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伯岩面目阴沉地站在屋内,手里紧紧捏着白瓷酒杯,眼睛却盯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像。【高品质更新】画上是一个手执琵琶的少女,云鬓高耸,肤白如雪,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却已展现出醉人的芳华。画像虽然有些旧了,但少女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依旧顾盼生姿,而脸上的两朵飞红,仍显得那么羞涩。
娄敬垂手立在一侧,大气也不敢喘。作为郎伯岩的心腹,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对画上的这位蝉儿姑娘,是多么的用心。
娄敬清楚地记得,当年苏蝉还不足十四岁,被殿卫司选中要送到齐国。主人郎伯岩在初次见到苏蝉时,惊为天人,顿生爱慕之心。可惜,郎伯岩那时刚刚接触到殿卫司,与蒋魁大人亦不相熟,为了大计,只好忍痛放手。郎伯岩一路把蝉儿姑娘从成都送到巫山,送出蜀国,留下的,却只有这么一幅丹青妙手绘制的画像。
这幅画像一直伴随着郎伯岩。在成都时,画像便是他的珍藏,來到奉节后,郎伯岩更是专门造了这么一间密室里,专门悬挂这幅画像。每隔三两天,郎伯岩便來画像前观看,有时还要念叨一番。
娄敬知道,主子对苏蝉姑娘心里爱极。然而,大事未成,如何能为了一个女子而颠倒迷醉?即使是主子交结上了蒋魁大人,亦难以开口。
令人沒想到的是,苏蝉居然跟着齐使宋铮回來了,怎不让主子欣喜若狂?好不容易挨到深夜去见苏蝉姑娘,却听到了“再无巴山夜雨时”的吟唱,就连娄敬也替主子黯然神伤。
正思忖间,娄敬忽然听到郎伯岩阴恻恻的声音,“小芸是怎么说的?她们怎么会擅自离开江宁?”
娄敬吓的一哆嗦,连忙回道,“小芸说苏姑娘是思念故土,加之有重要情况向蒋大人禀报,所以借游历之名,跟随齐使回來了。”
“她……可与那宋铮苟且?”
“沒有,两人止于诗词唱和,并未及于乱。”娄敬小心地看了看郎伯岩,见对方转过头來,脸上浮出希冀之色,只好无奈地道,“不过……不过小芸说,苏姑娘对那宋铮有好感。”
“啪”的一声,酒杯被郎伯岩硬生生捏碎,他的眼睛瞬时睁大,“只是有好感?”
“这个……”娄敬紧抿了一下嘴唇,“小芸姑娘的原话是,苏姑娘却对宋铮十分爱慕,宋铮对苏姑娘一直有成见,并不亲近。”
郎伯岩舒了一口气,又转过头去凝望画像,喃喃道,“蝉儿,你是在怨我吗?我也是沒有办法啊!我虽为二皇子,却不能把你留在身边,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是多么痛苦。不过,你放心,这次你回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
娄敬轻咳了一声,“殿下,苏姑娘既然对那宋小郎爱慕,我们不可不戒备一些,莫要坏了殿下的大事。”
“你放心,蝉儿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只要宋铮帮我们做成那件事,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蝉儿身边,有小芸帮我们盯着,坏不了什么事。”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郎伯岩厉声道,“好了,先不用管他了,蒋大人那边可有消息传过來?”
娄敬闷吞了一口气,恭敬地回道,“还沒有。不过,蒋大人已经将宋铮的诗文和相关事迹传扬开了,成都许多人都要争相见一见这位双绝状元,包括痴迷诗词的那一位。”
“甚好。我们明天就再称量一下宋小郎的分量,如果真是功夫了得,我们就暂且锦上添花,让他名气再大上几分。嘿嘿,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待到宋铮被千刀万剐之时,我倒要看看,那些天天就知道掉书袋的家伙们,是怎样的嘴脸!”
说到这里,郎伯岩迎上画像上少女的双眼,“蝉儿,只要这宋铮一死,你就不会再唱‘再无巴山夜雨’时了吧?”
娄敬轻咬了一下嘴唇,“那……殿下明天可是要放水?”
“放水?哈哈,若那宋小郎连这一关也过不了,有什么资格去帮我们完成大事。告诉那些家伙们,明天不用留手。若能斩宋小郎于刀下,我重赏!不但如此,我还要亲自下场,会一会这位大齐武状元!”郎伯岩挥着拳头,挑衅似地向着画像扬了扬下巴。
娄敬倒吸了一口冷气,张了张嘴,却沒敢再说什么。
郎伯岩府邸东侧,是一个二十余亩大小的演武场,占据了府邸近半的面积。宋铮换了一身短衣武装,立在场边,张崇与祖杰在侧后并肩而立。二十名精挑细选出來的齐军,整齐地簇拥在后面。
在宋铮等人旁边五丈开外,一队蜀军将士正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宋铮等人,不时地窃窃私语。
辰时三刻,郎伯岩出现在演武场边,一边是脸色清肃的娄敬,另一边则是满脸无奈的薛启孟。职责所在,薛启孟方才硬着头皮,请求郎伯岩不要伤了齐使,郎伯岩却以“刀剑无眼”回应,让薛启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二皇子呢?谁都知道,二皇子对大齐沒有好感,是坚定的主战派。
让薛启孟稍稍心安的是,走上校场,郎伯岩换上了笑脸。
一干蜀将急忙迎了上去,郎伯岩先是挥了挥手,穿过一干蜀将人群,向着宋铮一抱拳:“宋大人,久等了,本王有些急事,來晚了一些,见谅。”
“殿下客气了。”宋铮回了一礼。
早有侍从人员搬來了桌椅,放好了茶水、点心和果盘。郎伯岩请宋铮先行落座,笑吟吟地道,“今天有幸请得宋大人指点,众儿郎均颇为兴奋,还望宋大人不吝赐教,莫要藏私哟。”
“能有幸与诸将军切磋技艺,宋某亦备感荣幸。不知殿下今日如何安排?”
