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瑾看着就有些感伤，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是不是就是因为父亲过去的生活太过于顺遂，人也单纯，看问题想事情都是想当然，总是不自觉就往好的一面去想，所以才会家里如今的场面。
她想了想，轻声道：“爹爹，我从未见过外祖父，也未尝离家，看看外面的风景。女儿想等母亲的孝期过后，借着给外祖父贺寿的机会，走出去看看，去看看外祖父他老人家，去看看江南的风光。”话落，她又道：“这样的机会以后恐怕再难有了。”
是啊，等孝期过后，文瑾就是十一岁了。按照家里的惯例，就要开始议亲，然后拘在家里学女红，学管家，学厨艺了。女子毕竟与男人不同，等以后嫁了人，就更没机会出门了。
周启轩立刻就听懂了女儿话里的意思，可大舅爷只请文瑾一个人回去，却提都不提他的事情，周启轩想想，内心里还是十分伤感的，恐怕以后关系都很难修复了。
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局面，周启轩心里不只是悔恨，更有深深的自责。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无论母亲怎么发火或者好言相劝，他都在娶继妻的问题上，一步都不肯退让。
三年之约，他说过就要做到。
一时之间，周启轩情绪有些复杂。
周文瑾看到父亲迟迟不语，心里又有些担忧起来，她犹豫道：“爹爹，您没事吧？”
女儿的声音把周启轩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缓和了情绪，一如往常那般，好脾气的笑笑，道：“爹没事。”又道，“这件事情既然你拿了主意，那爹爹也就同意了。只是你祖母那里，最好还是爹爹去说项，你就不要掺和了，省得事情变得更复杂。”
父亲是担心她年纪小，话说不清楚，怕她不小心说出些惹祖母生气的话吧，到时候更加不好收场吧。
周文瑾乖顺的点头，诚心诚意的道：“多谢爹爹。”
“嗯。”周启轩想了想，道：“到时候我让周管事帮多准备些土仪带过去。还有送你祖父的寿礼，可不能马虎。你过去就是代表了咱们一家子了，到时候可要听你舅舅舅母的话，不可顽皮，知道了吗？”
父亲很少会絮叨这些，可能是想到她是单独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不放心吧。
果然，他又想起上次在亭云寺山脚下拦道抢马的事情，“到时候，你多带些护卫出门。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凡事都要小心，知道了吗？”
说的好像她明天就要出门似的，这还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之所以舅舅和舅母提前派人来提及此事，不过是想留点时间周旋一下罢了，没想到父亲这一关就这么顺利的过了。
周文瑾抿着嘴连连点头，道：“好，我都爹爹的。出门在外一定小心谨慎，到了舅舅家也不调皮捣乱。”
周启轩一听就知道女儿这是嫌他啰嗦了，在敷衍他呢，他无奈的摇摇头，心道日子还早着，以后再慢慢给文瑾说就是了。
送走了父亲，周文珺就过来了，她看小丫鬟还在收拾茶几上的茶盅，好奇道：“谁来过了？”
周文瑾把她迎进内室，两人还是依着老习惯，坐到临窗的大炕上去说话，“是我爹爹。”
周文珺了然，“哦”了一声，就笑嘻嘻的道：“下个月我生辰，这回你可一定要来了，这回我一个外人都没请，就咱们家里的姐妹四人。”
六妹妹有孝在身，去年她就没参加自己的生日会，这倒也没什么。可今年她不想再请外人了，觉得还不如就自家姐妹聚一聚来的有意思。
周文珺这么做，多半是为了周文瑾，怕她不方便，六妹妹毕竟胆子小些。
周文瑾听了一时有些意动，可她毕竟是有孝在身的人，守孝有守孝的规制，她不想被人逅病。
她笑笑，抱歉道：“五姐，你知道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规矩。”她又不忍心让周文珺失望，就道：“要不，我早晨过去，和你一起吃碗长寿面，这样可好？”然后，周文珺就不用再迁就她，可以多请几个相交好的朋友，人多也热闹些。
周文珺知道自己一定说不动六妹妹，她也只是想尽力一试罢了，她们生在这样的人家，最重要的不就是守规矩吗？言行举止，但凡有一点点错，都会被人抓住无限的放大。
她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哀叹道：“好吧。就依你，这么办吧。”她一下倒在身后的大迎枕上，有些意兴阑珊的道：“这日子真是没劲儿透了！”
周文瑾忍不住掩嘴而笑，“你才多大点，就觉得没意思了。你回去问问六伯母，她在闺中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有没有意思？”
提到母亲，周文珺也忍不住咧嘴笑起来，道：“不用问都知道，我娘肯定说，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沉下心来读读书，写写字。”
的确，六伯母出身名门世家，一点儿不比周家名望低，家里的规矩恐怕只多不会少。
周文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坐起来，神秘兮兮的凑近周文瑾，悄声道：“你听说没有，五伯母帮四姐相了门亲事，四姐瞧不上，正在家里闹腾呢？”
周文瑾一向极少与二房走动，确实还未曾听说过，她不由道：“相的哪家的公子？”
周文珺小声道：“听说是河间府一户姓郑的人家，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偶尔听到我娘和徐妈妈说了这么一嘴。”
周文珝心气那么高，虽说周文瑾也不知道这姓郑的人家有什么来头，但想来也厉害不到哪儿去，否则周文珝高兴还不及，怎么会闹腾呢。
前世，周文珝嫁的是她的表哥——五太太嫁家的侄子。
五伯父和五太太恐怕也是考虑到周文珝性格的缘故，怕她嫁了别人会吃亏吧，至少是自己娘家的侄子，知根知底的，再有外祖母护着，日子也不至于太艰难。
思及此，周文瑾不由又想到陆家。
近段日子，也没听祖母提过陆老夫人的消息，可她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呢，无论如何也要在去余姚之前，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