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说《合阴阳》这等极有趣的小人书。【最新章节阅读..】
那书上文字实在太过古拙,简练的要命,而且有大量的道家术语,即便是谙知房事的人若是不知道家术语的意思也看不明白,对一个毫无这方面知识的清纯小男子来说,任他如何绞尽脑汁的去想象,也想不出来那字意表现出来到底是个甚么场面。
此时的裴纨就像怀揣《九阴真经》的梅超风,明明手握天下第一田学宝典,偏是读不明白何为五心向天,啥是姹女婴儿。
这可真真的怪不得裴纨,莫说他不懂,就是许多成熟男人对这种事也是一窍不通。当年楚国翼人公把妹妹丹阳公主嫁给大将薛万,两人成亲几个月,也仅仅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
翼人公见妹妹整日闷闷不乐,反复追问,弄清缘由,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把那呆妹夫找来,向他讲述夫妻之道。老薛却美不滋儿地向他夸耀:俺跟公主好的很,从来就没吵过架!陛下你就不用担心啦!
李世民被他噎得不轻,只好用鱼水之欢进行暗喻,老薛还是不开窍,无可奈何之下,堂堂大王,只好拉着妹夫跑去马廊看两匹御马交欢,这回够直接了吧?结果老薛还是不明白,李世民无计可施,干脆把驸马们都找来,召开了一场家宴。
家宴上,这位堂堂大王领着一帮驸马爷,在杯筹交错间满口荤腔,详细讲解,总算是把薛万这头蠢驴给弄明白了。他这才知道夫妻之间还要行房的。
裴纨固然聪明,于这方面却全无了解。他压根就没这方面的常识。他接触的就是案牍公文了,哪有接触这些有关男女之事详情的消息渠道。
是以裴纨逐字逐句地看那文字。反复揣摩想象,还是看不明白,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去看那春宫画儿。
这些宫中所藏的春宫画儿,每逢王女出嫁,都要有专门的女官领他们去一一阅览。进行讲解。裴纨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他刚把这些春宫画儿拿回来时就展开一幅看过了,只瞧了一眼就看见一个光溜溜的女人身子,羞得裴纨面红耳赤。赶紧丢到一边不敢再碰。
如今看书实在是看不明白,只好硬着头皮又打开那些画卷。这些画卷倒真是具体到了极致。有在椅上的、有在榻上的、有在园林之中的。有全裸的也有半裸的,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姿势更是五花八门。
裴纨一开始翻到一幅衣装整齐并无具体描绘的画卷,还看得一脑门问号,同书上读来的情节印证了一番,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等他再翻开一幅叫他羞涩难禁的全裸画儿时,再联系书中所言,便渐渐明白过来。
裴纨强捺羞意,一幅幅地看下去。尤其是那些毫不遮掩。甚至于细致处描绘得淋漓尽致的画作,把个裴纨看得肉跳心惊。
男女之道,原来要这样子啊……,这样子好丑啊!这样子好奇怪!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啊……
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难受……
这枚青涩的果子。渐渐染上了红彩,散发出芬芒。它快熟了!
……
此时,正是暮春的一个午后。
裴纨在深宫恶补着床第间的知识。遥儿正在天宫观里,向无量天尊顶礼膜拜。
她今天告了假。理由是要去白马观见见穆上玄,顺道回去照看一下自己的宅院。
穆上玄赏给沈人醉一所宅院。但那厮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这院子自然便落在了遥儿的头上。她其实也只去看过一次,三进的大宅子,有池有水有亭有阁,十分雅致的一处宅院,而且离南市不远,属于繁华地带。遥儿在这幢宅子里逛了一圈儿,把大门一锁,就再也没去过。
她说要去看望穆上玄只是一个借口,今天她要去找姚金铃,如果一旦露出什么马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有穆上玄在那儿搪着,摆脱嫌疑的机会就更大。
以前遥儿做事就很谨慎,现在则更为谨慎,因为她现在已不是只有报仇一件事,她如今已经有放不下的一些人儿。
遥儿先去了一趟白马观,结果穆上玄不在,询问之下,却是田承乾邀请穆上玄到宜阳女儿山游玩去了。遥儿只见到了留守在庙里的一浊,她赶去的时候,一浊正在禅房里边念《道德经》。
信仰这东西,一旦深入一个人的思想,实在不容易改变。一浊酒喝了,也吃了,虽然不再是一观之长,但是日子实比以前要好上百倍,可他依旧信仰他的老君爷爷。
看到遥儿,一浊很是高兴,拉着她聊了半天,遥儿到白马观来,本意不过是有个见证,证明她在这里出现过,与一浊聊了一阵,遥儿便告辞离去,她没有去自己的那幢宅子,而是直接去了天宫观。
遥儿随着人群上香、礼拜,然后信步游逛,来到了天宫观后院。她上一次去姚金铃的宅子,已经知道它在天宫观的大概位置,当遥儿逛到天宫观后院藏经阁附近时,游人已经渐渐稀少。
藏经阁与山墙之间有一人多宽的一道缝隙,入口处有些便溺的痕迹,遥儿以手掩腹,四下张望了两眼,做出要找地方方便的样子,闪进了那道入口,双手一撑,手脚并用,就像一只八脚蜘蛛似的,迅捷无比地爬到了近三丈高的院墙上。三生降头
翻过墙头,落脚处正是姚金铃府邸的前院。院中同他上次来时一样,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遥儿拍拍手上的尘土,按照他上次来的路线,向第二进院走去。
夫人,弟子写好了!
