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次他有提到,乔云涛跟到太平洋来了。
她如今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只知道离赤道不是太远。因为不管哪一天,她穿的都是一件衬衫就够了。她在想他们是不是正在进行新版的八十天环球旅行。因为八十天后,她正是要生女儿的时候。
日子过得飞快,晨昏日落。江小鱼已经算不清日子,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只知道胎位已经慢慢下坠,这让江小鱼明白,她的预产期已经一步步近了。
而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如果在这茫茫大海上生育,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她要活着。
她要活着报仇呢!
她的那把水果刀一直就揣在身上。可是女儿没生下来,她可不能轻举妄动。
这晚她做梦了。
梦见乔云涛在结婚。
她看到乔云涛和杜海燕站在教堂里,乔杜两家长辈悉数到齐。
教父正在照本宣科:“乔云涛,你愿意杜海燕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乔云涛略带清冷的黑眸转向美艳得不可方物的新娘,在片刻地沉默之后:“我愿……”
“叔叔——”清亮的童音在门外响起,冲进来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妈妈说,我是她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我们以后要生活在一起,你有义务抚养我到十八岁。”
他抱起小小男子汉:“妈妈呢?”
“妈妈和叔叔去大海了。她以后不回来了。”小小男子汉泪花闪闪,“妈妈说,祝你生活幸福美满。”
……
江小鱼惊醒了,她怎么梦到是乔云涛和杜海燕结婚?乔云涛要结婚,也只是和白小柔结婚才对。
白小柔那个可爱的女儿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江小鱼这才明白自己对他有多思念,有多担心自己从他生命中变成过往。
但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一定已成定局。她唯一渴望的是他娶个好女人,至少不是杜海燕。
这天她变成了有知觉的女人,找着了尹飞扬。她开门见山地和尹飞扬说:“我是中国人。我要把我的孩子生回祖国。”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她,几乎觉得说话是一种磨练。居然说得有些艰难。
“好。”想不到尹飞扬轻易就答应了。
然后从这天开始船速好象加快了许多。当她发现好望角的时候,她才知道她一个孕妇居然横过了太平洋和大西洋。而且正在朝印度洋出发。
难怪连汪明权那边都没有消息。汪明权黑道势力庞大,可哪能把太平洋和大西洋也控制住。
这尹飞扬真能带她跑,问题是他根本就没必要带着她跑啊。难怪他白痴地就是想让乔云涛跟在后面追,想折磨曾经拥有过她的男人。
这想法可笑,却多少让她有点心惊——因为她居然相信尹飞扬就是这样一个记仇的男人,这样一个一掷千金的男人。
如果乔云涛真的一直追在她们后面,那么没累死也要丢半条命。想到这儿,江小鱼的眼睛湿润了。
那么,她一生都已经够了。
应该到了印度海域了吧。这天船停了下来,而江小鱼惊异地发现,白小柔居然带着她的女儿上了船。两个女人对视了良久,结果两人都没有打招呼。悄无声息地错身而过。
反而是缩小了的白小柔新版反过头来,用她娇娇甜甜的声音说:“妈妈,这个阿姨我们认识啊!”
这小女孩真厉害,这么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上次匆匆一眼距今已数月。果然天资聪颖,果然基因良好。
“认识,以后还会见面的。”白小柔说。
会么?
江小鱼本来没想着说话,这会儿忍不住说了句:“你知道我在哪里?”
“我是船王的女儿,尹飞扬租了我父亲的船,船长是我表哥。我当然知道你在哪里。一直就知道。”白小柔没有犹豫地就告诉了她。
江小鱼觉得一身软软的,不想说话,只是沉默地坐了下去。
原来还想问她乔云涛现在怎么样了,突然之间觉得什么也不必要再说。
抬头,看见白小柔的女儿在和尹飞扬打招呼:“叔叔,你好帅哦!还好酷呢!妈妈你说是不是?”
“我只知道这人是个嫖公子。”白小柔说这话时完全是清汤淡水的语气,连在女儿面前的形象都给忘了要注意。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觉得白小柔没变,可是又觉得白小柔完全不是这样一个人。
“我还知道乔云涛现在在好望角。”白小柔离开时丢下这么一句。
江小鱼静静地站在那儿,失魂落魄。一颗心瞬间胀满了整个胸口。救你则负你,我宁愿负你。你又何必呀!
下一程,马六甲海峡。三天后,他们的船终于停了。
终于下了船,尹飞扬挽着她上了岸,重新到了新加坡。他对船长说:“我会把所有费用全部划到你们船王帐上去。”
“尹飞扬,我要立即回去。”江小鱼道。她到了新加坡才知道她在海洋上足足漂了两个多月,她的预产期就在这一两天内。
“要生了?”尹飞扬轻柔地问。他那双眼睛里居然全是笑意。
虽然事情紧急,可是江小鱼还是被他这一声轻柔的话语差点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瞬间,她以为面前是乔云涛。只有乔云涛才会这么轻柔地说话。
江小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头,声音低柔:“就在这一两天内。请尽快带我回去。就是在海南也好,深圳也好,广州也好。随便你把我放在哪里。我不能把孩子生到别人的国家。尹先生,求你了。”
“真不知道乔云涛现在到底在哪里?”尹飞扬自言自语。
江小鱼愕然看着他,尹飞扬不是这样意思吧,他到底是不是在说,乔云涛这几个月一直就在找她?
只想了想,江小鱼就忍不住落泪。
结果尹飞扬没有把江小鱼带到海南、广州或深圳,他把她带回了香港。
“请送我回大陆。”江小鱼求他,声音软软的,让人听了不忍拒绝。
“在香港不好吗?这里有一流的医院一流的医生一流的药品。这是国际大都市,就是北京上海都有比不上的优势。还是你认为,那个钟子风的妇科医生比香港的医生都好?”尹飞扬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回内陆。
“我不想让孩子落香港籍。这里离深圳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要过去。如果你不能送我,请让我自己去。”江小鱼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她实在不明白,她和钟子风在X市才几个见面,为何这些人全部胡思乱想。
想当初为了和乔云涛生气说要把孩子生到香港来,谁成一语成谶。
尹飞扬脸上浮过怪异的神色:“难道你还想把孩子送回乔家?”
江小鱼没有回答她,只用她的眼睛表明,她要坚决回大陆。
两人站在尹家别墅那儿好象僵住了。最后还是赵倩上前来做和事佬:“飞扬,该较真的事这么几个月也较真完了。小鱼吃了这么多苦,你就是心里有些不平,也请看在小鱼的大腹便便的份上,让一步吧!啊?赶紧开车送小鱼回深圳罗湖去,找个大医院。你瞧小鱼开始冒汗,是不是已经要生了?”
当然是已经要生了,从下船时江小鱼已经感到略有不适,才会急急地下了船就要求回来。几个小时的飞机下来,她已经等不及。
“飞扬,赶紧送人去医院。小鱼,你也别较真。不能拖时间,孩子要是久了没生出来,缺氧可是大问题,影响孩子智商呢。所以听话,赶紧地就在这里生好了。”尹柏康非常严肃的站了出来,发挥着他作为大家长的效用。
“只两个小时,不打紧的。我要回大陆。”江小鱼此时却无比的坚持。
尹柏康把疑惑的目光从江小鱼身上转到了大儿子身上。
“小鱼不想让孩子生在香港落入香港籍。”尹飞扬不得对解释给父亲听。
“这样啊!”尹伯康总算明白。他笑着拍拍江小鱼,“孩子,你如果不想让孩子落这里的户籍,不会勉强的。乖,赶紧去医院。”
这个父亲也太慈爱了吧。江小鱼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只得微微点头。事到如今,天意如此,就随天意吧!
这会儿,尹飞扬自己去把车开了出来,准备送江小鱼去医院。
正在这时,头顶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浆的声音。自从那次被尹飞扬劫到香港“龙风”别墅,江小鱼对直升机的声音非常敏感。这会儿情不自禁就抬起头来看。
她看,尹家所有人都在看。
军用飞机?
怎么会有军用飞机出现在民宅上空?不对,还降在了别墅的空地。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机舱里走了出来,江小鱼瞬间泪流满面。这么几个月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竟在众多人面前无力地倒了下去。
“小鱼——”随着这一声焦急地大喊,一个修长的身影如惊龙般飞跃过去,轻轻地接着了那软倒的身子。
没有人回应他,江小鱼昏厥了过去。那双白白净净的手紧紧地托起了那臃肿而虚软的身子,放进了尹飞扬开过来的车内,然后把自己修长的身子送了进去。坐好了,依旧把她抱了起来,紧紧地搂着,生怕她变成了蝴蝶般飞走。
尹飞扬已经开起了车,风驰电掣般向外驶去。
而军用飞机里又钻出了个人来,那是乔归鸿。这个严肃的老干部一扫周围的人,四周所有的人顿时都觉得有了压力。
“找你们尹飞岩来,我想替中央问问,这香港如今怎么这么混乱,居然有人强抢人妻数月。”乔归鸿一句话先把赵倩吓得脸如土色。
只有尹柏康还勉强镇定了神情,连忙把这位铁面爷让进屋去:“乔老先生,这事另有隐情。请进屋一叙。如果我说完了乔老先生还有意见的话,就罚我尹伯康去替儿子坐监牢吧!”
