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退堂后,陆采儿骑着快马从大理寺前往皇宫。由于她手上握有皇帝赐给烟香的令牌,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不管是城门守卫还是宫门守卫,一见到令牌都是直接放行。
路上并未耽搁,就这样,陆采儿进到皇宫时,天色还有些早。
宫中的侍卫总管司空华可没有宫外那些守卫们好对付,他认得陆采儿手上的令牌,却不认得她人。
可是,他一见着陆采儿还未盘问她人的来历,倒是先追问起令牌从何而来。
尽管陆采儿长得标致动人,但是司空华不会因为她人长得美,就放松了警惕。越是漂亮的女子越危险,万一她拿着这块令牌入宫来行刺皇帝,或者是对皇帝不利,那他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了。
虽说陆采儿出身青楼,但她还是识大体顾大局,而且有着宠辱不惊的处事风范。来到这威严庄重的皇宫中,她依旧能够保持本色。只是,她一向混迹花街柳巷,对官员之类的大权在握者,一向尊敬。
她是青楼女子,却有一身武功,更有着江湖儿女的豪迈不羁。对她来说,在这皇宫还比当初呆在忠勇王府来得轻松自在呢。
她见到司空华,并未像寻常百姓那样小家子气,她落落大方的行礼。只是,语气不可避免地有些巴结讨好:“小女子姓陆名采儿,是太子楚天阔的知己好友。今日特地进宫求见皇上,是有重要的事要找皇上。还劳烦大人能代为通传一声。”
司空华听了陆采儿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心里不免有些不悦,但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倒不是因为对方是美人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说她是太子楚天阔的红颜知己。
不管是真是假,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宫中当差,眼力劲还是要有的。太子极可能是日后登基为皇帝,太子的朋友,他当然不能得罪了。
只是,公归公私归私,即使陆采儿表明了来意,即使她是太子的好友,司空华职责所在不能轻易带她去见皇帝。
他不得不祥加盘问:“陆姑娘,令牌到底从何而来。本总管职责所在,还望陆姑娘如实回答。”
陆采儿已经反应过来了,宫中规矩真是繁琐,一块令牌都要细细盘问。她都说了她是楚天阔的红颜知己,对方还怀疑她的入宫动机不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她本是不愿将令牌之事张扬,她也知道这宫中之物是不能随便外借。若是让人知道令牌是烟香给她的,恐怕烟香会有麻烦。可是,她不说的话,似乎是不行的。
为了能快点顺利见到皇帝,她只得说了实话:“这令牌是好友烟香给我的。”
这下司空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要说起烟香他是印象深刻的。虽说只见过一面,一面就定下了他对烟香的印象。她在刑场上的表现,简直是独领风骚。人人都畏惧皇帝,除了她。
烟香给他的印象就是目无尊卑,毫无教养,任性妄为。他觉得应该很多人跟他看法一样。
现在,烟香居然把皇帝赐给她的令牌随意给了陆采儿用。这实在是太不把皇家之物当回事了,被皇帝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恼火呢。
他看得出来,本来皇帝就对烟香极其不满。要不是看在太子楚天阔的份上,皇帝根本不会给烟香那块令牌。
既然陆采儿合理地交代了令牌由来,司空华也没有理由拒绝她,便带了她去养心殿面见皇帝。
养心殿里,皇帝刚处理完朝中大臣的一些事,正在批阅奏折。因为他昏睡了几日,朝中事务堆积起来多如牛毛,他一天从早到晚非常忙碌。就连今日在大理寺开堂审案,审他皇儿的案子,他都没有空暇时间去旁听。
他本是把头埋在一堆奏折中,忽听刘鑫来报:“皇上,侍卫总管司空华带着一名姑娘,要求见皇上。”
闻言,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与御笔,惊喜地抬起头来,眉飞色舞地说:“快快让他们进来。”
刘鑫并没有说来人是谁,皇帝想当然地以为来人是烟香。当然,并非他喜爱烟香这丫头,只是因为他给了她一块令牌,让她能随时自由出入这皇宫。而今日又是大理寺审案的日子,算下时候早该审理完毕了。
她定是来向他报告案子审理过程的。她这么快进宫来,一定是带来好消息。
只是,当司空华领着陆采儿进入养心殿时,皇帝呆愣了一下。
起初的微微诧异过后,皇帝抬眸在陆采儿身上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名女子,无论从言行还是举止,都与烟香不同的。她显得比烟香乖巧懂事,循规蹈矩。是他想错了,不用问他都知道,她不是烟香。
陆采儿从迈进养心殿后,一直是微低着头,不敢抬眼直视皇帝。
皇帝倒是有点好奇了,扬了扬眉问道:“殿下何人?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民女陆采儿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采儿对着御案方向跪了下去,并磕头行礼。
这样规行矩步的陆采儿,倒是令皇帝刮目相看,他一向喜爱识大体懂礼仪之人。
皇帝再次重申:“平身!朕赐你无罪。你可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这一次,陆采儿大大方方地抬起了头,双目平视,无意中看了皇帝一眼。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她颇有些激动地说:“天阔,你怎么会在这?”