郎伯岩冲着蜀将人群里点了点,三名蜀将站了出來,“今天就由这三位來请教宋大人。此三人是我蜀中名将粟丰年、高庆和龙占峰。粟将军善于箭术,高将军刀术惊人,龙将军执双枪。”
宋铮瞅了一下三名蜀将,粟丰年身材中等,双臂却粗长,手掌宽厚,手指犹为粗大。高庆雄壮高大,相貌威武。而龙占峰则肩宽腰细,身材最为匀称。
目光在龙占峰身上稍稍停顿了一下,宋铮心里有了底,“殿下,今日是不是就比这三场?”
郎伯岩眼睛一缩,旋即大笑道,“宋大人远來是客,也好,就比这三场吧。”
宋铮点了点头,也不多废话,立即高声道,“不知哪位将军先上场啊?”
三名蜀将对视了一眼,高庆上前一步,抱拳道,“夔州左营副将高庆,特向齐使请教。”
宋铮笑道,“二殿下方才有言,高将军刀术惊人。不巧,我手下的亲卫张崇亦喜用刀,不如就先由他來领教一下将军的高招。”
一干蜀将顿时哗然,高庆更是脸色胀_红。他们是向宋铮挑战,沒想到人家根本看不上,只派了一个亲卫出來,简直是在羞辱人。蜀将均对宋铮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宋铮吃了。
郎伯岩亦是脸色一冷,挥手制止住议论纷纷的一干将官,“宋大人既然不屑出手,也好,高将军就先会会宋大人的亲卫,好让宋大人看清你的艺业。”
这就变脸了?宋铮心中冷笑。他招过张崇,低声嘱咐了两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张崇跨步而出,在距离高庆三丈外站定,向着对方抱了一下拳头,“齐使亲卫张崇。”
高庆也不还礼,刷的一声钢刀离鞘,三两步便跨过两丈有余,兜头劈下,那架式,恨不得把张崇一劈两半。
张崇沒想到对方如此粗鲁,心下暗怒,毫不客气地抽出钢刀,迎了上去。
张崇的功夫,在一干亲卫中,仅次于丁隆、蔡勇两人,与秦义、窦海等人相仿。经过宋铮的专门指点和刻苦训练,功夫早就脱离了什长的层次。
咔的一声,两人钢刀相交,张崇被逼得后退了两步后,稳住了身子。高庆的钢刀在距离张崇脑门尺余处,再也压不下去。
宋铮暗松了一口气,张崇与对方身材膂力均相若,只是因为出刀匆忙,才退了两步,应该能抵得住。
接下來,高庆连连挥刀,均被张崇死死封住,虽然有些被动,却在后退七步后,稳住了阵脚。一干蜀将均舞着拳头喝彩,为高庆加油打气。
一连砍出十來刀后,张崇被震得肩膀发麻,高庆亦感觉虎口生疼。
十几招过后,张崇力疲,知道自己不能硬吃对方,便后退两步,意图改变招式。张崇亦借机晃了晃肩膀,沒有进击。
两人重新接敌,展开了自己的招式,双方的特点也展现出來。高庆的刀法大开大阖,十分生猛。而张崇的刀法部分來自宋铮所授的震元刀谱,虽然亦有开合之势,实则颇为灵巧。只是限于年龄和资质,张崇未能更进一步,这才与高庆拼成持平之局。
交手百余招,两人额头冒汗,气也粗了,招式也缓慢下來。
感觉差不多了,宋铮笑道,“二殿下,我看再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在下这次只带了这一名亲卫,还望殿下手下留情。”
郎伯岩点了点头,冲着身边使了个眼色。娄敬高声喝停,高庆和张崇硬拼了一记后,缓缓后退,相互一抱拳,走下场來。
“宋大人手下一个亲卫,亦有此艺业,大齐果然人才济济啊。”
“哪里,哪里,张崇原本就是城卫军中的副将,这次屈尊陪我入蜀,是圣上对宋某的关怀。”
一干蜀将亦恍然大悟,原來对方同样是副将,怪不得能与高庆打个平手,他们脸上的不愤之色稍减。郎伯岩却从蒋魁那里知道,宋铮的亲卫均是他参加武比时收拢的军卒,哪有什么将军。不过,他沒有点破。
张崇则心下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当过城卫军的副将?(200万字了,求花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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