尹柏康转身看着儿子坐的车已经远去,这才冷冷一哼:“好,如果你们今天没有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倒想看看你们尹家如何的仗势欺人。看你们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钱买通。”
抢救中。
先把情绪过度激动的江小鱼抢救过来,然后才一起努力抢孩子。
江小鱼并不是身体虚弱,而是这几个月心理压力过大,引发机能混乱,谁知她这一胎又是难产。进去产房五小时,居然都没有生出来,阵痛引起的声声叫喊。
一直僵在门口不肯出去的两个等候的两个男人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原来香港的妇产医生也是一包糠。”尹飞扬急不择言,“把你们最好的妇产医生叫过来,要不然我明天一个炸弹炸平你们这儿。”
那接生的医生本来就知道尹飞扬的来历,知道他不能惹,这会儿只好诺诺连声:“我们在尽力,我们一定让尹夫人安全生下孩子,让大人小孩都安全。只是……”她怯怯地看了尹飞扬一眼,“你夫人坚持要顺产,所以才比较难。”
“她是我夫人。不是什么尹夫人,是正宗的乔夫人。”乔云涛在旁咬牙切齿,本来温和的男人几乎一副噬命的样子,
接生医生顿时手软脚软:“好好好,我们会尽力帮助乔夫人。”
江小鱼一身透湿,好不容易才扭过头来看着争吵的两个大男人:“呜,好吵的男人!”
好吵的男人?乔云涛和尹飞扬相视无语,然后竟争相向外走去,还带好了门。
走到窗口看情况。
结果乔云涛把尹飞扬打趴了:“我老婆生孩子,你看什么看?”
说得也是。尹飞扬似乎有些心虚,居然没争。只是总是忍不住把头伸起来看里面。他几乎都要忘了他为什么要心虚。
怎么还没出来。
“这孩子真不听话。”尹飞扬自言自语,“这么老半天的就是不出来。”
乔云涛看着江小鱼一脸的汗水,咬着毛巾使着浑身的力气要把孩子送出来。一**的力气用过,人一步步地虚弱,看得真让人心疼啊!他几乎不敢想像,原来涛涛是怎么生出来的。地球上的所有成年人都知道,第一胎孩子比第二胎难生多了。
而她第二胎都生得这么艰难。
乔云涛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诅咒:“明明生孩子是最费力气的苦力活,女人怎么能行。男人有的是力气,应该由男人怀孕生子。”
尹飞扬也在旁同仇敌忾:“就是。那什么的女娲,居然把这种大事也给做错。她都造的什么鸟人。”
汗,他把自己也说进去了。鸟人!
然而男人在生子一事上还真没什么用,他俩在窗口气愤了半天,几乎没把窗户给拆了。也没把那孩子给急下来。
“还是剖腹产吧?”医生急出了汗水,最后只得建议。现在的孕妇都是剖腹产,这女人就是不一样。
江小鱼还没有反应,乔云涛先答应了:“好。”
再这样拖下去可不行。
“不好。我再努力一下下。”江小鱼微弱的声音传来。
“不行,听我的。”乔云涛命令,从未在她面前有这种坚决的语气,这时突然就说了出来,居然有着无比的霸气。
这声音啊……江小鱼眼睛湿润了,突然间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好,那就剖腹产。”
剖腹产还是顺利。但毕竟是件流血的事。就算是麻醉,光看着就一身的痛啊!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乔云涛,居然把自己的手心掐得血肉模糊。在这瞬间他觉得,全世界都应该立个法规,所有作为丈夫的男人在妻子生产时,必须守在旁边。
相信没有几个经历过妻子这番生命之搏的男人,还会心安理得地去外面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
产后三天都不能进食,江小鱼体力不继,却总是偏过头不肯看乔云涛。她的意思很明白,让他赶紧离开。
乔云涛除了吃饭上洗手间外,对着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寸步不高,困了就伏在床边小睡一会。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直就让它紧紧贴在自己脸上。
他说:“小鱼,哪有跳海的还带把水果刀走呢!就是让人心疼。小鱼,我知道你在担心尹飞扬还有什么把戏。放心,他要是再有本事把我掠倒,我就不是乔云涛。”
“云涛,你是个君子。”江小鱼闷闷地说,一颗泪就掉了下来。
然而这一句话道尽了所有的心酸,尹飞扬是个小人。君子与小人计利,总会略亏一筹。
“那么,我也可以做小人。”乔云涛淡淡笑了,“小鱼,我做小人的时候可比做君子牛多了,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当然,我可不想让我的小鱼看到我的小人门径,否则我的形象一落千丈,那可怎么行。”
“你不用上班么?”江小鱼不看他,跟着她环球追着跑,那他的第一副市长的工作怎么办?
“我请了三个月假,停薪留职。这两天就上了。”乔云涛温和地笑着,细长的眼眯眯地,感觉心情极好,“哪敢不上班,我要是不干点事情出来,小鱼要是看我不起不要我了怎么办!”
江小鱼不说了,只是胸口起伏得厉害。结果把身边的男人吓了个半死:“小鱼,我不说,不说。别激动,伤口不能动。”
“尹飞扬呢?”等心情稍稍平静下来,江小鱼轻轻问。
“尹柏康正在进行管教。”乔云涛温和地告诉她。
正说着,赵倩进来了,她笑笑地说:“小鱼好些了没?”
江小鱼把头侧了过去。
赵倩有些尴尬,却还是一脸笑容地说:“小鱼,我也不知道飞扬会这么过分。虽说是在抢爱人,可这样也有点过分。不过他爸正在管教他呢。”
看着江小鱼对她不理不睬,赵倩没法,只得转过头来和乔云涛说话:“乔先生,乔老先生叫你回去一趟,说是有话和你说。”
看着乔云涛不肯动,江小鱼知道是为了自己不肯离开,只是轻轻放开他的手:“去吧,你爸的时间很紧。他肯定是要你回去上班。你去吧!”
“我爸也是你爸。”乔云涛当然听出了江小鱼的言外之音。
江小鱼不语,尹飞扬的事情还没搞定呢,她哪里肯把他拉下水。当初好不容易才把他从纪委手里抢出来啊!
“小鱼……”乔云涛轻轻地叹了口气。生死相许,数月相随,心心相探,哪里不知道她现在担心的是什么。这小女人怎么就从来不自私地想一回。
他们前生一定在三生石上有个约定,今生两人才会相差这么远也有缘相会。
到育婴室看了看女儿,小小的人儿其实还好,有**斤重呢,不怪小鱼难产。只是皱巴巴的,真不知道会像谁。好像他们夫妻两个都是俊秀的人物。咋这小娃娃这么难看……
乔云涛终是起身,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在她额上轻轻印下吻痕,给她一个镇定而温暖的笑容,这才心情愉快地离开。
一旁的赵倩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终是把目光移了开去。也终是明白了为什么尹飞扬的倾城财富打动不了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的心。
当一个女人的心被爱装满的时候,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入得了她的心。赵倩悄悄地把专门请来的看护人员叫近来,然后也跟着乔云涛后面去。
江小鱼看着乔云涛窗口的背影潸然泪下。她的爱人依然是那么的俊美,对着她说笑时依然那么温暖可亲。可一静下来时神情间就多了许多冷凝之色,偶尔在沉默的时候竟有着微微的暴戾神情。
这个样子说明这几个月来他的心一定比她的还急还苦。
在他伏下来吻她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他耳后竟有三根银丝在闪动……
来到尹家别墅,赵倩把乔云涛带到了两家老者面前,然后轻掩了房门,悄悄地离开。
尹飞扬一直沉默不语。
尹伯康呵呵笑着,显然没有打算当主角。
乔归鸿一脸严肃:“云涛,跟我回去。你的职场再不去经营,这一年下放地方将完全没有意义。”
“那么,就再下放一年。”乔云涛淡淡地告诉父亲。
乔归鸿严厉地看着儿子,看着数月间变得如此沉稳的男人,没有退让:“你愿意让小鱼看你不起吗?小鱼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就会明白你对她的心。如果你不做证明给她看,你是个可以好好保护她的男人,那么她不会再毫无顾忌地回到你身边来。”
乔归鸿的话让乔云涛沉默了好久,最后站了起来:“好,我们离开。一周后我过来接小鱼回去。尹飞扬,你不要再用这些小儿科的玩意。小鱼早是我真正的妻,如果你想破坏我们的婚姻,要不要现在就去X市和我好好较量一番?”
尹飞扬一直沉默,这时倒是嚣张地站了起来:“好啊,谁怕谁啊!”
