静了。
田蜜长舒了口气,“哎呀,终于走了,真是讨厌。”
说罢一回头,就看到李氏站在门口,一脸的忧愁和询问。
“咳,”田蜜清咳了一声,说,“不是上回啊,去小镇的时候,元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小姑娘,说了几句话,那姑娘就相中元阶了,我们也不知道那是知府家的姑娘呀,没由得惹来这麻烦。”
李氏的脸色却更加阴冷,“恐怕这麻烦还会接踵而来的。”
田蜜叹了口气,她能怎么办呢,这事儿,又不是她能招惹的,谁让元阶长的那么漂亮呢。
“民不与官斗,招惹上知府,我们可是更麻烦了,真是祸不单行!”李氏越想越烦躁,转身,走向屋内。
田蜜有点紧张的跟了过去,“娘,你别着急,他们还能真抢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啦。”
李氏坐到椅子上,叹气,“他们有钱有势有权,若是用什么下三滥的法子,到时候,岂是你我能控制的。”
田蜜也愁上心来,怎么这么倒霉呢,遇上这么个大麻烦。
“那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你倒是看的开。”李氏冷哼一声。
“娘,元阶又不喜欢她,认都不认识,再是知府大人,还能绑着元阶去拜堂吗?”
李氏看向她,“怎么不能?你不就是我们绑着来的?”
“……”田蜜张了张口,竟是无言以对。
李氏翻了个白眼。
田蜜突然反应过来了,辩道:“那不一样,我是我爹卖过来的,那你不是没卖元阶吗?大活人能抢,还有天理吗?”
“可人家是官!”
“官怎么了?他敢这么做,我就告到他做不成官。”田蜜提高声音,愤然说,“娘,别忘了,你的背后也是皇族,我就不信,他们能眼睁睁看到元阶被人抢。”
李氏皱眉,“我不会让兄长来帮我们。”
田蜜看了看她,没有与她争辩这个。如今独孤氏一族已经找到了他们,这不是李氏求不求人的关系,那边一定会暗中保护他们未来的接班人的。
所以,她也没有那么怕。再不然,她和元阶形影不离呗,她是谁,她可是仙女儿!老娘带着元阶进了空间,让你们找死去!
所以,李氏焦急成这样,她倒是淡定多了。
“元阶被人瞧中,你就不着急不害怕不担心?也不知道你到底对元阶有多少真心。”李氏看她这样儿,不禁埋怨地说。
“我着急啊,着急有什么用,像今天,我不是打跑他们了吗?”
“你不要恃才傲物,今天他们是没准备充足,没想到你有两下子,下次带多了人过来,你还能打得过吗?”李氏生气她这样淡泊的样子。这女人要是不紧张元阶,她还如何放心把两个儿子交给她。
“娘,他好歹是知府大人,也是要脸的,不然,今天就不不由分说,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直接抢元阶走人了。再说了,一个小小的知府,真有那么大能耐?”
“知府也算是地方最大的官了,是土皇帝,自然是有权势的。”
“是,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吧,任何时候,自己强大才行,放心吧,娘,我不会让他们把元阶抓走的。”田蜜拍了拍李氏的肩膀。
“你真的就这么笃定?”李氏眯眼,“儿媳,你到底是有什么来头?”
“我没有啊,我就是觉得有理走天下。”
“幼稚,不知天高地厚!”李氏气道。
“那不然呢,你说怎么办?难道天天哭哭涕涕的,吓的战战兢兢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就不怕招来杀身之祸?!”李氏突然发狠,厉声道,“看你这样若无其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点办法都不想,难道等死吗?你以为,他知府大人能光天化日之下,来抢人吗?你就不想想,若是他使阴谋诡计,要是他陷害元阶,逼他就范,或者拿你我威胁,你让元阶怎么办?!”
田蜜渐渐正了脸色。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这固然好,但是,谁知道他们会耍什么诡计,要跟人做长期的争斗,她们有能力吗?
“娘,只要元阶不从,我便有办法保护他。”田蜜说罢,就转身走了出去。
“哎!你什么意思,什么只要元阶不从,难道我元阶会从吗?”李氏着急的追问了几句,却见田蜜根本没理她,已经回了屋。
只得叹了口气,干坐着生气。
田蜜回了屋,她也生气着呢,让她想办法,你独孤氏多牛啊,你这当娘的咋不想办法呢,人家是知府,她一个小女子,还能跟孙悟空一样无所不能?