兴德元年,洪高德称帝,建立大西国,定都凤城。政权建立初期,周边国家对大西国虎视眈眈,无端挑起战火,洪高德皇帝御驾亲征。出征前,西宫娘娘许贵妃怀有身孕8个月。皇帝拟诏,若生皇子,取名洪承业,立太子,若生公主,封常玉公主。
洪帝离宫后,夏皇后使计让许贵妃滑胎,谁知,天不遂她愿,许贵妃腹中胎儿出生,居然成活了。
“陛下本就宠爱许贵妃,现如今,她又生下太子,眼看咱主子皇后宝座要保不住了。”
“可不是吗?听西宫里的宫女说,那太子生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面容酷似陛下,眉目间有一股正气,长大后定是个好皇帝。”
这是皇后宫里的小宫女在私底下悄悄议论。
即使她们不议论,夏后也知道,自己不设法除掉太子,恐怕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了。
她随即招来自己的哥哥相爷和御前侍卫总管楚祥共同商议对策。他们密谋好了要火烧西宫,由楚将军执行。
在关键时刻,楚将军放弃了加害太子的念头,以自己的亲儿子换取太子出宫。
许贵妃哭哭啼啼间,把心一横,拿起发簪,用簪子尖在太子左肩上刺下“天”字。刺在儿身,痛在娘心,刺完字,许贵妃痛的肝肠寸断。她颤抖着双手给太子挂上块玉佩,那是皇上亲赐的,当今世上,仅此一枚。
许贵妃给楚祥磕头,声泪俱下道“楚将军,请受我三拜,你的大恩大德,本宫来世再报。”
“娘娘,万万使不得,快快请起……”说话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楚将军抱起太子,从侧门匆匆逃走。
许贵妃晕了过去。
来人正是御医凤南阳。传说此人原是江湖中人,外号算命先生鬼见愁。他能掐会算,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武功不凡,。他抱走楚将军儿子,施展轻功,在皇宫中穿梭自如,轻易甩掉宫中侍卫的追捕,平安出城。
夏后命人火烧西宫,许贵妃及一干人等葬身火海。在清点尸体时,发现少了一个婴儿尸体。加上楚祥将军下落不明。夏后和相爷断定,太子极有可能是楚祥抱走了。于是,夏后暗中派人追杀楚祥将军。
兴德四年,皇上凯旋而归。
夏后精明能干,把此事瞒得滴水不漏。洪帝并不相信许贵妃当真死于意外。他时常做梦梦见太子,一直派人暗中调查此事,然而一直查不出真相,楚祥失踪,凤南阳也消失匿迹。
兴德五年,皇后生下一子,洪帝取名洪承安。皇后心想,皇帝对这儿子,显然没有寄予厚望。夏后心想,即使皇上迟迟不下诏,册立新太子,他日洪帝驾崩,皇位迟早是她儿子的。不过,她还是有所顾虑,二十四年前,她派人追杀楚祥,楚祥伤重而亡,太子却不知被何人救走。
二十多年来,太子音讯全无。倘若太子还活在世上,那么他将是洪承安继承皇位的最大威胁。况且,一旦此事揭发,她跟相爷必将大祸临头。
洪高德皇帝在位二十四年,他励精图治,知人善任,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洪帝日渐衰老,越来越想念失去的大皇子,终于病倒了。
得知洪帝病倒,凤南阳潜入宫中见皇上。
“大胆凤南阳,你可知罪,你躲朕二十多年,朕二十多年都在派人寻找你跟楚将军。你可知道许贵妃的事?”洪帝看到他喜极而泣。