尹伯康和乔归鸿两个长辈倒像没看见。尹伯康说:“云涛啊,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小鱼我们先照顾着。过上两三个月我们自然送到府上。”
“三个月?”乔云涛笑得有些冷淡。
“三个月。我已经答应。就这样。”乔归鸿严厉地看了儿子一眼,“现在回去。”
尹飞扬果然被尹伯康勒令三个月之内不能回港。
“让小鱼好好休息三个月不行吗?”乔归鸿命令,“你确信小鱼在你身边能好好休息?”
这做父亲的摆明不相信儿子会给儿媳有休息的机会。男人那回事儿,特别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娇妻在怀时能控制得住才怪。他乔归鸿又不是没经历过。
乔云涛被父亲这样一说,多少有点尴尬。转而一想,也便认了。爱妻的模样确实需要休息,放在身边也许真的按捺不住。反正X市离这儿也不远,一个小时的飞机就到,他还是先听从父亲。
毕竟有些事还真亏了这个冷心冷面的父亲。否则他来不及看到自己的女儿的出生,也便不知道妻子要他们的爱情结晶竟是与死神相搏了一场。
离开香港前一行人又去看了江小鱼。
“爸……”说是怕认乔家,江小鱼看到乔归鸿时却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聪慧如她,知道如果这个军委老干部不是从心底接受了她这个儿媳,想必就是大炮轰在他面前也不会为了私事用上军用飞机。
“好好休息。”乔归鸿的声音仍然冷冷的。却让江小鱼淌了满眼的泪。
“坐月子不能哭。”反而是乔云涛这个大男人还告诉她。
含泪点头,江小鱼漾开了微微的笑容。在这瞬间,她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乔云涛不知道这三天父亲在尹家别墅里都和尹伯康谈了些什么,只见这二老相谈甚欢,这实在不是乔归鸿的风范。
尹飞扬果然被尹伯康勒令三个月之内不能回港。
不能回港,他刚刚周游了全世界,哪儿也不想去,开发区的那块地皮竞标后就为了江小鱼空在那儿,现在应该去看看,也该开始进行筹划了。
乔归鸿一到X市,去看了看年迈的父母,然后直接回北京。
而乔云涛和尹飞扬同行。才下了车,几个公安就上来把尹飞扬戴上了手铐。
“你们凭什么抓我?”尹飞扬咆哮着,立即掠倒了几个公安。
乔云涛淡淡笑了,要他亲自来收服这个浪子他很乐意。中国功夫他练了好些年,用来对付他尹飞扬刚刚好。只几下子,便把尹飞扬双手反剪起来。
“你会功夫?”尹飞扬骇然。
“男人的战争应该是这样的。一对一。”乔云涛告诉他,“朋比为奸是我的小鱼最痛恨的事情。”
尹飞扬被戴了手铐,两个公安紧紧地钳制着他。当然再也无法动弹。
尹飞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乔云涛,你现在尽管狠,到时还不得恭恭敬敬地把我从里面接出来。”
“可以做梦。”乔云涛皱眉看着他的手舞足蹈,忽然一伸手,然后听到尹飞扬呼痛的声音:“乔云涛,你居然折断我的手,你袭击香港市民。我们香港会派人来交涉的……哎哟!”
乔云涛淡淡笑了,问旁边的人:“有谁看到我袭击这位尹先生吗?”
“没有,这位尹先生自己打到了水泥杆。”旁边所有人都持此同一意见,并指着旁边的水泥杆为证。
尹飞扬黑了脸,知道自己被面前这笑面虎谋了。
看来,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在拘留所里待上三个月——养骨折。
回到别墅,父亲已经离开。倒是母亲还在,乔云雪还在。母女俩正和乔爷爷及乔奶奶谈话。四人一看到乔云涛,立即迎了上来。
“爸爸——爸爸——”涛涛是飞马上来把爸爸的大腿给抱住了。
乔云涛微微弯身,把涛涛抱在手上,父子俩的脸儿紧紧地贴在一起。
“小鱼还好吧?”乔爷爷最先问。这是个慈祥的老人。
“小鱼还好。生了个女儿,挺健康。”乔云涛这才似乎放松了下来。
“小鱼好就好。”沈玉清作为新宝贝的新曾奶奶,理应先关心孙女才对,反而先关心儿媳。
“生孩子顺利吧?”乔奶奶问。这别扭的老人家,没当着江小鱼的面总是说得很贴心。
“剖腹产……”乔云涛随口说出,说着说着却突然抱住了母亲,“妈——”
吓住了一屋子的人:“是小鱼还是孩子有什么事?”
乔云雪皱眉:“不是都说了,大人孩子都好吗?”
“妈,我爱你。”乔云涛紧紧地抱住了母亲,“小鱼生得好艰难。妈,谢谢你——”
沈玉清终于明白了儿子激动个什么。敢情这儿子终于长大了呀,亲身经历过为人父母的历程,才知道父母的艰辛。
“小鱼怎么不回来?”沈玉清问。
“归鸿说了,小鱼身子较弱,尹家会负责照管几个月。等上两三个月再接回来。”乔爷爷说。
“奇怪了。”沈玉清皱眉,“咱们家的媳妇,要那不安好心的尹家照管什么。”
“归鸿已经答应人家,也不好反悔,只是常常地去看她好了。”乔奶奶护着儿子。
既然是乔归鸿答应,沈玉清和乔云雪也没有再说什么。
“姐,现在情况怎么样?”乔云涛这才开始关心姐姐。
“还好,房子虽然才建了几层楼,已经当楼花出售不少。尹家那八亿已经归还给赵倩。只是佳家只剩下你手中两成股份,而且还正压在汪明权手中。”乔云雪已经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心情较平静。
“云维庸呢?”乔云涛蹙眉问。
“不知道。自从那次大动作后任何动静也没有,佳家依然是佳家,只除了首席执行官变成了他云维庸。还有舅舅被他重用了。”乔云雪淡淡笑着,大伤大痛过后,想不到心情竟是这样的平静。
几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原来自己的亲舅舅竟不知为了什么成了佳家奸细。
“云雪,没事,大家好好地聚在一起就很好。”沈玉清一生的心血一日之间便缩水到四分之一,心里当然惆怅,但慧心如她,当然更知道金钱买不到家人的平安幸福,所以倒没有那么执着。
“没事,等新世界全部修完售完。那笔大资金回拢后,我会重新开商场,相信以我乔云雪这么多年的经验,数年间再出一个佳家不是什么难事。”乔云雪的心情已从谷底恢复许多。
没人有出声,因为这对乔云雪来说确实如此。只是乔奶奶有些伤感:“云雪呀,那些可以慢慢来。先把终身大事考虑下吧。”
“没事。”乔爷爷忽然呵呵笑了,“归鸿说了,那个军官——叫什么龙行的,最近会过来。”
“那就好。”沈玉清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乔云涛默默地看了自家大姐一眼,只见乔云雪淡定轻笑。
看来,云维庸终于从她生命中完全剥离。
不过沈玉清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提起一颗心来:“李子平越狱了。不知道逃去了哪里,一直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江小鱼觉得吵。觉得非常吵。
只在医院里住了十天院,她就被移回了尹家别墅。赵倩对她非常好,几乎派了三四个伶俐的女孩子照顾着她。而尹伯康时不时就过来和她聊天。
她和老人家有什么可聊的呀。所以不想聊,但是尹伯康已经退居第二线,外面的生意完全不管,只交了尹飞扬和尹飞扬另外一个弟弟尹飞浩管。所以这闲来无事的老人天天都缠着她说话。
要不然就帮忙抱着她的小女儿,常常会看着小女娃娃出神。
找不到共同语言,尹伯康会问她小时候的事。
这一问,问得江小鱼相当伤感,她自小就没有轻松快乐过。她的生命里见到的东西最多的就是鱼和渔。看到鱼就渔。江小鱼生来就是打渔的。而且还有病重的妈——唉,如今也说不清对田若兰的感觉。要想回到当初母女那种情分,那当然不可能。
毕竟,她可是被田若兰拐骗而离开了亲生父母,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可几十年的相依,又怎么能让田若兰的形象一下子变得让她唾弃。
她心里只有无限的纠结。
纠结再纠结呀!
“苦命的孩子。”尹伯康最后总是拍拍她的手说,然后才叹息着离开。
除了尹伯康一直不让她清静,连说要游世界的汪雪琴也来了。
这傻女孩一来就给了她个大拥抱,然后哭给她看:“姐姐你不知道,为了你,我跟我哥都决裂了。都三个月那么久,他怎么就找不到你呢,还号称什么飞鹰,我觉得他们飞鹰就是驼鸟嘛。”
汪雪琴一番话让江小鱼把她抱得紧紧的,这傻女孩呀,对谁有心,就会把心赤果果地全送给谁。可惜杜海岩不懂得珍惜……
连小鱼都不叫了,直接喊她姐姐。汪雪琴呀!
