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高兴地三姑娘四姑娘睡不着觉,那边气的大太太二太太直暗中骂娘。每年从庶女身上扣下来的银子都够她们娘家吃喝了。
两位太太的娘家都不富裕,又没有出息的儿孙,全靠出嫁的女儿贴补银子,她们虽说是分了产业,但因为前些年的事,只能管自己院中的中馈,旁的是一点都摸不到的,既要攒私房钱又要贴补娘家,真是蚊子飞过都要抹下一两油来,不得不说,老太爷给两位嫡子订的亲事不仅坑了老妻,坑了儿子,更坑了孙子孙女。
他只图有了钱也要有点名声,却不知道取一个好媳妇旺三代,而不好的媳妇三代都能败去,好在两位老爷不糊涂,还有个万事明白的老太太。
四位姑娘搬完家收拾妥当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夜,是祭灶扫尘吃灶糖的日子。
宋家有钱,一进腊月二十三更是热闹,外面是施粥发放棉衣撒铜钱,园子里不仅给下人发了两个月的赏钱,还有新衣裳。
老太太院子里都是各处送来的年礼,三位老爷送来的自是不提,还有老太太娘家并往来交好人家送来的和三位姑太太送来的一车一车的东西。
苏苏这才知道三位姑太太一嫡两庶:嫡出大姑太太竟然是原荣王的侍妾,宋家是荣王的钱袋子,荣王登基为帝,一直在料理京城事宜,等想起宋家来已经是年根下了,所以随着大姑太太的年礼而来的还有一位手拿圣旨的礼部官员和几位太监,当这几位从宋家拿着约莫有万两银票的孝敬回京后,宋家上下则彻底陷入狂喜。
原因有二:一是大姑太太被封了嫔,赐封号禧,成为一宫主位;二是宋府大老爷被圣上封为顺安伯,即便是个没有实权,只能世袭降等三代而终的爵位,宋家也不再是商贾之家二是贵族了。
老太太和大太太一下子就从商妇成为有超品诰命的顺安伯老夫人和顺安伯夫人,连扬州知府的夫人也不过是个跟随丈夫品级的从四品恭人。
随之而来的就是扬州各地官员的拜帖和年礼,老太太第一次气场全开给全府训话,大致意思就是不可骄纵,不可仗势欺人,不可给宫里的禧嫔娘娘添乱。
禧嫔娘娘与大老爷是龙凤胎,如今也有三十岁,至今也没有子嗣,家中虽有钱但除了银子外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好在府中三位老爷真不是什么得志猖狂拎不清的。
以后宋府就要改称顺安伯府,真的只是面上好听,一年的薪俸加起来不过一百两金子,连家中上下赏给下人的银子都比这多,而以前宋家每年交给荣王的银子从十万两到五十万两不等,给了近十五年,赏个三等伯给宋家,皇帝真是会做买卖。
宋家从盐商一跃成为伯府,对下面的小丫鬟来说也不过是赏钱多了,月钱本就不低,这回并没有上涨。
老太太成为老夫人也没有改了性子,原就不爱去各家走动,如今更不用上赶着去巴结谁了,在扬州她就是最高品的诰命夫人了。平日里不多见的官家夫人一时之间倒是成了随安堂的常客,老夫人不愿意看她们那副假模假式的脸,就让大夫人招呼,但老夫人又真心疼爱几个孙女,便时常让几个姑娘出来拜见一下。以前是盐商家的姑娘,如今成了伯爵府邸的千金,即便是庶女,也是很有前途的。
而且扬州上下都知道,宋家对庶女也并不苛刻,当年两位庶出的姑太太可是带着大笔嫁妆出嫁的,一个嫁到了苏州首富孙家做当家夫人,一个虽然当时嫁了个寒门学子,在宋家的上下打点下如今也是一方知县,三姑太太也是知县夫人了。
如今娘家成了勋贵,两位庶出姑太太的腰杆子更硬了,初二回娘家时的年礼比平日厚了三成,也让看到希望的几位姑娘对老夫人更加孝顺。
正月里宋家大摆了七天的流水席,可谓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直到出了正月才消停。老妇人招来三个儿子,说了半天悄悄话,三位老爷行事更加低调了。新皇刚登基,连皇位都不安稳,如若宋家自己作死,皇帝也腾不出手来帮忙。
出了正月,老妇人就让大老爷从京城里里花大价钱请来两位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专教姑娘们规矩,甚至府里上上下下的主子下人都需要指点。又请了一位女先生,教姑娘们读书明理并一些琴棋书画。老夫人私下里叹气:“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是要害了我们宋家下一代的姑娘们啊!”只盼着嬷嬷和先生有些手段。