咦,还真是。
她有云烈!
对付这些凡夫俗子,一个云烈已经绰绰有余。所以,她现在就是有恃无恐,她就是若无其事,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招架啊,她干吗费脑子想什么办法,她能想什么办法?还能画个圈把这个院子给罩着?她又不知道那知府要用啥办法抢人,阴谋诡计?拿她威胁元阶?也得看看谁能抓得住她,变鬼吓不死他!
总之,她就是恃才傲慢了。
嗯,不想了,先去空间里巴结巴结她家云烈去。
……
这一天,一直到了傍晚,元桢才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回来了。
“元桢?怎么这么晚?”田蜜将小野从车上接下来,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天没见,还挺不习惯的。“想姐姐没?在学堂里好吗?”
“嗯,可好了,那里的先生和书友都很友善,我很喜欢。”小野满意地说。
“嗯,你开心就好了!”田蜜说罢,又看向随后下车的元阶,“你觉得呢?还习惯吗?”
“还好,总是比家里有读书的氛围。”元阶淡然的笑着。
田蜜在他的脸上,还是看到了一抹欣喜,她就知道,她没有做错。
几人相继回院内。
这时,李氏已经做好了饭,也都端到了案桌上。
他们便直接洗手准备吃饭。
饭间,田蜜问元桢,“你今儿怎么一直没回来,我以为你中午会先回来一趟,你拉人也这么晚吗?”
元桢笑着解释,“不是,我正要跟你们说,今儿去镇上,遇着了我以前的工头孙大哥,他说,这两天有件大活儿,正好缺人,想让我去,还说,分的钱会多。”
元桢说罢,兴奋中带点小心地看了看她和李氏。
田蜜和李氏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同时焦躁。原本,她俩决定等今天元桢他们回来,饭后就说那任小姐抢人的事儿的,想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对策。可是,没想到又遇上这事儿。
“娘,你说行吗?”元桢讨好的看向李氏,还补充说,“你看,现在田里也不忙,今儿我跟元阶也商量了,他能赶车,这一趟也认好了路,以后他们直接自己去上学就可以了。”
田蜜看得出元桢是急切的想为家里多赚钱的,想体现自己的价值,她不想打击他的斗志。
李氏也犹豫了,元桢若不在家,就跟没主心骨一样,家里这么大的事儿,元桢若不在,她更担心了。
“元桢,你现在不是也能拉客人赚车费了吗?跟你做工能差多少?”李氏试着看元桢的意思。
“娘,我前几年一直跟着孙大哥,人家没少帮我们,这次他人手确实不够,既然提出来了,我不好拒绝啊。”元桢解释道。
田蜜问:“那是去哪里干活,去多久?”
“去泉州,可能要一两个月。”元桢谨慎地看着她们二人的反应。
田蜜和李氏又匆忙对视了一眼。
元桢去泉州,也许并不是坏事,可能还更能打探消息啥的,而且确实现在不好拒绝这差事。再说,让元桢去泉州一段时间,也能先躲避开独孤氏族的人。
如果现在告诉元桢抢亲的事儿,恐怕元桢说什么都不会去了,一定会以保护家人为先。可是他就失信于人,自己也会失落,所以,婆媳俩默契的选择了不告诉他。
元桢为这个家牺牲的太多了,也许,这次让他置身事外也好,做他想做的事。
“娘,怎样?”元桢迫切的问,又略带乞求地看向田蜜。
李氏没吭声,田蜜迟疑了下,有点难过地说,“可是你一下去那么久,我们不放心你。”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头一回出门,放心吧,没事儿。听说这次是给一个有钱人家修建庭院,活又轻又干净,钱还多,我也能顺道多学点手艺。怎样都划算。”
“那你就放心家里吗?”田蜜微微嘟嘴,有点不满。
元桢宠溺一笑,“家里有娘,有元阶,还有小野,热闹着呢,你们相互照应着点,我就放心了。”
“行了,男人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他想去出干活,就让他去吧。”李氏总算拍了板。
“谢谢娘!”元桢愉悦地应了声,又端起碗猛喝了口汤,看起来容光满面。
以前他是很拼力的挣钱的,有什么活都抢着干,想多做点多赚点儿,一开始纯也是为了赚钱,可是慢慢的,也便成了自己谋生的手艺,成了习惯,顺了手。如今,好久不做活,反倒手痒痒,还很期待的呢。
虽然一定会相信媳妇儿,可是来日方长,不在这一两个月。家里有元阶在,他放心。
饭后,田蜜去洗碗。
小野回屋温习功课。
元桢见元阶站到了院外乘凉,便也走了出去。
“想什么呢?”