抓过汪雪琴的手,江小鱼看向她腕间。那疤痕还在,只是极淡极淡了,显然是经过再次手术。江小鱼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愿汪雪琴心里的伤疤也如此,已经渐渐淡掉。只是如今想来依旧心惊胆战呀,幸亏当时没有挑到筋,要不然废了手,那可真是遗憾一生。
汪雪琴随着江小鱼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姐姐,那次真对不起,差点真伤了你。好在姐姐心理素质好,没吓疯,也没误伤。要不然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看着那依然纯美的笑容,江小鱼冲口而出:“你忘记他了?”
汪雪琴淡淡笑了:“不会。姐姐,我爱了他好多年。如今加上这一刀,更深刻了。不过,我现在不会再冲动,也许人生有很多东西是注定不能拥有的,我爱他,但是不会再要他。”
这傻丫头真傻呀。江小鱼腾出手来,轻轻地抚着她娇嫩的脸儿:“他对你那么坏,你就别爱他了,另外找个好男人。反正那人又傻又笨,还没有生存的本领,脾气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不要他了。”
“可是他是个英雄呀!”汪雪琴轻轻叹息,“我小时侯,大概是十岁以前吧,一直病弱,整个人都好小好小的。所有的同学都欺侮我,那时候还没有明权哥哥呢。只有海岩,他比我大八岁,那时候的他很阳光灿烂的男孩子,总是举着拳头帮我打跑那些欺侮我的野孩子。然后笑话我,快点长大呀,美女长大了好配英雄。要以身相许才对。”
原来少年时代的杜海岩这么乐于助人而且阳光。
“可是我拼命长也长不过海岩啊!”汪雪琴伤感极了,“他谈第一次恋爱时我才十五岁。那时我哭得不肯去上学。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就是长不大嘛!后来他妈逼死了他的初恋女友。说实话,我那时候好坏呀,我替海岩伤心,可是又替自己高兴。我终于又有机会了。”
想来海岩的变化完成来自于初恋情人及腹中胎儿的身亡。
“谁知,我还来不及长大,他身边又有了一个你。”汪雪琴嘟起了小嘴儿,“实话说吧,那几年我恨死你了。因为自从他认识你之后,连家也不回,我连海岩哥哥看都看不到了。后来见到了你,心中那个恨呀……”
汪雪琴果然恨,作势掐上江小鱼的脖子:“海岩自从初恋后就是一座冰山,可是你就是温暖的太阳,他看着你的时候那么温情。我知道那座冰山其实向往热量,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愿意给他全部的热量……”
没有再让汪雪琴说下去,江小鱼紧紧地搂住了她。这个被娇惯了的女子有着颗无比赤诚的心,配杜海岩实在绰绰有余。
她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个时候,杜海岩居然也来看她。
杜海岩显然没想到汪雪琴会在这儿。当他看到两个紧紧相拥的女人时,错愕地站在那儿不能动弹。
其实还是个心实的男人。如果会耍花枪,这会儿说不定也没有这么落魄。也许她当年真能被他感动成妻。
把女儿交给汪雪琴抱到一边去玩,江小鱼把他叫了进来。
“谢谢你来看我。”江小鱼淡淡说着。无嗔无喜,但是人既然来了,也不好装作没看见。
她如今只替汪雪琴可惜。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说个清楚明白,唯独爱情在外。汪雪琴以命相逼都得不到的爱情,如今仍然渺茫,可是心中的小火苗居然还在。那么,必然生命中需要一份成全。
杜海岩淡淡地问:“尹飞扬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江小鱼摇头。尹飞扬的确没有太难为她,那浪子难为的是乔云涛。让她的心上人跟在后面追着跑了一个地球。
“是女儿?”他再问。淡淡地看着正被汪雪琴抱着的婴儿。
“是。”江小鱼淡淡的笑了。
那满足的笑容让杜海岩如雷电击中,似受到了灭顶打击,然后垂下了双肩。
生命中终将失去的东西,已经失去了。他就是驾着宇宙飞船也不能再追赶上去。这个女人所有的温暖,都已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再也没有办法能抢回来。这个认知让他心寒,同时也有了大砌大悟。
“雪琴是一团火。她是个火热的生命。”江小鱼淡淡提醒。
“你想让我爱她?”杜海岩问。
“未尝不可。”江小鱼含笑看着他,“杜海岩,你欠她一条命。不,救你一次,被你毁一次。你欠她两条命。你就是不要情不要爱,就这样陪她一生你也应该办到。”
杜海岩没有作声,只是突然说:“我想抱抱你的孩子。”
江小鱼心中一突,往事如潮,全部涌了上来。汪雪琴知不知道她死死爱着的男人已经结扎,如果杜海岩真地和她在一起,这辈子也没办法做一个母亲,也就是说不能做一个健全的女人。
她得好好想想。
突然就笑了,江小鱼叹息着猛击自己的脑袋,连命都不要了,还会去在乎是否做一个健全的女人吗?
当杜海岩抱过那小小的娃娃,竟将自己的大理石脸紧紧地贴上了那张娇嫩得像什么似的小脸儿。久久不能松开。
看得江小鱼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男人其实很喜欢小孩的呀,以前就喜欢涛涛,所以才为了她去做了绝育手术。虽然人冲动了些,可是这份心意,她却不能不领。
他们终于离开了。在江小鱼一再地撮合下,杜海岩终于肯和汪雪琴一同打车回去。
这期间乔家所有的人都有来过。
令江小鱼大吃一惊的是,连云维庸都来了。
“云总走错路了吗?”江小鱼吃惊地看着面前那个好看的男人。收购佳家并没有让他多长一块肉,依然那么的瘦,神情仍是那么的冷峻。金钱果然买不到快乐和健康。
云维庸神情不变,只是接过了她手中的女儿,看了好半晌,最后居然做起了和杜海岩同一个动作——他那张大脸和女儿的小脸紧紧贴在一起。
看得江小鱼心惊胆战——她这女儿还不会开始笑呢,只会用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周围的人,不会这么快就迷住了一大票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吧?
“尹飞扬被关押了快三个月,你倒好,在他家里住得这么舒服。”云维庸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高深莫测。
于是江小鱼当作听不明白,只礼貌地笑着。
“什么东西能令女人动心?”云维庸问。
“爱情。”江小鱼不假思索。
“女人什么时候才会动情?”云维庸难道来咨询爱情的?
“男人掏心掏肺的时候。”江小鱼如实以答。
云维庸沉默了好久,最后才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是不是一个最失败的男人?”
江小鱼傻了。这就是他来看她要说的话?
“云总很成功。连佳家都被云总收购了。”江小鱼说这话时却不无讽刺。
“我恨她。”云维庸喃喃着。
江小鱼明白,他在说乔云雪。而她觉得应该乔云雪恨他云维庸才对。
“我昨天站在全家福七楼楼顶,想从上面跳下来。”云维庸已经好象在自言自语。
“啊?”江小鱼赶紧从他手里夺过女儿,把女儿交给佣人。然后自己都离云维庸三尺远。
“她要订婚了。”云维庸的一张俊秀的脸,闪过深刻的痛苦,让江小鱼清清楚楚地看得明白。
“姐要订婚了?”江小鱼倒是高兴了起来。终于有好消息了呀。乔云雪应该有一个疼她懂她的男人护着。
看着江小鱼高兴的样子,云维庸顿时变成了冰块。
“又怎么啦?”江小鱼忽然觉得不太明白面前这个男人。
“你知道我恨她什么?”云维庸似乎在自言自语。
“哦?”江小鱼是真心不知道他们俩的婚后生活。乔云雪只说了他们之间的闪婚一事。
“她只要佳家不要孩子。她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怀了七个月的孩子。”云维庸的声音冷而悲怆,“她独自流掉孩子还跟着我笑。她怎么笑得出来。她说她爱我,难道她不要孩子就是表明她爱我。她的笑容我就是化成灰都记得,从那天起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不让她再笑。”
江小鱼庆幸自己把女儿交给了佣人,要不然这会儿女儿一定会从手中掉下去。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小鱼小心翼翼地问,乔云雪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云维庸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好象觉得江小鱼在帮乔云雪说话般,终是找错了人倾诉。
“你在公安局的那桩案件我们全家福已经撤诉。”云维庸临行前淡淡地告诉她。那当然,佳家已到了他的手中,乔云雪果然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畅快的笑。那么她江小鱼的棋子身份也再没必要。
云维庸走了。江小鱼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他和乔云雪都是太要强的人呀!