而随安堂的小书房也收拾出来了,小丫鬟们没差事时也准许跟着苏苏学几个字。
新来的女先生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未婚夫还不等她过门就病死了,背上了克夫的名声,二十岁还没有嫁出去。等父母一没,兄嫂不容这才出入富贵之家做了女教习。知道老夫人院子里有个极好学的小丫鬟,也招了苏苏过去一看,竟不是个浪得虚名的,又听闻了苏苏的身世,很是喜爱苏苏的性情,便也长拿些书给苏苏看,倒算是忘年之交了。
年根下,正月里都忙,大小丫鬟连休假都没有,苏苏、宁翠、碧思、杨柳四个也是被支使的团团转,说好的给老夫人和房里姐姐们做的手筒子直到出了正月里才做好。
别人暂且不说,老夫人看着手中一双秋香色绣八宝缠枝莲纹缎面镶白狐狸皮里的暖手,又见四个小丫头小脸红红的,一脸不好意思,笑道:“难为你们想着我。”说着当场将暖手戴上试了试,很暖和,绣活配色都不错,明个正好戴。回头对身后笑盈盈的琥珀道:“将前些日子外面进上来的小玩意给你这四个妹妹挑两件,在每人给两个金锞子。”
四个人忙谢谢老夫人,老夫人笑道:“你们好,老夫人我自是要赏的。”又对珍珠道:“这些日子大家伙也忙的不行,你看着安排,每人两天假,轮着休息。”喜得房里的丫鬟连连谢过老夫人。
这时琥珀也拿着个盒子和四个荷包回来了,“索性容奴婢偷个懒,装一起叫她们自己回屋分。”说着将盒子打开给老夫人见了一下,老夫人扫了一眼,笑道:“知道你是个懒的,可不许小气。再给你妹妹们添一包你们三老爷送来的小珍珠,给她们串着玩,再拿一盒子好些的给四个姑娘送去,嘱咐好六姐儿的奶娘丫鬟,看好了可不许放嘴里。”
冬松几个二等的听到这话,装作不依:“老夫人有了新人忘旧人,光疼妹妹不疼我们了。”老夫人点着冬松的额头笑骂道:“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和你妹妹们挣那点子东西!罢罢,琥珀,快拿点东西打发这些个眼皮子浅的。”冬松笑得花似的:“好东西我们见多了,但老夫人给的可不一样!”
苏苏四个拿着得的赏欢天喜地的回了后院,到了自己屋子,杨柳性急,打开紫檀盒子一看,吸了口凉气,叫道:“我滴个乖乖,琥珀姐姐拿错了吧!”
苏苏三人也凑过去一看也是吃了一惊,好一会儿宁翠才道:“琥珀姐姐是什么人,怎么会拿错!而且老夫人也是过目了的。”苏苏虽感觉老夫人真的很大方,却不是太惊讶:“应该是没错的,老夫人说让琥珀姐姐赏的是外面进上来的玩意,我这些天给琥珀姐姐打下手,这样的首饰没有十箱也有八箱,比这更珍贵的不知道多少呢!这样的倒不算什么。”苏苏不能说太多,却也让其余三人咋舌。
那紫檀盒子里是八件首饰,有四只水润剔透的冰种苹果绿翡翠镯子、两只赤金嵌了莲子米大小红宝石的祥云如意簪、两只赤金嵌十数颗米粒大细碎蓝宝石的玉兰花簪,又有一包打好了孔大小不一的珍珠,虽不是正经东珠南珠,难得的是浑圆莹润,颜色也有粉色、淡黄、米白,差不多有百颗之多。
要知道大楚只有一家皇家养珠场,但到底技术不会像现代那么先进,这样浑圆的珍珠即便一颗黄豆大小的养殖珠也要几钱银子,这么一包珍珠怕不得值百八十两银子,更别说那几件首饰了。
而四个荷包里,每个都装了两个海棠花式的金锞子,每个重六钱,换成银子,一个金锞子就是六两银子。不过做了个手筒子,哪里要赏这么多东西?
私下里苏苏偷偷问了琥珀,被琥珀姐姐涂着凤仙花汁的粉色长指甲使劲点了一下小鼻子,戳出个红印子,“就你心思重,那点子东西值当什么,老夫人可不放在眼里。谁对她老人家真心实意她清楚地很。”
说着伸出手腕,上面是一只蓝的像天空一样的冰种翡翠镯子,上面有几丝白絮,都像是天空中的云。“这是老夫人新赏下来的,每个大丫鬟都有,我挑了一个蓝的,珍珠姐姐是一只金丝红翡的,翡翠挑了一只绿的可以滴翠的,玛瑙选了一只紫罗兰色的,光这么一只镯子就值八百两银子。”
琥珀边说边观察苏苏,见她眼神清凉,不贪不嫉妒,心中对苏苏更是喜爱几分,从妆盒里拿出两个赤金镶白玉戒面的精致小戒指给她:“拿去玩吧,老夫人给什么咱们就要什么,只要你好好服侍老夫人,那些东西等你出门子怕不是得要攒下几箱子。”
苏苏红着脸跑了:“琥珀姐姐不正经,要出门子也是你先。”琥珀私下里和老夫人说起这事,老夫人点头:“这段日子看着确实是个好的,我这么抬举,也没见她张扬,如今看来行事也是个谨慎的,往后你多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