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久说完后,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聂溪尘,看他面上淡然,没有吭声,又转头看向展迟。
展迟有些懵,问道:“没了?”
若久也懵反问:“还有什么?”
虽然若久的话很是拙劣,但是有聂溪尘跟展迟坐镇,将士们想笑也只能抿着嘴偷偷笑。
展迟听后望了一眼聂溪尘,见他没有出声,于是转身对将士们喊道
“王妃有令,所有人转向靶场,射箭手居中,其余人在侧,以环形列队,分三层,前者坐、中着立,后者居高地。场中严令喧哗。即刻出发!”
展迟的声音在大雨中中气十足,所有人这下都听清楚了。若久也是感激地望了一眼展迟,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众将士听令后就全部人员都朝着靶场而去,很快靶场上的人员就全部站定好了。
若久跟着聂溪尘来到靶场,很显然,也是打算把大局都教给若久了,不过此时人员太多,他们也站的不远,若久看着大雨中的靶台,真是看都费劲,更别说射了,再加上北风从山林中呼呼地吹过来,真是要多冷就有多冷。
若久站在那都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不过也许是因为紧张,若久的心思不在那上面,倒是也没多少感觉了。
站定后,若久随手指了一个人说道:“就你吧,射一箭看看!”
那人领命上前,拉弓射箭,但是箭出去后,既没上靶也没到跟前,竟然是在半路上就被吹落了下来。那人面上有些窘,站在一旁的将士们也在纷纷说道
“这太难了吧?这么大风还这么大的雨,怎么能射上去?”
“就是,天气如此恶劣,谁会在这样的天气中射箭啊?”
“都是一些精壮的男子都射不上去,王妃一介女流就更不可能了!”
若久站在一旁,听的耳朵根都红了,心中想着在这样天把你们拉出来的又不是我,是你们的将军,怎么来怪我啊。
想若久一个小白兔,领着一群狼,能不惶恐才奇怪。
此时若久也没办法解释,她又点了一个人,这一次那人倒是射的更近了些,但是仍旧没有上靶就被寒风给吹落了。
若久面上有些难看,想着你们都没人射上去啊?这不是砸我场子吗?这我可怎么办?想夸一下你们和你们亲近些都找不到词啊!
无奈下若久看到了江叙,听江流说他哥哥的箭术很好,也许能扭转扭转这样的局面。于是指着江叙说道
“你来吧!”
江叙颔首,走了上来,拈弓搭箭,目视前方,但是雨水太大了,只见他连连眨眼,勉强射出。这次倒是还可以,勉勉强强地上靶了,但是离中间差的太远了。
江叙放了弓弩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雨水太大,遮挡视线根本就看不清!再加上大风,上靶太难了!”
江叙的箭术在军营当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但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连他都说很难,射不上去,后面的人就更怯了。
最后,选拔出来的十五个人,竟然只有三个上靶,而且都非常勉强。
待所有人站定后,若久看着这个成绩,有些愕然,不知道该怎么教,怎么说。本来她以为自己来只需要教习,但是怎么教习,如何教习,若久还真的没想过,此时她站在中间,茫然不知所措。
众将士都等着她发话,她却站在那里不出声,有些人急了,小声议论道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教她倒是说句话啊!”
“就是,这么大雨呢,想来连王妃都没办法教吧?”
“这鬼天气,冻死人了,再等一会,手都冻得拉不开弓了!”
“能教赶快教,不能教赶快回去!”
“就说她一个女子,怎么来教我们啊,连话都说不清楚!”
若久听的面上窘迫,脸都红了,心中懊恼,不服地想着自己会射,但是不代表会教啊!
没办法她只能看着聂溪尘,等着他来说了。
聂溪尘见若久长时间不说话,又看了看吵嚷的众人,给了展迟一个眼神。
展迟会意,当即喝道:“你们在说什么?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蔫的像个豆芽,怎么?经不起这点风吹雨打?一边不屑地说着王妃是一介女流之身,不配站在这里。一边自己却吵嚷着要回去!
王妃的身子不比你们娇弱?王妃都站在这里为给你们教习做准备,怎么?你们却连这点风这点雨都经受不住了?谁若再多嘴装孬种,现在就给我滚回家去。”
展迟喝完,靶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聂溪尘走到一脸尴尬的若久面前,指了指他们,问道:“他们是谁?”
若久不明所以,想了想回道:“是你的将士!”
“谁在教习?”
若久顿了下:“我?”
“所以,他们是谁的将士?”
若久抬眸,望着聂溪尘,见他眸色深深,在雨幕中犹如一潭清澈的湖水,有肯定也有鼓励。若久怔怔地回道
“我的,将士?”
聂溪尘颔首:“今日,是你来教习他们,他们是你的将士。你为将,他们为兵,军令如山,他们只需服从。
你怎么发号施令,怎么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让他们明白,你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都是有目的。在他们面前,你不用想着怎么说的好听,怎么说的体面。唯一能让他们服从你的,只有你比他们更强的能力!
所以哪怕你用最粗俗最简单的话,只要能表达你的意思,达到你的目的就够了!
为将者,哪怕看起来再柔弱,再不堪一击,也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向他们证明,他们的想法和理解都是错的!”
聂溪尘目光坚毅卓然,让若久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展迟也接口道:“王妃,您不要怕,我们将军十三岁时就统领千军万马上战场了,一次战役后,谁还敢小觑将军?便是如今,有多少比将军资历老,年纪大的将士都在将军麾下听令,不都是心服口服!
所以你对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若久紧抿着嘴唇,对着聂溪尘和展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随后,聂溪尘跟展迟退到了一边,再次将中间的位置交给了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