一山不容二虎这话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真理。
乔云雪也常常过来,而且一再地对把江小鱼留在香港养身体表示不满:“我们乔家的嫂子要他们尹家养么?以为把小鱼放这里休养三个月,就把尹飞扬三个月的罪行给抵消了?那才怪。”
乔云涛把飞机当公车坐,江小鱼先还顾虑着尹家不敢理他。可面对心爱之人,那颗心不几次就被攻克。
最后江小鱼忍不住提醒他:“你的工资够用吗?”机票好象不用钱买的似的。
“吃爷爷***,大概还可以过日子。”这男人居然这样说。江小鱼明明为着尹飞扬一事没着落总是心中不痛快,不放心,也会被他的话把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把他放了吧!”江小鱼闷闷地说,“云涛,毕竟他虽然做得有点过分夸张,可再怎么说,其实连我指头都没碰。”
只除了那次在洞庭湖看到她光果果的背部,然后大喊“丑死了”落荒而逃。
“我知道。要不然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乔云涛咬牙切齿。
乔云涛怎么知道?
乔云涛终是把尹飞扬放了出来。这不仅是江小鱼要求的,也是乔归鸿下的命令:“自己马上要办喜事,把人家关在牢里。这算什么话?”
这做老爸的才说的什么话,把他大腹便便的老婆带着满世界跑,让他一个副市长请假三个月满世界的追,就是把尹飞扬再关上三年也不为过。
可是老爸说的算。但愿把尹飞扬放出来不要在婚礼上出乱子。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要是在婚礼上抢人老婆,那乔家的面子往哪放,他乔云涛的心可再经不起一次全球旅行了。
再来一次,他非得急得满头白发不可。
尹飞扬出来的这天,是乔云涛和江小鱼举行婚礼的前一天。
两人的婚礼就在X市的天涯如归举行。而这桩婚礼居然被尹伯康催着才举行。
这尹伯康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孩子都两个了,但是还是有个正式的名分为好。这样小鱼不会被人说闲话。也不会让别的男人想入非非。”
乔云涛当即表示确实应该如此。
这个意见,远在北京的乔归鸿非常同意。乔归鸿本来就是一板一眼的人,对儿子儿媳先子后婚原来颇有意见。只是他居然同意两人的婚礼在X市大办,而不是回北京办。多少有些奇怪。
婚礼前一天的晚上,江小鱼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X市,当她回到乔家别墅的时候,涛涛尖叫着狂奔过来,用的是以前替他外婆拿癫痫药的百米冲刺的速度。
“妈妈妈妈呀——”小家伙跳到妈妈怀中,攀着妈妈的脖子吊在江小鱼身上。小家伙居然完全不顾他的绅士形象,大哭不止,“妈妈不要涛涛,妈妈好坏!好坏的妈妈呀!”
江小鱼闭上眼睛,紧紧地搂住了儿子,泪如泉涌,和着儿子的泪,真正地泪满衣襟。
惹得一个个大人也狂落泪不止。
和一个个挨着问候好,江小鱼看到了乔云雪。乔家大姐果然再没有欢笑了,严肃如乔归鸿。可是她旁边有一个非常阳光帅气的军官,正含笑牵着她的手。
江小鱼细心地发现乔云雪挣开了三次,可最终被那帅气的军官用他男人的双手把她紧紧地牵着了。可见军人就是军人,再阳光都有一种霸气,林如海终究过于柔弱,于是同个回合下来,连乔云雪的手指头也没摸到就黯然离开。
江小鱼不知道该不该祝福,这种阳光又霸气的男人可遇而不可求——就如乔云涛。
可是乔云雪那颗心已经封闭起来,阳光能照到她心中么?
很难!
连林小霞都来了。
林小霞已经大腹便便,没有男人照顾的林小霞生活得很好。让江小鱼几乎就以为她已经完全忘了过去。但她看到林小霞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腹间的时候,江小鱼知道她正在想谁。
林小霞把她拉到了一边说悄悄话,把之前五百万的佳家股份的相关资料全部交到她手上。
“小鱼,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去北方的草原上看看。”林小霞微微笑着说,“要不是你一直不回这儿,我早就走了。”
“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江小鱼担忧啊,可是看着林小霞的神情,她便无法说下去了。
“放心,我可不是当年的你。清贫如洗。我的房子和股票都变成银行卡的钱了,两百万会让我在哪儿都过得很好。”林小霞笑笑地说。
“真的不和程心鹏解释?”江小鱼轻问。
“不了。小鱼。我这样说吧,如果你看见他,你问他:程心鹏,你愿意放弃北京或者X市的一切,和林小霞去大西北支边吗?他一定会回答,他离不开大都市。”林小霞淡淡笑了,“小鱼,我绝不会留在北京让仅有的爱被世俗的眼光杀得片甲不留。所以一切都已注定。我今晚就坐飞机走。现在就走。小鱼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在此祝贺两位百年好合,白首同心。”
林小霞果然立即离开了X市,江小鱼和乔云涛两人把她送到了机场,看她进入了验票口。完完全全地告别了她长达十四年的恋情和婚姻。
江小鱼知道,林小霞不是不要那份爱,她只是用告别让曾经的爱留下仅有的余温。让它一直暖在心间。
离别就是一种伤感,江小鱼坐在车上半个字也说不上来。乔云涛体贴地把手放在她手背上,轻轻地用力抓着,手心的温热让江小鱼明白她并不孤单。
车子开得很慢,回到别墅门口时,江小鱼和乔云涛发现那位军官正在牵着乔云雪的手,一起看海。
乔云雪个子高,军官龙行个子更高,两人站在月色下的确十分的相配。可江小鱼却感觉到了乔云雪的寥落。
真正的貌合神离啊!
“他会有希望么?”江小鱼喃喃着,像在问乔云涛,又象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乔云涛低应。
两人看着那对身影,竟然忘了要下车。
江小鱼看到龙行终于更进了一步,双臂从乔云雪双臂下伸了过去,把乔云雪紧紧地搂入怀中。
月光下乔云雪立即挣扎了下,身子似乎在颤动,然后好象死心了般放弃了挣扎。轻轻地把头仰向了龙行的肩头。
江小鱼看准了龙行搂抱的方位,他伸到前面的手正对准乔云雪的胸口最丰满的地方。
而仰着的头给了龙行便利,他只一侧身,便占有了那双艳红柔唇……
也许这样也好。
江小鱼悄悄地移开了目光,看着了旁边的乔云涛。他正非常认真地看着姐姐,好象多么关注似的。
乔云涛看得关注,江小鱼也不得不再次看向限制级的镜头。
她的脸瞬间变白,有点明白为什么乔云涛一直不放心地看着了。乔云涛应该早就发现旁边的椰树上靠着一个人——云维庸。
而她一直没有发现。
当龙行吻上乔云雪的时候,就是云维庸冲上去给了一拳给龙行的时候。
龙行并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更没想到这人是乔云雪的前夫。还以为这地方治安不好,当然立即倾全力抓歹徒。天天训练着的军官手多重啊,云维庸再厉害,仍然是个气质男人,不懂拳脚的。立即连连挨了军官好几个拳头。
江小鱼差点尖叫出声,却在看见乔云涛镇定如昔的俊脸时,满腹犹疑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
可以想象云维庸这时一定被打得变成了猪头。
乔云雪没有动,好象神游天外,只是眼睛不巧正对着他们而已。
龙行本来打得累了,已经停了,可是他转身才牵着了乔云雪的手,云维庸又扑了过来。
龙行皱眉,感情他们今天遇上了不怕死的歹徒。
“雪儿,报警!”军官喊,同时手底下毫不留情。
可是乔云雪没有动。
“云涛——”江小鱼看着云维庸有点不对劲了,只得轻轻拉了拉乔云涛的衣服,总不能打死人啊!
乔云涛的胳膊把江小鱼全搂到怀中:“再等等。”
乔云雪还在看着,看着龙行的拳头一拳复一拳地打在云维庸身上,脸上……看着云维庸终于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却还在摇摇晃晃站起来,阻止军官走向乔云雪。
终于,乔云雪动了,她是愤怒的,非常的愤怒,三两步走向两个男人面前。不打话,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好,这个世界居然这么喜欢用拳头来解决事情,那么她乔云雪也用拳头来解决。
她的拳头是砸向龙行,错愕的阳光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在惊愕中被乔云雪一拳打得飞出三米远。
“雪儿你?”龙行不明白啊!做护花使者也有错,难道是他刚才拥抱的举动有点过分?