“皇上,臣有罪。当年皇后要火烧西宫,臣得知后赶到,臣晚来了一步,太子已经被楚将军抱走。慌乱中臣救走了楚将军儿子,交与一世外高人抚养。这二十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寻找太子下落,却一直没有找到。臣有负皇上重托。”凤南阳满是愧疚。
“好个皇后。这些年我看她安分守己,悉心教导皇儿,却不曾想过,她竟如此恶毒。朕要将她打入冷宫!”洪帝气的咬牙切齿,猛拍御案。
“皇上,万万使不得。无凭无据,皇上若是这么做,必将会引起朝廷动荡,百姓恐慌。”凤南阳劝道。
“皇后的罪责,朕可以先不追究,但是,太子不能流落在外,朕一定要将他找回来。”皇上态度坚决,冷静了一会坐到龙椅上。
“皇上,光明正大寻找太子,太子难免会遭遇陷害。不如暗中查访。”凤南阳建议道。
洪帝着宫中画师据自己面貌,描绘出一幅二十四岁年纪的人画像出来,交于凤南阳,委派凤南阳为钦差大臣,并赐尚方宝剑,遇上贪官污吏,可以先斩后奏。
“皇儿,你在哪?”洪帝叹了口气。
兴德廿五年,大西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帝都凤城西北部武南山,大雨过后,天晴得格外好,太阳已经西斜,湛蓝色的天空烟消云散。在夕阳的余晖中,山野仍然保持着下雨后的那份清新和凉意,恰如“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境界。
武南山,满山的竹子,一片无边的竹海。山顶最高处,有一处僻静雅居,全用竹子搭成,上下分两层,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武南山庄”。竹屋前面有一大片院子,院子里种着奇珍异草。微风吹来,可以闻到花草芳香。
”大师兄,你这次回来要多呆几天,我们都有两年没见面了。听说江湖中人人称你为怀扇公子。”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女站在院子里,一袭白色衣裙,不施脂粉,却是清新脱俗,宛如含苞待放的白莲花,只听这少女声音极尽甜美道:“你的武功那么厉害,我有你保护,再也不怕遇上贼人歹徒了。”
“我可不喜欢听奉承话。我平时叫你要勤练武功,你不认真练习。”师兄楚天阔,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拍打烟香的头,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道:“日后若是遇上坏人,我可不管你哦。”
“哼,你竟对小师妹不关心。”烟香撇了撇嘴,瞪了楚天阔一眼,别过脸去,故作生气状。
“呵,你是我唯一的师妹,我怎么会不关心你。我离开这段时间,行走江湖心里挂念着你和师父。”楚天阔看她一脸懊恼样,笑吟吟道:“我也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你以后总要嫁人的。”
“大师兄,我以后嫁给你,你就可以保护我一辈子了。”烟香把头埋进楚天阔的怀里,撒娇说道。
“胡言乱语。大师兄以后会帮你找个如意郎君的。”楚天阔宠溺的拍拍她的头。这个小师妹,两年不见,又长高了。他亲昵的刮了刮烟香的鼻子说道:“这两年你有没有练功?”
“早已练会了飞檐走壁。”烟香兴奋的点头,似乎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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