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遥儿又惊又喜,远远看着沈人醉那张明显有些削瘦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
这时沈人醉洗净了衣服,一一拧干放到大木盆里,便抱起木盆站起身来,遥儿赶紧蹲下,匿身于草木丛中。
那如风一般的男子居然还会洗衣服,遥儿心中闪过莫名的激动。
沈人醉从她身前不远处的野草小径间走过去了,遥儿悄悄跟在他的后面,只见沈人醉到了寺庙前面便向后面绕去,山墙后面有一道角门儿,沈人醉拉开角门儿,便消失在视线内。
遥儿急步走到角门前,伸手一推,那门已经从里边关上了,遥儿伸手就要叩门,手指刚刚触及门,忽然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她站在角门下细细地思索了一阵,便转身悄然离去……
翌日一早,唐纵带着人赶到寇卿宫,遥儿把他请进签押房,对他说道:“唐少府,本官昨日得到消息,我们查索各处寺院道观的消息已经泄露了。是我想的简单了,各家寺院道观,都有错综复杂的联系,那些观主主持、庵主观主们,岂能不相互通报消息呢?”
遥儿沉着脸道:“消息一旦泄露,那刺客岂能不走,还会等着我们去抓人么?敢于行刺长乐侯的人,你应该想得到,必定大有来头。他们一定拥有相当大的势力,耳目自然也无孔不入,我们现在这样是抓不到刺客的。”
唐纵道:“那长史的意思是?”
遥儿笑了笑,道:“我想过了,这件事,根本不是你们临安府能够办得了的案子,想要叫那幕后真凶露出马脚,还不如先打消他们的戒心,引蛇出洞。我打算征得长乐侯同意,由我暗查此事,这件案子你临安府就不要管了。”
唐纵一听喜出望外,这件事分明就是神仙打架。瞎子也知道被刺的一方固然了得,行刺的一方来头也绝不会比他们小。虽然迫于长乐侯的压力,他竭尽所能想要破案,却也一直担心着案子破了之后。再揪出一尊大菩萨来,他临安府挟在中间不好收场。如今遥儿愿意一力承担,他自然求之不得。
唐纵惊喜交加,仔细一想,又患得患失地道:“长史所言极是。只是……长乐侯答应么?”
遥儿道:“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如果你也觉得此事可行,我去说服侯爷。”
“当然可行、太可行了!”
唐纵忙不迭答应,他感激地看着这位肯铁肩担道义的长史,拱起双手说道:“如此,就拜托长史了!”
遥儿点了点头,一脸沉重地道:“嗯!你且带人回去,等我消息!”
打发了唐纵离开,遥儿马上赶往田三思府,田三思现在承蹬三项大工程,每天都有很多事做。不过遥儿来的这个时间还早。此时田三思还没出门,遥儿赶到王府时,田三思刚刚叫人准备马车要出门。
田三思以前出门要么是鲜衣怒马,要么是乘坐那种颇有汉晋古风的牛车≡从上回遇刺之后他就改了马车,一旦遇刺,马车逃得快嘛,这马车还是特制的,加装了坚木的厢板,防止利矢暗器一类东西射入,田三思本人还挑选了几个身手极好的护卫。又身着暗甲,出入极为小心。
闻听遥儿赶到,田三思还以为她查到了什么线索,马上把她请进了书房。
书房里。遥儿作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对田三思道:“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查缉,一直没有找到那刺客的下落,那刺客和背后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依下官看。再这么查下去已经没什么用了。”
田三思道:“嗯!敢行刺本侯,他们的谋划岂能不秘?不要说抓不到那刺客,就算抓到了,相信也不可能就此揪出他幕后真正的元凶主使。只是若就此息事宁人,本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啊。”
遥儿道:“侯爷高见,下官也是这个意思。不过,现在如果继续查下去。已不可能得到什么结果,临安府整日奔走也于事无补。而且下官身在寇卿宫,三司会审之后,下官正该挟小胜之威为侯爷效力,若是在这件不可能有结果的事上耽搁太多,恐怕……”
田三思憬然道:“嗯!你说的有理!这些日子,你整天奔波在外,反倒误了正事。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只要你能把持寇卿宫,对本侯就是莫大的帮助!”
遥儿道:“下官求见侯爷,就是为此。另外,临安府方面,侯爷也不必逼迫他们继续查下去了,查是查不到结果的,逼迫过急,他们只能逐层上报,势必要被大王知道,而大王一旦知道,咱们的对头说不定就会据此大做文章,对侯爷你未必是好事。”
田三思颔首:“是啊,官大顾忌多,大王当初遇刺也是三缄其口,不愿多谈。凶手抓不到,却把自己遇刺的事搅得无人不知,风言风语,没甚么好处。但是这桩案子不能撤,叫他们当成一桩悬案放在那儿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拿出来,就能再作一篇文章。”
遥儿微微一笑,道:“只要时机用的对,还会是一篇大好文章!”