“该打他的人是我。”乔云雪冷冷地说,“这个男人欠的是我的。任何一个人也不得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他该打,但是只能让我一个人打。别也不能动他。”
是的,乔云雪果然接着打人。打她狼心狗肺的前夫,夺她母女数十年心血的无良前夫。
而那个被打得一身是伤的男人也再没有挣扎,只是在沙滩上躺成了大字形,任乔云雪的拳头流星般地重重地落在他身上。想来,他身上再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了。
非青即紫。
打着打着,乔云雪慢慢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云维庸。足足十分钟后,她颤抖的手指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脸,摸索着探向他全身……
然后,乔云雪双手捂脸,号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那哭声几乎让周围一世都动了起来。
龙行完全是傻了,然后恍然大悟般,脚步沉重地离开了两人,朝乔家别墅大门走。
乔云雪哭倒在沙滩上,一身躺在了沙滩上,用力地哭,望天而哭。八年来未大哭过的女人,这会儿似乎要把多年来的眼泪一次性流完。
许久,那个几乎成了死尸的云维庸终于动了,他慢慢爬到乔云雪身边,用力支起身子,吃力地看着月光下那张泪脸,忽然手一松,整个长长的瘦削的身躯半叠在了乔云雪的身上:“雪,我错了,我以为看着你哭我才会高兴。我错了。雪,求你,别哭了。雪,我心疼,快碎了……你摸摸,是不是已经碎了……”
他颤抖的手用力的把乔云雪的手牵过,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口。
“滚开……”乔云雪用力抹掉一把眼泪,用力地推身上那个男人,“我不认识你。刽子手,从今儿我再不相信爱了。再不……云维庸,你活生生地把我的心给撕裂了呀!”
不再有号啕的哭声,可眼泪比刚才更狂妄地掉了下来。
被推开了的男人终是又爬了回来,看着月光下的泪脸,突然双手搬起了那张脸,对准了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她推,她捶,她闪,她骂。可是却推不开身上不要命的男人。
“雪,我千般错万般错,可生命中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人。雪,你恨我。可是我更恨你。你为什么那般狠心,把我们生命中唯一的枢纽,我们的孩子扼杀在腹中。你把我们唯一共同拥的都毁了。雪,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要爱一个什么都比自己强的女人有多辛苦,有多无奈,有多隐忍。雪,我心疼,快疼死了。我的雪,别掉泪了……”云维庸喃喃着,然后吻着她的泪,接着堵住了那双红唇。
可是乔云雪还在打着,推着,最后所有的动作终于屈服在无力之中。默默无语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忍着一身的伤痛,蹂躏着自己……
她终是把脸别开了去不看他。
她的眼里,仍然是璀璨的泪珠儿。其中灼灼的光芒远非星夜可比。
乔云涛没有再发动车辆,就把车停在了别墅外面。悄悄地打开了车门,把江小鱼轻轻地拉下了车,然后两人偷偷地溜进了大门。
进了大门,看见龙行有如石雕,默默地看着沙滩上要死要活的一对宿命男女。
相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打扰龙行,而是直接溜进大厅,上了二楼。直接进行鸳鸯浴。
“我觉得他们好激情。”江小鱼居然在笑,“云涛,你说他们会不会去天涯开房。”
“色妻!”乔云涛一捏色妻的鼻子尖儿。
“不过只怕云维庸心有余而力不足。”江小鱼惋惜不已。云维庸此刻不死也半条命啊!
“放心,男人想要干这事时,就是从棺材里都爬得出来。”乔云涛闷哼。
“真的?”江小鱼双眸熠熠发光。她向来奉行床头吵架床尾和。婚姻中爱和欲同等重要。两个相爱的人,还是坚持这个的好。
“真的。不过他从棺材里爬出来也没有用。姐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人的,我看三五年之内才有可能吧!”乔云涛直笑。一双手把她的衣服剥得寸缕不存,然后揉搓着那对诱人。
“云涛,你不怕我被那……”被尹飞扬污辱了么?
“鱼儿,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其余一切都不重要。”乔云涛当堵住了她的嘴,稳住她的心。
近乎半年的隔离,两人的思念已然诉说不清。一个渴望占有,一个渴望被占有,当江小鱼被斯文的恶狼扔到大床上,两人连前奏都无需再有,那恒久的思念已经让她和他都全准备好。急不可待地把她的身子放开,急不可待地拥有着她。一**狂澜,带着一**越来越高的喜悦。让两人都沉迷于世上最美好的结合之中。
她看着他的疯狂占有绽放着知足的笑容,他看着她抵死的欢迎也勾起了唇。
太久的储蓄,让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第一回合居然提早结束。
江小鱼看着他懊恼的模样噗哧笑了,而他看着她的模样却心痒难忍,连大冲凉房都懒得去,直接把人抱进卧室的洗手间,胡乱冲洗下。
“咱们再来。”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声音诱惑人的很,“半年呢,咱们不能让它白白地地过了。一个月一次,今晚全补回来。”
惹得她光光地滚进了他光光的怀里:“乔先生,你明天不想当新郎了吗?你确信六次后你明早还起得来?站得稳?”
“试试就知道了。”这男人清雅地一笑,“鱼儿,我告诉你,我这两个月的工资除了机票,其余全用在吃龙虾上面了。”
天啦!
江小鱼绝倒,无力而又娇羞地往外逃。某名流双手一伸,缠绵地吻入。
突然觉得洗手间其实也不小……
天,那是女人最敏感的地方啦!那刺激的快感令江小鱼立即一身紧绷,似乎随时要裂开。肌肤似一团火,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全舒展开来让他品尝。止不住一声声细碎的吟声溢出了唇间,让**中的男人更加卖命,让她一再攀向**的极致。而他的手并没有闲着,不知什么时候搓揉了那对诱人,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滩春水。任他予取欲求。
细碎的声音从她唇间溢出,迫不及待地让它迸入她极度的渴望。她如一朵花苞极度需要在他面前绽放。
那种激烈让她完全地放开了自己,每一寸肌肤都要炸开了似的,抵死缠绵么?不,是欲生欲死。是蚀骨沉沦,是飞了起来。几乎是以为明天的太阳将不会再出来般折腾着。
天亮的时候,尤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云涛,我发誓已经有六次了。”
“别作声,我还没累倒,哪有会有六次了。”
“你确定你还能起床?”
“世上有哪个新郎不能起床,爬都要爬起来……”
唉,这男人怎么变成男孩般任性了嘛!
当两人终于爬起来的时候,是因为乔奶奶终于忍不住来喊门:“再不起来婚期就过了。”
江小鱼狠狠地捏上身边的男人一把,瞧这个男人,又把她的淑女形象变成**形象了啦!
“有一天我要把尹伯康和尹飞扬整死。”那个优雅的男人在放狠话。哼,居然让他半年摸不着自己的女人,有他们父子两好果子吃。
原来真正的婚礼果然让女人的感觉大大不同,那种对乔云涛的归属感竟如此强烈。江小鱼这天儿子女儿一概不管,只管幸福地窝在乔云涛怀里做她的新嫁娘。
而乔云涛亦是,明明他该招待客人,硬是和娇妻赖在一起当懒虫。所有的事全交给母亲和姐姐管。
乔云雪显然也有些精神不振作,眼底竟打了深深的眼影,借以遮住自己哭红肿的眼。
而被打得变成了猪头的云维庸竟然也过来参加了酒席,只是默默地坐在墙角。
淡妆一上,江小鱼有如芙蓉出水,让新郎几乎目不转睛。而新郎的俊逸非凡,也让新娘骄羞加深。沈玉清远远地看着这对碧人,含泪轻笑。
总算千辛万苦修得缘来。
乔云雪说的是:“当我看到弟弟和小鱼在一起的时候,才想起这世上有爱情这么一回事儿。”
来的人还真多,天涯如归三层楼都挤满了人。这一餐的花费可想而知。
伴娘是汪雪琴,伴郎居然是杜海岩。折腾多年,这个男人总算看开,江小鱼和他的幸福永远不可能再绑到一起。毕竟是自小的朋友,杜海岩看得开,乔云涛也接纳得了,两人还是兄弟。虽然不能再和少年时代AA制那般亲,可也礼尚往来像好兄弟那么回事儿。
但杜海岩的眼睛一直瞧着新嫁娘,这让才和好的好兄弟一咳再咳。而汪雪琴更干脆,总是走到江小鱼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让某些不该瞧的男人只瞧到她。
乔家长辈都喜欢这种中式婚礼。这一次来的八房人都只有沈玉清这辈的人,然而这已足够。
长辈致辞。自然是乔爷爷亲自上阵,大大一片祝福语下来,让两位新人心潮澎湃,齐谢长辈。
“下面由女方家长致辞——”乔爷爷接着宣布。
江小鱼吃了一惊,乔家把远在洞庭湖的父亲也请来了么?
四周一扫,果然看到江长青居然就坐在乔归鸿旁边。毕竟是个渔民,虽然也跑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世面,可和面前这一堆衣冠楚楚的非富则贵的人坐在一起,仍然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似的。
江长青哪会致辞啊!
江小鱼的眼睛湿润了,不为江长青的来临,而是因为乔家的用心。她并没有想到要让这位抚养了她六年的父亲来参加她的婚礼,可是乔家想到了,并且大老远的请了来。
但是站起来的不是江长青,而是一边的尹伯康和赵倩,以及今天穿得特别盛装严肃的尹飞扬。
夫妻一体,乔云涛和江小鱼双双愕然站了起来。尹伯康?尹伯康站起来做什么?