元阶微侧瞄了他一眼,“哥,你真的舍得一走这么久?”就算是哥哥一开始就和蜜蜜情投意合了,可是这毕竟才相处几个月,也是正如胶似漆的时候啊。
元桢无奈的笑了笑,“难道我要跟人家说,我家里有媳妇得守着,不能出门做工,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元阶有些意外哥这样说。看起来哥好像老实巴交朴实温软的,其实,哥也是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儿女情长。他只是很淡泊。
元阶有些反思,为什么以前高冷的他,现在就好像掉进了田蜜的感情漩涡里,不能自拔呢。不好意思的在心里承认,今天只是一天未见她,已经很是难熬。怕是他比哥哥还黏人了吧。
“元阶,你现在也长大了,以后哥哥不在家,你要照顾好家人,知道吗?”
元阶转头看向元桢,“哥放心,我会的。”
“嗯,以前你身子不好,都是娘撑着,如今媳妇这么能干,我就更放心了。”元桢扬唇一笑,拍了拍元阶,转身想走,又停下说,“元阶,你和媳妇好好的。”
元阶脸有些发热,哥说这是什么意思。
元桢笑了下,回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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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元桢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其实昨夜田蜜内心里有些挣扎的,最近元桢不知怎么了,虽然对她很好,可是却再也没有以前的亲昵感,天一黑就早早躲进了屋里,难不成还有生她的气?
往日也就算了,可今天他就一走那么久,昨日她也是盼着想和他晚上多说会儿话的,可是到了他的屋门前,却听不见任何动静,她犹豫半晌,还是没勇气敲门儿。唉。
要不,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
急不得。
“你要多带件衣裳吗?一两个月天就冷了。”田蜜难舍难分的望着他,表情忧伤。
元桢却是兴致勃勃,过来捧了下她的小脸儿,柔声哄,“放心,我已经拿了厚衣裳了,冻不着,啊,你乖乖的在家里,好好照顾他们,等我回来,给你买礼物。”
田蜜摇头,“我不要礼物。”
元桢温柔的笑,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
田蜜的眼泪就这般流下,容颜凄美,柔弱的望着元桢,“我能不能去泉州寻你?”
“那么远,瞎跑什么,我会早点回来的,一完工就回来。”元桢说罢,就牵了她的手,潇洒的提起行礼转身朝外走。
驴车要留给元阶去上学堂,所以元桢是徒弟去路上截车坐。
所以一家人目送他出了村庄,便也就恋恋不舍的回来了。
田蜜心里还是挺难过的,一直都没有说话。
元阶理解她,便一直陪在她身侧,时不时的哄劝她一句。
“好了,我没事,你带小野去学堂吧。”田蜜说罢,又不放心地问,“你真的可以赶车吗?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这小毛驴很乖,昨天我已经赶了一程,所幸路途也近,你放心吧,赶车又不累。”元阶爽快地说。他尽量表现的轻松,好让田蜜放心。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小野愉悦的被元阶牵着送上车,回头冲她摆手,“姐姐再见。”
“嗯,你路上要帮着点小姐夫,知道吗?”田蜜叮嘱。
元阶坐上车撵,笑着看了看田蜜,又看了看李氏,“我们走了。”
说罢,很潇洒的甩了下绳子,倒也是像模像样的赶车样儿,十分帅气。
李氏和田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直到元阶的车影了出了村子,看不清了,两人才收回了视线。
“你告诉元阶那件事吗?”李氏问。
“没呢,娘觉得可以说吗?”
