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相府告血状?”逄瑛抬起头来,笑道,“居然有这种事?”
钱满柜将事情解说一遍后,小皇帝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右司中居然有这种败类!黄嵩这厮如此纵容袒护,竟然丢人丢到了大金使节面前,是可忍,孰不可忍?小贵子,你马上到右司传旨,着宋师立即查办蒋桓。”
钱满柜犹豫了一下,道,“圣上,蒋桓自然可以查办,但此事还有内情。”
“哦?你说说。”
“那蒋桓昔年曾到宋家庄为恶,算是帮凶之一。”
小皇帝虎目一闪,直逼钱满柜,“你是不是与宋师商量好了,早就想对付此人了?只是想拿朕的旨意当个幌子?”
钱满柜连忙叩头道,“宋将军刚至右司,正想立威。后得知两浙路大统领蒋桓罪恶累累,便想拿此人祭旗。后来得知,此人与二国舅关系紧密,传说因鲁王秘藏之事得以升任大统领的。所以,若非确实抓住把柄,实在难以将此人除去。如果做得太过明显,恐宰相那边起疑。所以,宋将军只好等待时机。上几天,他将此事与奴婢谈了。奴婢觉得此事还尚早,再说宋将军也是听说而已,并不确定,所以,奴婢便没奏报圣上。”
逄瑛看了钱满柜一会儿,忽然笑道,“未有定论之事,你谨慎也是对的。这次不怪你和宋师。不过,以后要是有类似的事,你要先禀告朕,不可隐瞒。你与宋师都是我最亲近之人,朕定会给你们撑腰的。”
“多谢圣上!”钱满柜叩头至地,他知道,这是小皇帝在警告他了,以后再怀揣小九九。“如今这事怎么处理?还请圣上明示。”
“朕对当年的事也颇为好奇,这样,你让宋师火速去杭州,以右司监正名义先生拘捕蒋桓,押到江宁城来审讯。”
钱满柜依然跪着道,“相府门前血状之事,闹得如此之大。我怕二国舅会先行派人去那里,拿蒋桓问罪。万一让二国舅得手,我怕宋将军也不敢用强。”
“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你先去右司传旨,接着去城西禁卫军营,着韩奎带领百名禁军,明天先去相府把青溪知县移接过来,再去接应宋师,定将蒋桓拿下,理清当年的事。”
钱满柜连连叩头谢恩,却依然不起来。
小皇帝冷声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奴婢请求,若证实宋家庄的惨案的确是二国舅带人所为,圣上也不要治二国舅之罪。但其余人等……”
逄瑛叹了口气,“你知道维护朕,宁可不找黄嵩报仇,也不让朕为难,朕没看错你。朕的确也有为难之处,你应该能体会到。不过,你也放心,朕会给你和宋师一个交待的。”
“奴婢惶恐,陷圣上于难做境地,的确罪该万死。”
“罢了。”逄瑛挥了挥手,“下去办事吧。”
宋铮、木玉,带着丁隆等八名亲卫,连夜出了城门,急驰杭州。而在他们之前一个时辰,相府护卫方奇,已经带着黄嵩秘令,奔赴杭州。两队人马星夜兼程,均不敢懈怠。
自前宋以来,江南并未罹战火,再加上商贸发达,交通也建设的极为便利。杭州为江南重镇,自江宁到那里,修有平坦的官道,即使黑夜中,亦可执火把纵马直行。
宋铮等人除了银两和兵器,并未带其他东西,所以马速奇快,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溧阳。此时,已是人困马乏。
远远看了一眼远方薄雾中的溧阳城,木玉道,“宋大人,属下知道有一条路,可以绕过溧阳城,从城南再入官道。虽然这条路不像官道那么好走,但白日纵马还是没问题。”
宋铮也向前远眺,“穿城而过太费时间,也好,不过现在我们最好休息一下,人能挺住,马也挺不住了。前面路边有一个茅舍,前面是一个大凉棚,似乎有人,我们不妨去那里打尖。”
众人轻拍跨下马匹,一刻钟后,便来到茶棚前。茶棚里,一个老汉正喜津津地擦着桌子。旁边的两个灶上已经起了火,一个灶上用特大号的铜壶烧着水,另一个灶上,有一个大笼屉,下面亦用火煨着。
“诸位客官,快快请坐。”老汉将抹布往肩上一搭,迎了上来。
丁隆大声道,“沏几壶茶,弄点吃的,给马喂上草料。”
“哎呀,对不住,茶倒是有,包子却只余下三个,不够诸位爷分的。不过你别急,俺家老婆子正在屋里活面,一会儿就蒸,等一个时辰就能蒸好。”
丁隆喝道,“你这老汉,怕我们付不起银子?”