尹伯康和赵倩大步走向这对新人,看着两人良久,显然心情十分激动,居然一下子说不上话来。好久好久,尹伯康才含泪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用着不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说着:“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对于这个女儿我很抱歉,是我们夫妻的失误才把女儿给弄丢了这么多年,让我尹伯康的女儿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就是特意过来替我自己和飞扬道个歉,还有给自己的女儿送嫁妆……”
江小鱼已经听不下去,向来镇定的乔云涛亦失去了冷静。两人愕然看着面前这位长者,完全在状态之外……
“小鱼,上次我们去医院不是专门为你做孕检,而是借机会验血做亲子鉴定。”尹伯康含泪说明,然后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叠纸来,“瞧,亲子鉴定证明,小鱼就是我尹伯康的亲生女儿,是飞扬的亲妹妹……”
原来如此,就说尹飞扬怎么那么好,怎么会记得带他去做亲子鉴定。等等,尹飞扬……
“为什么会想到和小鱼去做亲子鉴定?”乔云涛终于稍稍镇定下来。
“因为飞扬看到了小鱼腰间的铜钱标记,那正是他九岁时干的坏事,是他不到十岁就被驱逐到美国远离家园的理由。”尹伯康抹着眼泪。
眼前一花,自己傲气十足的儿子被优雅的女婿一拳打在地上,女婿还怒吼着:“你居然看小鱼的……你明明知道小鱼是你妹妹,你明明知道小鱼身怀六甲,你明明知道小鱼吃了那么多苦,你还带小鱼风里浪里满世界跑。尹飞扬,我让你爬着走……”
暂时没有爬着走,倒是躺着爬不起来,但尹飞扬的声音更悲凉更理直气壮,连普通话都好象突然之间就说得顺溜起来:“乔云涛你气什么,该死的你要气什么,你什么也不用气,小鱼不是给你生了一儿一女,小鱼现在不是在跟你结婚。你乔云涛现在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只有我尹飞扬才鸡飞蛋打,三十五岁了,从二十岁开始挑我尹家的大少奶奶,挑了整整十五年。好不容易看中了个女人,花费了多少心思,最后才发现爱上的却是自己失踪了二十五年的亲生妹妹……爱不得碰不得,欲哭无泪,什么也没有。我就不能生生气,发发火,就不能和自己的亲生妹妹多相处一会儿……”
这个尹飞扬——乔云涛打不下去了,看着那个痞子一脸的失意,乔云涛缓缓地起身,然后缓缓伸出手。尹飞扬鼻青脸肿,还是勾住了乔云涛的手,缓缓地起身。
江小鱼看着两人并排而立,眼睛好不容易才转动了起来。只是一脸平静,好象没听到没看到面前这一团乱。
尹伯康一手把江小鱼的手牵起,把自己手中一个大红信封放进她手里:“小鱼,是我的错,别怪你娘,你娘为了找你,当初就在洞庭湖染了风寒,一直不肯回香港,耽误了就诊时机,就没有了人。所以倩妹后面才跟着我照顾你三个兄弟。她一直没放弃找你。往事不多说,小鱼,这里我们为你备的嫁妆。小鱼无论如何要收下。”
什么嫁妆呢?乔家上下都关注着,也想着性格向来**的江小鱼绝对不会收下。
江小鱼看着手中那个大红信封,淡淡地看了面前突然冒出来的所谓父亲,亲阿姨和亲大哥。她皱了皱眉,缓缓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叠文件。盖着不知多少的公章,她看着看着,半晚没有表情的她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那语气柔得要滴出水来:“谢谢爸爸!”
一听爸爸二字,尹伯康热泪盈眶,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赵倩紧紧地扶着老人,又是舒心又是摇头,百感交集。
“也要谢谢哥哥,那可是我在这里的所有家产。”尹飞扬插嘴。倒让乔家上下惊讶,江小鱼怎么会收下?
“我没有哥哥。”江小鱼淡淡地说着,然后浅浅笑了。挽着了乔云涛的胳膊慢慢背对了那个渴望妹妹感谢的尹飞扬,两人向尹伯康深深地鞠躬致谢。
然后站了起来,看着手中的大红信封,再看向一直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云维庸。江小鱼脸上浮起成竹在胸的笑容:云维庸,你惨了!
收回目光,却看见白小柔缓缓走来。
江小鱼还在笑,却蓦地悄悄捏了一把乔云涛。很好,你的旧情人带着你们可爱的小女儿来闹场子了,看你怎么收拾。心里为什么这么不舒服啊她!
白小柔走得极慢,走近了江小鱼才发现她后面有两个膀臂腰圆的东方男人。
江小鱼却看见白小柔走近了尹飞扬,然后说:“哥,把敏儿抱起来让这个男人看看。”
身后的粗壮男人果然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正对着尹飞扬。小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尹飞扬笑出了深深的酒窝:“叔叔,你脸上怎么这么多颜色,真丑。”
尹飞扬顿时黑了一张脸,可他是新郎的小舅子,拼命维持形象,只朝小女孩做鬼脸。
白小柔缓缓笑了:“尹飞扬,看着敏儿,这是你酒后乱性的种。记着,告诉你将来的儿子,我们白敏敏是他的亲妹妹,不要再爱错人,把妹妹当情人爱。”
“啊?”尹飞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什么?”
“华尔街上的事情。华尔街上的酒后乱性,你当然不再记得。我爱云涛,可你却把我的前途毁了。”白小柔缓缓笑了,“我一直在托云涛打探你的消息,因为我想着你和云维庸当初毕竟曾并列成为华尔街的东方神话,配我白小柔也不算辱没我。如果能替敏敏找到原装的爸爸,那是更好。所以我万里而来,想看看有没有缘分。可是,你这个嫖公子……”
白小柔唾了一口:“是女人就要,就不怕染AIDS,不怕那玩意儿用多了铁杵磨成绣花针,不怕小蝌蚪再造不了人。我白小柔再修三生三世,也接受不了你这种猪。好了,我的话说完了,88。”
“小柔……”尹飞扬是彻底傻了,这消息和江小鱼是他亲妹妹一样震憾。搞了半天这个倾慕乔云涛若干年的女人有了他骨血,而她居然这么潇洒地离开。
“哥!”白小柔轻呼一声,彪形大汉立即站在了尹飞扬面前,挡住了尹飞扬的去路。
白小柔浅笑着挨上了江小鱼的耳朵:“生生世世,我爱云涛。但今生无缘,只得从此不再相见。小鱼,你捡了大便宜了。”
江小鱼也傻了。
尹飞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母女离开。连前因后果也没搞清楚明白,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儿是怎么来的,然后就这样被白小柔一个人决定,那是她一个人的女儿。
白家船王世家,所敛财富遍及五大洲四大洋,实力与他不相上下。根本就别幻想以权钱压出什么结果来。
尹飞扬好象受了极大打击似的,一身就如被疾风肆虐过的夏草。他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的杜海燕,无力地一挥手:“你走吧!我妹妹一再被你陷害,我从来就没想着要认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杜海燕憔悴得不像话,一双漂亮的眼睛竟深深地陷了下去。她呆呆地听着尹飞扬说的话,突然捂着嘴狂笑着冲了出去。
婚礼上一片安静。
乔云涛悄悄地牵着了新娘的手,避人耳目地轻轻亲吻了下。这才把江小鱼失去的魂魄给收了回来。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小鱼突然感觉不好,非常的不好。她蓦地回首,果然看见……
李子平!
江小鱼来不及呼喊,条件反射般往乔云涛身上扑去。而她眼前一花,一个更伟岸的身影挡住了她。
接连两声枪响,倒下去的是杜海岩。扑过来大哭的是汪雪琴:“海岩,你醒醒啊!海岩,你欠着我的命,你不能死。海岩,你死了我怎么办呀——”
来赴宴的本来就有公安,这会儿早一个个扑上去制住了李子平。
婚宴,在一片混乱中结束。
杜海岩经过两天的抢救,才救回了一条命,可是一条胳膊却废了。然而汪雪琴才没在乎那条胳膊,接下来几天都搂着杜海岩又哭又笑:“海岩,海岩啦!你还是那个英雄,你果然是我那个英雄。你果然从来就没有远离我的心。”
没有人不为之落泪。连余雨慧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也终日在旁抹眼泪。
当江小鱼第十次来看杜海岩的时候,依然被汪雪琴的痴狂感动得热泪直流。这是个懂爱的女人,早由一年前那个青涩的姑娘变成了成熟的女人。
而汪雪琴的一再痴傻,终于让杜海岩把那他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抚在了汪雪琴娇嫩的小脸上,那向来冰凉的目光终于变得有些暖和。
江小鱼自此明白,这世上没有修不了的缘。
杜海岩终于可以出院。乔云涛夫妇把他连同汪雪琴接回了乔家别墅,没再让他们接着住酒楼。
杜海岩和汪雪琴两人天天没事可干,居然天天就逗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儿玩。
江小鱼还有件大事没干。
她已经好几天没再看到乔云雪,也没有再看到云维庸。尹飞扬倒是天天来,只是永远在吃闭门羹。从乔奶奶起,到涛涛小朋友止。上上下下都有志一同不给开门。
这天,乔云涛提早回来,和她一起带着那个大红信封,以及林小霞离开时交给她的所有东西。双双来到全家福总经理办公室。
没人?
