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便醒了过来,扭头看看书桌上的闹钟,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八分,现在走去学校的话,刚好可以和通宿生一道进学校。
“起床啦。”
我扯掉陈半泽脑袋下枕着的枕头,自己先下了床,穿好衣服,再回头看看陈半泽,他还睡在床上没有动静。
十一月的天,清晨温度只有十度左右,换在假期,我也会赖在被子里,陈半泽在寝室的时候就喜欢赖床,每次都是他最后一个离开寝室,估计叫他起床也不止费一两句口舌,我干脆将被子一掀,这招果然管用,陈半泽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睡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靠在书桌上对他说:“快点穿上衣服准备去学校!再迟一点就进不去了!”
陈半泽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磨蹭,穿个衣服都要耗个三五分钟,分不清衣服正反还不把眼睛睁大点,我都想过去给他整利落了。
好不容易等他穿好了衣服,我准备开窗钻出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我转过身想要叫住他:“走窗口!”
“我上厕所。”
陈半泽拖拖拉拉走出房间,头也没回。
“你小心我爷爷!”
我说完便自己先从窗口钻了出去,在窗外等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一会儿就听见屋里边传过来一顿打骂之声,陈半泽被发现了!估计爷爷是抄了根扫帚,打得陈半泽嗷嗷直叫,爷爷一边打还一边咒骂道:“你个小偷!还敢在我家里上厕所!看我不打死你!”
我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赶紧把应急窗锁上,跑去屋前边的马路上等他。
陈半泽还算聪明,虎口逃生从前门跑了出来,我见爷爷追出了家门,赶紧往远点儿跑,避开爷爷的视线。
陈半泽气喘吁吁地追上了我,怕爷爷追上来,我们都没有停下脚步。我见他头发蓬松、衣衫不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半泽反手捏着自己的腰,紧皱眉头对着我说:“你还笑!”
我尽量憋着笑,跟他说:“把你打精神了吧?谁让你去上厕所的……”
“你爷爷也太狠了!”陈半泽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比划了个鸡蛋大小的圆,接着说道:“这么大一根扫帚棍!差点就出不来了!”
我仔细看看他的脸,还好,没有破相。
陈半泽问我:“你看什么?”
“没什么。”
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不忍心寒碜他了,我提醒他:“把你头发弄好。”
陈半泽这才注意起自己的仪容,一边赶路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
清晨雾气很大,能见度不超过五十米,偶尔有汽车在我们身边驶过,陈半泽莽莽撞撞不靠边走,我耐着性子提醒了他好几次,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听管教,走着走着又撇到路中间去了。我可没有很关心他,只是因为他半夜跟我从学校溜出来,他要出事了,我可要负连带责任的,跟他出来真是费事。
到了学校下方三叉路口的时候,我们遇到了阿宛,见她手里提了两份早餐,还以为她一个人吃这么多。
我调侃她:“你比我还能吃诶!”
“这是两份!我自己吃一份……”
“哦……”我似有深意地指着她坏笑,她娇羞地低着头,蛮不好意思。
陈半泽不明所以,问我:“你笑什么?”
我小声告诉他:“阿宛……姜俞。”
陈半泽思索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阿宛对班长可真是一往情深,买这买那都花了不少钱,班长这人也太不懂珍惜了,再这么耗下去,阿宛迟早得心灰意冷。
到了三岔路口之后,再上坡走五十米便到达学校大门。各路走读生在这五十米校外大道上汇集,人一下就多了起来,人多的话,兴许可以避开门卫大叔的视线,因为之前经常到校门口来买东西,门卫大叔都认识我了,就算他知道我擅自离校,也不会把我卖给领导,但还是尽量不让他发现吧,至少给他留个好印象。
不知为何,今早校门口的电动闸门没有全开,同学们行进得有些缓慢,我们站在人群中向前眺望,貌似有老师在校门口检查。
右手边站着的阿宛像是探明了情况,扭过头来问我:“诶,你们怎么出来的?”
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昨晚从寝室溜出来的。”
“那你们惨了!”
“怎么了?”
“今天年级主任查通宿证的佩戴情况!”
我顿时一脸惊愕,再往门卫室望去,已经能看到那里查证的老师了,果然是年级主任!那张关公一样的脸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怎么办?”我瞪着眼睛看着身旁的陈半泽。
“别慌,跟着混过去,没事的。”
陈半泽镇定地说着,把我拉到了左侧比较安全的位置,他和阿宛一起站到我的右侧,阿宛在最右,她有通宿证,兴许这样可以帮我们躲过去。
队伍一小步一小步涌向大门,我别提有多紧张了,这可是年级主任,要是被他抓到我们擅自离校,那可就死惨了!
我提心吊胆地走到了半闭着的电动伸缩门门口,故作镇定地目视前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捕捉着主任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正拿着阿宛的通宿证检查姓名和照片。
就在他将通宿证还给阿宛,准备叫住我们的时候,陈半泽突然转身挡住了我,一只手放在身后摆了摆,示意我快走,虽说我很怕年级主任,但这事让陈半泽一个人担着,我做不到,正想上前去跟他一起面对主任的审讯,阿宛突然走了过来,拉着我往里走。
我回头看了陈半泽一眼,他站在原地背对着我,不知他作何打算。
主任黑着一副脸,问陈半泽:“你的证呢?”
“忘带了。”
主任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陈半泽,忽然记起他来,说:“你是那个……陈什么来着,你住校的吧?”
陈半泽没有说话。
“先给我站一边!”
主任瞥了陈半泽一眼,继续检查其他同学的通宿证。陈半泽靠边站过来,给后面的同学让路,他朝我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转过头去跟着阿宛走开了,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过走都走过来了,也没必要再返回去出这个头,先静观其变吧。
陈半泽也是够倒霉的,要不是因为他开学迟到了一个月,主任也不会记住他,兴许教育他几句就让他走了,这可好,看来这次主任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到了教学楼区之后,小乔先回了教室,住校生还要参加晨跑,我便左转下到田径场,找到我们班固定的站队位置,张劲松和胖子都已经到那儿了。
见我走了过来,不明真相的张劲松调侃我道:“你那么早出来,到教室搞学习了?”
胖子也也以为我是早上才出的寝室,他附和张劲松,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可以啊!什么时候开窍了?这么用功!”
我对着他们苦笑一下,实在没有心思跟他们贫。
我回过头,隔着南侧田径棚下的铁栅栏,看到了校门口门卫处站着的陈半泽,他正接受主任着的盘问,他那么冒失,晚上溜出寝室的事实是瞒不住了,不知主任会怎么处罚他。
跑完早操,上完早自习,一直到第二节课,陈半泽还没有回到教室,我心神不宁,也没怎么说话,陈苏苏都觉得我有点不对劲了。
她开玩笑说:“你今天听话很多了哦!”
我回过神,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你是不是一天不被我挤兑你就全身不舒服啊?”
陈苏苏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她还是有点怕我的,我好不容易安静了一回,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到解放前,老是被我调侃,她也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