“不是!不是!”老汉面露惊惧之色,连忙摆手,“老汉虽然眼拙,但各位一看就是豪客,哪会付不起银子,而是刚刚走了一批客人,把昨天剩余的包子吃了大半,连马匹的草料也也吃得差不多了。诸位要喂马,恐怕还要在路边吃些青草。”
丁隆掀开笼屉一看,果然只余下三个白面包子。
宋铮却上了心,上前道,“这位老伯,不知前面过去的是什么人,怎么连草料都用完了?”
宋铮态度平和,老汉仿佛松了口气,“刚才啊,可把俺老汉吓了一跳。那是一个时辰前,天还没亮呢,便有人拍门。俺起来一看,好家伙,有**个人,一个个都五大三粗的,还挎着刀。那伙人让俺马上煮水弄饭,还要喂马,把俺和老婆子好一顿忙活。这些人倒也没为难俺,倒是给了钱。”
宋铮与木玉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到不妙。
木玉低声道,“恐怕是相府的人。”
宋铮点了点头,转身道,“老伯,你屋里还有没有粮食?”
“你……你要干啥?”
宋铮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木玉却拉住他的手,直接把一个五两的银锭递上去,“你的米和面,我们都买了。”
老汉眼睛一亮,连说好,喜滋滋地把银子揣了起来。
丁隆等人将米面都从茅舍里搬出来,除了留下一部分小米煮饭外,其余的都当成马料。丁隆等人又拔来一些青草,与粮食掺合着喂马。至于那些面,则加入清水,弄成糊状给马吃。见众人用这么好的东西喂牲口,老汉直摇头,嘟囔糟蹋粮食。
小米饭好煮,大火烧了一刻钟,便煮好了。众人也不讲究,全都吃下。
“木统领,看来相府的人赶在咱们前面去了,不能让他们先得手。不如这样,让丁隆他们空出一匹马来,我骑双马赶往杭州,你带着他们到溧阳城多买几匹马后再走。”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而且你的路也不熟。这样吧,你我二人骑双马前去,其余的人去买马。”
宋铮寻思了一下,“也好。”他唤过丁隆来,嘱托了一番,又给了丁隆二百两银子,让他尽快买马跟上。
半个时辰后,人马都饱了,宋铮与木玉各骑双马上路,丁隆等人则奔赴溧阳城。
尽管是双马,但到了湖州后,马匹实在跑不动了。宋铮还好些,木玉则尽露疲态,毕竟,他没有宋铮这般有春阳谱秘技在身。
不得已,两人在湖州歇息了三个时辰。第三天中午,两人终于赶到了杭州。路上,两人在湖州城外曾与方奇等人相遇。当时方奇等人亦是在路边茶棚歇息,宋铮自然纵马而过。
进了杭州城,宋铮与木玉先在右司据点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为了怕蒋桓起疑,两人均梳洗了一下,又休息了半个时辰,方向据点行去。也多亏有木玉在旁边,不然的话,宋铮连据点在哪里也不知道。
为怕蒋桓起疑,宋铮与木玉都各自骑着一匹马。
两浙路右司据点,自然是原暗鹰的驻扎地,这是一处大院子,占地足足有四十余亩,就在西湖旁边。如此引人注目,与右司这种机构的宗旨颇为不合,由此也可见蒋桓的嚣张。
宋铮二人下马,正欲进门,一个大汉便跑了过来,厉声道,“站住!干什么的!”
木玉上前,将刑署的官牌一亮,又一指宋铮,低喝道,“这位是右司监正宋大人,特来此督导,还不快让蒋桓迎接!”
“监正大人?”大汉先是一惊,又狐疑地看了宋铮一眼。宋铮实在是太过年轻,又是书生打扮,大汉难以置信。
犹豫了片刻,大汉小心翼翼地道,“两位大人先在此稍候,我这就去通禀!”
“混帐东西!”木玉怒骂道,“大人何等身份,怎能在此等候,还不快请进去。”接着,他又凑到大汉耳朵边上,“我是木玉,你应该听说过。你若敢把大人晾在这儿,等会儿蒋桓那厮还不扒了你的皮。”
大汉恍然大悟,连忙把宋铮和木玉往里面请,又让另一名看门的,去请蒋桓。
来到厅内,刚刚喝了半杯茶,蒋桓急火火地冲进来。看到宋铮和木玉,连忙躬身施礼道,“卑职蒋桓,参见监正大人。迎接来迟,万望大人恕罪。”
宋铮见其衣衫不整,脸腮上依稀可见一个红唇印痕,不用猜便知道这厮刚才在干什么。
宋铮笑了笑,“蒋统领,日子过得很逍遥啊。白日也能依红偎翠,让我甚是羡慕。”
蒋桓一抬头,见宋铮似笑非笑,而木玉则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蒋桓连忙擦了擦脸,整理衣衫,显得颇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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