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九月,三夫人又生下一个儿子,是宋府嫡出的六少爷。老夫人和三老爷大喜,赏了满府下人两个月的月钱,三房院子的下人再多得一个月。
作为宋家封伯后第一个新生儿,洗三、满月办的都很给三老爷张脸,扬州府哪个人不夸老夫人这个嫡母慈善,不仅给庶子娶了个好媳妇,连家业都是与嫡子平分,还管着海上生意。投桃报李,三老爷也很是孝顺,宋家三兄弟出了名的兄友弟恭,几个第三代的男孩都不是纨绔,如若宫里的娘娘再生下皇嗣,即便是个公主,也够宋家在富贵三辈了,到时候也是个百年世家,所以与宋家交好的人家着实不少。
苏苏回了府里,也没忘了洪山村的救命恩人,刚入了秋,就亲手裁好两套秋衣,两套冬衣并鞋帽和一些吃食托向小厨房送食材的洪山村庄头给洪笙捎了回去,老夫人也叫人备了一份更周全的,对这个小救命恩人很是看重。
到了十月,宋家的商船到港,用丝绸、瓷器换回来的宝石、香料、特产先挑好的一箱子一箱子的运到老夫人的私库,次等的才留着分发到各地的铺子,在次一等的留了好些,留着分赏下人。
苏苏如今领的是一等大丫鬟的份例,明面上得了好些东西不说,老夫人又另给了一份:六颗宝石,虽只有黄豆大小,却是正经的鸽血红、祖母绿、矢车菊蓝宝;又有两匹倭缎、一匹羽缎、一匹哆罗呢。
这羽缎、哆罗呢先前多是贡品,如今因海运之便,也流入富贵人家,一匹也要一二百金。至于一些小巧的首饰更是得了一匣子。
琥珀姐姐待整理完了库房,登记造册后私下里又给苏苏留了一荷包打首饰后留下的下脚料,都是米珠大小的各色宝石,碧玺翡翠和金刚钻,“老夫人叫给你的,拿着吧!”
见苏苏欢天喜地的接了,琥珀笑道:“嵌着大东珠的虾须你不接,这些打首饰都成不了大气候的碎渣子你倒接的高兴。我见你就是想的多,太过拘谨。老夫人好东西海了去了,只要是老夫人赏的,我们接着就是,别人给的再好,负了良心才不能要。”
苏苏道:“姐姐的意思我都懂,也不是我拘谨,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着老夫人也见多了好东西,我也不是眼皮子浅的,那镯子的工艺暂且不说,光那颗大东珠就了不得,这样打眼的东西姐姐们暂且没有,专我得了,传到院子外面,不知道又被说成什么样。再说了老夫人和姐姐疼我,这一包东西怕不得和那镯子也差不了哪去。”
琥珀就喜欢苏苏这点,看事看人看得分明,而且十分知情识趣,“知道你是个鬼精的,这包东西都是给老夫人打首饰时剩下的。快送回去吧!”
说完又叫住苏苏:“珍珠姐姐要出府了,你们几个小丫鬟也要准备点东西给珍珠姐姐添妆,也不枉她疼你们一场。”
“知了,琥珀姐姐最爱操心。”
“好你个小蹄子,我提醒你们到嫌我了,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们?”
苏苏撒娇道:“好姐姐,我的意思是爱操心的女人老得快啊,天地良心,我是为姐姐好啊!”
进了腊月,苏苏、碧思、宁翠、杨柳四个赶着珍珠姐姐出府前一日,将一个大箱子抬进了珍珠房里,笑嘻嘻的说“给姐姐添妆”。
这段时间,珍珠被人逗多了,如今都免疫了,笑道:“我也有东西留给你们,全当是个念想。以后好好服侍老夫人有你们的好处。”说着一人给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待到又有小丫鬟过来给珍珠添妆四人才出了屋子。
回到屋子,四人打开荷包一看,是四对一模一样的南珠耳坠,珠子都有莲子米大小,浑圆无瑕流光溢彩很是难得。
而珍珠这边等小丫鬟都走后琥珀才来,见当中地上一个大箱子,记得是苏苏的,“苏苏几个来过了,送到什么好东西,那丫头人虽下,体几却不少,东西给薄了我先不依的。”
珍珠白了她一眼:“她才来多久,能有多少东西,你这个当师傅的上我这替你徒弟圆面子来了?”琥珀无语,说真话都没人信,苏苏那丫头真真是个小富婆啊!
自己管着库房,老夫人私下里吩咐的便是珍珠也有不知道的,这事真不能细说,也不和珍珠见外,打开苏苏四个送来的箱子,满满当当一箱子荷包、香囊、手帕,都是好料子,更有四个小锦盒,打开一看让珍珠也吃了一惊,然后就是感动。
琥珀笑道:“这四个傻丫头,定是将老夫人赏的东西捡好的给了你,你倒没白疼她们一回。”
苏苏送的是一对巴掌大赤金嵌拇指肚大小红宝石的牡丹鬓花,碧思送的是一副碧翠欲滴的冰种翡翠镯子,杨柳准备的是一盒莲子米大小浅粉南珠的十八子手钏,宁翠添的是一对镂雕山水花鸟的象牙梳篦。
这些东西便是珍珠琥珀这样的大丫鬟见了也不得不赞一声贵重了,这份心意着实厚重。
珍珠出府除了自己的衣裳钗环,各房主子赏的东西,满府下人送的添妆,另有老夫人赏的五百两银子、六个十两一个的金元宝、二十四匹各色的锦缎、一箱子皮毛、四套金银宝石珍珠的首饰,整整装了二十个红木大箱子,这还不包括散给粗使丫鬟们的旧衣裳尺头。
随安堂的几个丫鬟一直送到珍珠出了二门,被爹娘弟弟接回家才罢,老夫人也很是舍不得,见几个丫鬟皆闷闷不乐,道:“等你们珍珠姐姐出门子,也叫你们去送送她。”几人这才高兴起来。
珍珠姐姐走了,冬青补了一等缺,宁翠晋了二等,搬离了四人的小厢房,另一个粗使丫鬟补了三等的缺,搬进苏苏她们的房间。
少了一个亲近的,多了一个不熟悉的,总是有些不自在,苏苏三人每天除了学子教字也不怎么打闹了,一切安顿好,苏苏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新年就到了。
苏苏回想自己这一年,似乎忙的不得了,都没有时间回想前世今生,只偶尔给小少年裁衣服时会想到在遥远的西北,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少年与洪笙年纪相同,一样身高,走时比洪笙要胖些不知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而西北,除夕夜,啃着冷馒头的阮六郎阮钰望着星空也在心里念叨着不知身在何方的妹妹,摸着腰上的红线金鱼,阮钰想妹妹一定是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