第二进院后院树荫下,一个面容清瞿的老妇人仰面躺在一张藤椅上假寐,旁边放着一张矮书桌。阿闲趴在桌上写好一篇字,兴致勃勃地抬起头说道。
哦?拿来与我看看!
老人直起腰来。身下那张破旧的藤椅发出吱吱嘎嘎的一阵声响。
呵呵,不错。不错!
老妇人颔首微笑:你这孩子悟性不错,虽然字体还嫌稚嫩,已经有些掌握了其中神韵。很好,准你歇息一会儿,唔……先去给为师倒杯水来。
阿闲嘻嘻笑道:夫人不是常说天宫观元书长老送你的那个什么茶饮提神醒脑,还特别解渴么?要不要弟子给您煮碗茶汤喝?
老人呵呵一笑,道:啊!你不提我倒忘了,那茶饮初喝味道怪怪的,不过细细品来。味道确实不错,好吧,你去煮碗茶汤来吧,小心着些,生火时莫要烫着了。
嗳!
阿闲答应一声,兴冲冲地跑去。
老人望着阿闲的背影,微微地笑了一下,刚刚重新躺倒,身子忽然一僵。
她躺下身子。阖拢眼睛的刹那,似乎瞟见一个人影鬼魅般地掠现到了自己面前。
是幻觉么?
老人眼皮动了一下,却没有张开,但她的身子已经在倾起。躺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缓慢而悠长的吱嘎声,她的身子仰起到一个角度。还不足以让他坐直,只是双足踏到了地面。他的身子便汀了,一双浑浊的老眼缓缓地张开……
老人缓缓张开眼睛。入眼先是一双棕色的短勒乌皮靴,靴头是尖的,微微上翘上钩。然后是一条束腿戎裤,上身是短胯袍,袍襟只到胯部,腰间束着皮带和半月形的抱肚,这是一个军人的打扮!
老人一寸寸地往上看着,身形也随之一寸寸地挺直,藤椅继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当他完全坐直的时候,吱嘎声停下了,她的目光停在遥儿的脸上,然后再移向她的头顶。她的头发整齐地束着,头戴折上巾,外面还包了一块红色的罗帕。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但她的模样很陌生,老人确信自己根本不认得她,这穿男装的年轻女人。
遥儿也在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奶奶,她的衣着朴素,连脸上的皱纹都透着一种平静与详和,遥儿很难把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和那个干出屠村血案的残忍凶手联系起来。
可是眼前这位老人,就是姚金铃!
忠、奸、善、恶,如果能从容貌上就很清楚地分辨出来,自古以来,朝堂之上哪还来的那许多奸邪!
遥儿耳边,依稀回荡起如同诅咒般的狂呼:姚金铃、仇神机!
遥儿小时候在南翎郡乞讨,通过别人的面相、神情、打扮,大致就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富裕程度和心地是否慈悲,讨饭一讨一个准儿,这种本领常让阿眉赞叹不已,觉得自己的阿姐不管做什么都大有本事。
可是当她渐渐长大,她发现,这种识人的本领渐渐不管用了。并不是她识人的本领退化了,而是她接触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些市井间的小民。
地位越高,脸上戴的面具就越多,戏子是上了台才唱戏,他们是无时不刻不在唱戏,唱到后来,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在戏里,什么时候是在戏外,旁人又如何分辨得清呢?
俊下臣,清逸儒雅,一表斯文!
柳幽丕,清逸俊美,仪表堂堂!
仇神机,赳赳田夫,威风霸气!
哪一个一看就是奸臣?
哪一个一看就是酷吏?
两个人互相审视地看着,看了半天,姚金铃脸上渐渐漾起一抹愁苦,她轻轻叹息一声,用沙哑苍老的声音道:田七娘登数十载,听说很快就要真正的讲江山传于田氏了。我们这些帮着田七娘裁凤袍的裁缝,也就真正没了用处了吧。
叹息声像秋风般萧瑟,沙哑的声音就像秋风卷起的黄叶,沙沙的。
姚金铃扶着藤椅,缓缓站起来,似乎有些颤巍巍的,但是神色却很平静,好象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她自言自语地道:凤门六学士如今只剩下老妇人一人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会轮到我?现在,可是到了时辰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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