“告诉他吧,让他心里有个防备。”
“嗯,我知道了。”
……
因为一天都担心元阶,到了傍晚,田蜜就早早迎在了村口,直到接到了他们俩,一颗心儿才放了下来。
晚上吃过饭,田蜜守着小野温习了会儿功课,便起身去找元阶,元阶闷坐在屋里,拿着书也在看。
“学了一天了,休息会儿?”田蜜试着建议。
元阶揉着太阳穴,颦眉说,“总觉得资历不好,比旁人落下不少。”
“哪里会?你聪颖过人的,不过是比他们读的晚罢了,不着急哈,要劳逸结合,你不易用脑过度。”田蜜说着,将他手上的书拿下来。
“蜜蜜,我起步这般晚,要多少年才能出人头地?”元阶还是忧虑地说。
“才上一天学堂就考虑这么多了?要是这样你还是别学了。”田蜜故作生气。
“蜜蜜……”元阶拉她袖子。
“我跟你说,我虽然是盼着你能出人头地的,但是我绝对不是让你一定要怎样,你不准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否则,熬坏了身子,可是得不偿失。”田蜜叹气。元阶是心高气傲之人,
“好好,我知道了,莫生气。”元阶连忙露出笑脸,拉住她的手,柔声哄,“那我们现在就出去走走,透透风好吧?”
他觉得今天哥走了,蜜蜜一定心里难受,他是应该多陪陪她的。才不舍得惹她生气。
田蜜这才缓了脸色,随他一起走出室内。
外面,此时是天色将暮,凉风袭来,吹的人很清爽。
“以后天凉快了,晚上我们可以常出来散散心。”元阶侧头,笑微微的说。
田蜜没说话,同他又往小路上走了几步,才说:“元阶,你可还记得,那天我们去小镇上,遇到的那个刁蛮姑娘?”
元阶脸色一拉,“不记得。”好端端的,因何又提起了那个姑娘?
田蜜抿嘴一笑,“你根本就记得啊,她那么厉害,我都印象深刻。”
元阶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看中你了……”
“蜜蜜!”元阶有些生气,秀眉倒竖,“都说过了,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为何现在提起?”
他是想出来哄她开心的,不是来聊这些无聊的!
“不是擦肩而过,她是真看中你了。”不等元阶发火,田蜜立即又说了下一句,“她家里来人了。”
元阶一懵,好像没懂她说什么,“来人?来什么人?”
“今天,有个媒婆带了几个家丁,扛了两箱银子,来强娶……咳咳,来说让你做知府大人的女婿。”
“银子?知府?”元阶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是笑话!我若在家,定是要狠狠骂他们一通!真是不知羞耻,无法无天!”
“我和娘是将他们骂走了,但是只怕那知府小姐对你情根深种,不会罢休。因为知府大人说了,你有未婚妻就退婚,娶了妻就休妻,看起来,好像是誓在必得的意思。”田蜜淡笑着说。
元阶的脸色在变,是愤怒而生的陀红,“简直是岂有此理!痴心妄想!这天下,竟然有这么卑鄙无耻、仗势欺人的人!太荒唐了!”说着,拳头狠狠的握紧了。
“是啊,太荒唐了,我还将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元阶神色微变,“你?”
“是啊,我厉害吧!”田蜜得瑟地一仰头。
“傻丫头,你一个小姑娘,千万不可冲动,万一激怒他们,伤了你可怎么办?”元阶担心的拉住她的手。“蜜蜜,那我以后……我不去学堂了吧,你和娘在家我不放心。”
“放心,我还是有两下子的!我能对付他们!不怕!我们不会因为她来捣乱,就乱了自己的生活的。”田蜜说着,又叮嘱道,“就是你呀,你可得小心,别让他们把你抓了去。”
元阶又羞又气,“他们做梦!我好端端的一家人,岂能毁在他们手上?他们敢动我,我就是一死,也绝不屈从!”
田蜜知道元阶是个高洁的,还有点激进,于是便好言相劝,“元阶,这事你不可冲动,那任姑娘大不了就是想嫁给你,也不是没有转还的余地,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来抢你,你都不能忘了你还有你娘,你还有我,不可以冲动伤了自己,懂吗?”