出了侯爷府,遥儿向白马观而去,向自己的师傅讨了一道法旨!”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醉心庙与白马观这等庄严恢宏的大地方不同,醉心庙里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就连那座不算太高的七层宝塔,都透着一种柔和流畅的线条美,见了这庙中建筑简约的情形,遥儿就知道,这里是一家私庙,至少立庙之初是一家私庙。
这样的小庙,大多是一些大富大贵人家因为自家的儿女皈依我佛,矢志出家,才出资为他们建的庙宇。
不过,遥儿猜测的虽然很对,但是醉心庙立庵之初那位一心向佛的富贵人家却很可能早就化成一坯黄土了,从那长满青苔的石阶、布满沧桑的宝塔可以看出,这小庙至少也存在了百十年以上。
清晨入古寺,初阳高照,庙宇和林木有种难得的清新和通透,金色的阳光洒向高大的树冠和琉璃瓦上。显得格外宁静与温馨。这样的早晨本该是心情很愉快的日子,但是缘静小师太却很不开心。
缘静小师太本来是出去钟楼里敲钟的,鸣钟之后,庵里的尼姑们就要开始上早课了。却不想她刚从庵堂里出来。就听到有人叩门,缘静师太小很不高兴:“大清早的就来上香,这香客也未免太不知趣了!”
结果,当她看到来人之后就更加不高兴了,来客居然是一个男子。虽说这男人长得挺耐看的。
缘静小师太暗暗嘀咕着,就想打发这个不识相的男子离开,谁知道……这个可恶的娘娘腔男人居然又拿出了一道法旨,一道白马观主持的法旨,穆上玄是护国法师,是天下最大的宗教官,对天下所有的宗教人士都拥有管辖权。
穆上玄这位大道士当然是从来没有执行过这项权力的,但他确实拥有这个权力,所以他要派员来考察“醉心庙”,醉心庙也不能拒绝。问题是。遥儿不是出家人,这倒是个问题,可这问题能跟谁说去,穆上玄有按常理出过牌么?
所以,缘静小师太尽管一肚子的不乐意,小嘴儿撅得能挂个油瓶儿,还是放他进了院。然后,缘静小师太就警告他说:“时辰到了,贫尼要鸣钟了,你还请稍候。莫误了庵堂早课,还有你只能在东边巡查,西边这边是庵堂,都是小尼姑们。你不得进入……”
遥儿笑笑,道:“好,小师太自去忙,在下随处走走。”
“嗳,不行!你一个男人家,怎么可以到处走呢!万一跑去我们庵堂了怎么办?”
缘静不放心地道:“你随我来。等鸣过了钟,我带你去。”
遥儿已经进了庙内,也不差这一刻,只好随她同去。
寺里的钟不算太大,却也不小,同样是悬挂在一座二层小亭中,遥儿到了亭中,便快步走到围栏边,翘首向远处张望。站在这里居高临下,恰好能看到敞着大门的东堂,里边有许多青衣、黄衣的小和尚。
遥儿远远凝睇着东堂,心中一阵激动:“沈人醉……已经出家了么?昨日看他头戴僧帽,也不知削发没有,那么漂亮的一头长发……”
缘静小师太见他上了钟楼,便趴在栏杆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定定地向庵堂里张望,心中更加有气,她抄起悬挂在梁下的鱼杖,便向铜钟狠狠撞去。
铜钟的钟钮是龙形异兽的模样,这是神兽“蒲牢”,龙生九子,其中第四子就是蒲牢,最擅吼叫,鸣声震天。蒲牢虽是龙子,却最怕鲸鱼,一见鲸鱼就会吓得大叫,所以人们铸钟时就把钟钮铸成蒲牢的模样,而把敲钟的木杆削成鲸鱼的形状。
缘静小尼姑抄起鱼杖,狠狠地一撞,只听“当”地一声,这庵小,钟楼也小,悬挂铜钟的这座钟楼并不大,周围空间非常小,遥儿站在那儿,只听一声轰鸣,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差点儿一头从楼上摔下去。
“你这小尼姑,怎么……”
“当~~~”
又是一声钟响,遥儿捂住了耳朵,耳鼓里面轰轰隆隆的,一时间耳朵里好象有人击鼓、有人敲钹,开起了一个乐器行一般。
等缘静小尼姑鸣完了钟,遥儿怒道:“你这小尼姑,怎么也不说一声,这么大的动静谁受得了?”
缘静小尼姑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遥儿拿这小尼姑也没办法,恨恨地跟在后面,下楼梯的时候只觉头重脚轻,都有些站不稳了。她见缘静小尼姑步履轻盈,毫无异状,不禁奇道:“咦?你怎耐得住这么大的响声?莫非你是聋的?”
遥儿以为自己在正常说话,其实她耳朵里还在嗡鸣,正常声音自己都听不见,不知不觉便提高了嗓门,声音大的像是在吼,缘静小尼姑又回头白了她一眼,像看白痴似的从自己耳朵里掏出两个布塞。
遥儿见了先是无语,继而便道:“你这小尼姑不怀好意,你自己塞了塞子,却叫我站在旁边听钟……”
缘静小尼姑不耐烦听她大嗓门吼自己,顺手又把塞子塞了回去。
……
每个小和尚都满脸的虔诚与神圣,这东堂仿佛自成一个世界,有一种世俗人所不能理解的神圣力量,叫人一见便生起敬畏之情。不过……耳鼓嗡嗡作响的遥儿例外,这诵经声听在她的耳中,真和蚊子哼哼没有区别。
“原来你是个女人,早给我说,我就不会故意……”小师太有些歉意。
“小师太,庵里的人都在这儿了吧?”
遥儿“很小声”地问缘静,正在堂中击着铜罄敲着木鱼诵经的和尚们忽然听见门口有个女声大声说话,不由大惊,纷纷扭过头来。
“沈人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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