夫妻俩相视一眼,默契地一起赶到佳家。
人果然在这里。还不止一人,乔云雪也在。但两人并不亲昵,严格来说是乔**一人不亲昵。
乔云涛夫妇看到的场景让人跌眼镜。他们两个就站在那儿,相视一眼,思索着要不要进去办正事。
因为那块冰山,此时竟押着乔云雪给她按摩。
两人就在门口看着,看着云维庸在给乔云雪捶背松骨。手一步步下移,直到那高高瘦瘦的身子弯了下去,蹲了下去……
“你起来!有话你直说,别把我骗来做你那些事。”乔云雪蓦地大喊。
云维庸没听,只是蹲着,在替她捶腿。
“我让你起来。”乔云雪火爆,一双丹凤眼睁得大大的,满是愤怒的火苗,“云维庸,你不还我母亲的心血,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我不还,绝对不还。”云维庸坚持着,那张俊美的面孔静静地对着面前那只火凤凰,有着无比的心痛又坚决的神情。
“你给我滚,滚……”乔云雪踢他,可是踢不开男人。反而让面前的男人蓦地抱住她的大腿,把他自己的脸贴到她腿间。紧紧的。
“你嫁给我,我的就都是你的,你爱怎么玩都可以。可是我不能还你。绝不!”云维庸坚持,声音低沉而感性。
乔云雪要站起来,根本就别想,她举起手来要武力解决,可是高高举起的手停住了,看着腿间的男人就是打不下来。只咬着唇,咬出了细细的血丝。
这举动自然被男人看得一清二楚,立即情思汹涌,蓦地把坐在椅上的乔云雪拉扯下地,顿时桌子挡住了乔云涛夫妇的视线,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两人都知道,要乔云雪顺从没有那么容易。
两人没动,听着里面暧昧的声音,没打算离开。许久才听到云维庸痛自心底的一句小小声的话:“雪,我夺佳家,就是为了夺你的权。今生今世我绝不再给机会让你和那些臭男人喝酒,绝不!雪,别拒绝我。没有你,我会憔悴而死。你瞧瞧我,已经快憔悴至死了……”
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你死吧,死了好。这样就可以死到一块儿了。谁也不用爱谁恨谁了,都解脱了。”
“雪,我真的快死了。八年孤枕难眠,你想想,可怜可怜我吧……”
有衣裳碎裂的声音,以及男人压抑的祈求:“雪,求你,让我抱抱……”
乔云涛这才和江小鱼默默地去百货区。他们不知道总经理室的两人是否如他们想的那样,是否身心相融,但最起码会进步。八年的分离,多少的思念,心身的空虚都需要加倍的爱去填充。
乔云涛夫妇另约了时间,把云维庸约了来。可是交谈,却只有江小鱼和云维庸两个。
“云总,我们又见面了。”江小鱼淡淡一笑。
“说吧,有话直说。”云维庸比以前瘦得更厉害,显然这段时间情思太过费神。
江小鱼拿着那一叠文件浅浅一笑:“我是来告诉你,我是佳家和全家福的最大股东。”
“就算尹飞扬所有的股份全送给你,我们也是平手。”云维庸不放手。
“错了。”江小鱼浅浅一笑,“我在此之前用五百万买了些股份。不好意思,就是因为这五百万,我占先了云总几个零点几的百分点。”
“你有什么要求。”聪明如云维庸,当然知道她为何而来。
“全家福并入佳家。我仍是佳家集团主席。佳家由我说了算。”江小鱼浅笑如花。一双美眸光亮无限。
“不可能。”云维庸断然拒绝,怎么能把他八年的心血一日之间变成江小鱼的,也就是说,变成乔家的。
“你不得不答应。”江小鱼含笑,双眸射出睿智的光芒,“如果你答应,那么你会是我佳家的首席执行官。如果你不答应,则我强制执行,云雪会是我请的首席执行官。云雪一定会为佳家拼命的,我们要赌么?”
“那你做什么?”云维庸咬牙。
“我记得云总说过,老板只要擅长用人足够。云雪会帮我的。我嘛……以后天天写文就好!”
“我全答应。”云维庸恶狠狠地咬牙看她,冷得像北极冰,“别打雪的主意。”
“成交!”江小鱼和他有力地握手。
佳家果然吞并全家福,总部合在北京。乔云涛任期已满,回京任职,神神秘秘地好象在搞什么军国大事。
李子平处以死刑。而杜海燕呢,只在海边看到她的鞋子,一直没有别的消息,不知道是吞入鱼腹还是远走他乡。
白小柔带着她的女儿再没有人影。而尹飞扬从此收心,一门心思在找个好女人当他尹家的大少奶奶。
程心鹏腿已好了,再见到江小鱼时,只说了句:“她的不信任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云维庸人在北京,心却不在。总是三天两头穿越整个中国飞到X市,乔云雪的新世界尚未完结,他担心她再去应酬。他才知道,酒精曾谋杀了两人的孩子呀。
江小鱼看着云维庸累个半死相当开心。这人的追妻之路布满荆棘,结局未定,乔云雪的幸福正姗姗来迟。
杜海岩和汪雪琴一直在乔云涛夫妇身边。杜海岩总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小娃娃,江小鱼抱到哪他就跟到哪,少根筋的汪雪琴完全对此没有异议,因为她也是一样,一直就跟着杜海岩看娃娃。
直到有一天,乔云涛看见江小鱼正在哺乳,杜海岩竟也跟着看着不眨眼,这优雅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海岩大哥,这是我的妻,请你回过头去看汪雪琴好不好?”
“我只是看娃娃。”杜海岩眼睛舍不得移开半点。
可是娃娃正在很愉快地吸着奶,虽然衣服罩着,可一动一动地不时春光乍现,小片小片的白白的肌肤总是牵引着男人的眼光……
乔云涛气极,只把女儿从妻的怀里抢出,一把塞进杜海岩手里:“给你,给本少滚远点。”
“宝贝——”江小鱼不舍,追出去了。
结果被手长脚长的权贵给逮了回来,不无怨念:“老婆,孩子虽可爱,爱情价更高,好久没照顾好老公的赤心了。”
可是做老婆的只管女儿,依旧冲了出去。
再然后,乔云涛让杜海岩把娃娃带回了杜家常带。
然后又发出一声吼:“小鱼,你给我回来。先管好你的老公,你再去见杜海岩我就……”咬牙切齿,不知该就什么。
“我去见宝贝。那是我的。”江小鱼泪盈盈地看着他。
乔云涛才不管,越来越过分。居然在有一天把娃娃直接送了杜姓。
乔家美女作家终于怒吼:“乔云涛,你个王八蛋,偷着让儿子姓乔,偷着办结婚证,偷着把我女儿送人。你……你……”
乔云涛语塞,果然应该由男人怀孕生子,如果是他生出来的,此时给了杜家只怕不会这么心虚吧!可惜费力的不是他。她用命生下的女儿,他却把女儿送了人。他的确有愧。
见小女人泫然欲泣,男人终于心疼地搂住:“小鱼,看在那只废了的胳膊上,看在他当年为你结扎的情分上。咱女儿给他们吧。”
“我知道呀,可是,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江小鱼哽咽着。
杜海岩无子,何尝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理负担。但女儿陪着她绕了地球一圈,怎么舍得……
“那时我们正初遇,在生气闹别扭呢!说爱情结晶尚早。再说,小鱼,女儿比我更重要吗?”乔云涛巧舌如簧,甜言蜜语,花言巧语,就为把娇妻搅迷糊。
然后灿灿一笑,把郁闷的小女人抱起来。一边走,怀中女人还在不合作的挣扎着,拼命地算旧帐。
“干嘛?乔先生——”江小鱼看着那张俊美的脸逼近自己。
他笑,一双细长的眼眯得不像话,朝她散发出致命的魅力,让自己的妻忘记要训人,只对着某政要流口水……在她意乱情迷之时,才低低笑了:“乔太太,乔先生准备制造爱情结晶啊!”
“嗯。”她装作傻傻地点头。却在他背后偷偷地笑着,唇角差点翘到天上去。
这时涛涛在门外喊:“爸爸妈妈,姑姑送的礼物我放窗户上了。”
“云雪?”乔云涛把窗开了条缝。拿进东西。
拿来一看,江小鱼立即呸了声:“姐真是可恶……”
那是三样夫妻情趣精品。
“正及时!”乔云涛却大笑着伸手拿了过来……
她夺了下来:“你明儿把它们转送给云维庸。嘿嘿,就说是姐送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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