听她这样说,元阶的情绪好些了,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我好生气,我们好不容易才相爱相知,为什么一个路人就想来破坏我们。我好怕……怕你会因此而远离我。”
“怎么会呢?我又不傻。”田蜜笑着轻拍他的背,“遇事不要慌,我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你要相信,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都会有希望。你也要相信我,无论任何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
“嗯,嗯。”元阶迫切的应着抱紧了她,“蜜蜜……有你真好,真好。”
田蜜等元阶情绪恢复了些,两人才手牵着手继续漫步在小路边。
“蜜蜜,那以后我们怎么办,我怕他们还会来,你和娘就会有危险。”元阶十分担忧。
“他们还不至于到家里来抢人,但是,如果有由头就说不准,所以,我们以后要特别注意,做什么事都得多长个心眼儿,别被人给利用了。”田蜜叮嘱他。
“嗯,我懂,我一定会小心的。”
“总之你记着,遇事要冷静。”
“嗯”
……
又是几日过去了,兴许是泉州比较远,任大小姐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家里的气氛好多了,只是田蜜在心里还会时时的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泉州……也不知道元桢现在怎样了,应该开始做工了吧。希望他能早点做完工,早点回来,这个家,还是需要他来支撑,他在身边,她也踏实些。
这天,元阶和小野回来,他们吃过了晚饭,田蜜把一直煨着的药端了下来,盛入碗中,算了算,差不多又该放血了,于是,便拿了根针,用力一扎,血很快冒了出来,田蜜连忙将手指朝下伸到碗上方,让血落入药中。
不料,这时,元阶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惊恐地发现了这一切。
“蜜蜜!”他惊叫一声,连忙冲了进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脸惊惶地问:“蜜蜜,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往我药里放你的血?”
“嘘,你小声点。”田蜜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已经被看到了,她只能装作淡定。
“蜜蜜……”元阶又担心又惶恐又心疼,“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田蜜脑子里快速动转,最后努力地勉强一笑,“那个,我听说,熬这个药若是以人血为引,效果更甚,所以我想试试。”
元阶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眼睛,盯了一会儿,慢慢的轻摇头,“不对,你骗我……”
“是真的,你看你是缺血症,我的血可以给你的身子大补。”田蜜尽量说的有理有据的,语气轻轻松松的。
“不对,如果血可以,为什么当年那个郎中没有说?”元阶的脸色渐渐发白。
“那就是个庸医呗,再说了,这也是偏方。”
“那你是听谁说的?”
“我听……一个懂医术的朋友说的。”田蜜拍了拍他,“哎呀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元阶神情怪异地看着她,喃声说:“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让我饮了你割伤手的血,说的一堆话都是骗我的。”
“那个,呵,一半一半吧。”田蜜不自觉的有点躲避他的目光。
“你是为了治我的病,原来你早就开始了,怪不得我如今……”元阶说着,低头握起她的手指,仔细查看。
针眼每次刺的小,倒是留不下疤痕的,但是,多了,也会有未长实的,而且,他一握紧,她就刺痛了一下缩了缩手。
元阶眼神闪了闪,他还记得,有时候他们亲昵牵手的时候,也会有时感觉到她下意识的缩手,那时候,他还以为她本能的抗拒他,没想到,是因为疼。
“原来……这么久……一直是你用你的血……来养着我。”这句话,元阶说的尤为困难,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在喉口。
田蜜心里紧张了,担心的看着元阶的眼睛,见他眼圈红了,连忙抬手抚摸他的脸庞,柔声安慰:“没事儿,元阶,又不用天天用血的,我是半个月才采一滴血给你,根本没什么的,一会儿就好了,你看,啥也不影响,这利人不损自己的事儿,不做白不做,再说你是我的小相公啊,我为了你,这点事怕什么。”
“以后不准。”元阶眼中闪着泪光,压抑着呼吸说。
田蜜见他情绪激动,想着他刚刚知道肯定一时不好接受,但只得好言相哄,“元阶,真的不碍事儿,等再过一阵儿你身子结实了,我就不这样了。”
“不行!”元阶坚决反对,泪珠子啪嗒掉了下来。
“元阶……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出一滴血怕什么呢,又不是少块肉,再说了,你得了我的血,你就身体大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我们这可以大赚特赚了呀!”田蜜想尽量说服他。
“我说不行就不行!”元阶突然发怒,一把挥翻了药碗,咣当一声,碗碎了,全洒在地上。
田蜜愣了,这是什么回事?她从来没见元阶发这么大的火!
元阶没有一丝惊惶的神色,而且还愤怒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负袖而去。
“……”田蜜简直是晕了,这是怎么了?元阶怎么会为了这么点的事,就这么冲动?他不像是这种人啊,她以为,他心疼她只会抱着她流几滴眼泪,叫她以后不许伤害自己就完了,怎么现在是在对她发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