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老人又期待又害怕的抬头看过来。
发现是慕容离,老人因为疼痛而湿润的眼眶一瞬间变得更湿润了,眼泪扑簌簌滚落。
“阿离……”
她那张好看却满是脏污的脸上出现一抹极深的愧疚和自责,尤其是目光落在慕容离受伤染血的身上时,那种愧疚更是达到了顶峰哽咽道,“阿离,是乳娘对不住你,是乳娘连累你了……”
慕容离将喵十七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沉默的走向那荆棘丛,去搀扶伤痕累累气息微弱的老人。
老人见她看着长大的十三岁孩子竟然想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她连忙伸手去阻止慕容离,“乳娘重,阿离你别抱乳娘,乳娘自己可以站起来的!”
慕容离目不转睛的低头看着这只抵在自己胸前的手。
这只手……
已经不能称作是手了。
它只不过是一条直直的胳膊,从手腕处就被残忍的齐齐割断,那里再没有了手。
老人见慕容离低头一言不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时紧张,竟然将这条残缺的手展现在阿离面前了,她连忙将手缩回来。
刚缩回一半,胳膊就被慕容离握住。
他轻轻地握着那胳膊,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用力就会压迫到血管,导致断口处鲜血直涌。
他缓缓张嘴,用干涩的嗓音艰难的问,“我离开京城时,怕她们下手伤害您,不是将您送进舅父的诛魔观了吗?只要您不主动离开道观,她们谁也不能伤害到您——”
老人听到慕容离的话,眼中的愧疚涌动得更明显。
对上慕容离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老人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啜泣道,“对不住,阿离,真的对不住……他们抓了我儿子威胁我离开诛魔观,我不踏出山门,他们就会剁掉我儿子的手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儿子剁成人彘啊!”
慕容离沉默的望着放声大哭的老人。
半晌后,他嗓音艰涩的问,“您知道他们会用您来对付我,对吧?”
老人只是哭,不敢回答。
可老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应该说早在乳娘说出“对不住”那三个字时,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慕容离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他低头轻声说,“即便您儿子为了名利权势曾三番两次要致您于死地,即便他心里从未有过您这个母亲,即便他对您远不如我对您好……可在我和他受人威胁时,您仍旧选择保护他那个不孝的亲生儿子,任由他们拿您来威胁我,害我性命……”
他缓缓抬头看着老人,“一次次致您于死地的人是他,不顾一切去救您的人是我……在您被他害得感染疫病濒临死亡之时,不惧疫病传染,依然陪在您身边服侍照顾您的人也是我……您被他栽赃陷害要被处斩时,劫法场的人仍旧是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乳娘,即便如此,您依然要保住他的性命,宁可牺牲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