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节体育课没有再进行两人三足的比赛,除了覃浩和陈苏苏,所有同学都继续跟着体育老师打太极,一直到下课。
下课后,我叫上杨彤一起去了医务室,没有看到陈苏苏,便问医务室看诊的大爷,大爷说:“那个男生带她去市里医院检查了。”
我心想:完了!不会骨折了吧!一定……很痛吧……
“你那么紧张干嘛?苏苏又不是你什么人。”回教室的路上,杨彤调侃我,说了句风凉话。
我找借口,说:“可能因为……她因为我才受伤的吧。”
“因为你?你想多了吧!因为覃浩才对。”
我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解释。
回到教室,我又心不在焉地上了两节课,看着身旁一直空着的座位发呆,心里真不是滋味。
一直到上晚自习,陈苏苏还没有来,我耐不住,趁着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去杨彤座位,找她要陈苏苏的手机号。
“她应该带手机了吧!”我猜测说。
“带了,忘了跟你说,我联系过她了,她没骨折,只是扭伤了而已,没什么大碍……你自己跟她说吧。”
杨彤拿起课桌上的练习本,撕下最后面一张纸,边写边说:“她要是没回信,你可以打她家里的电话试试。”
杨彤把抄了两个号码的纸条给我,我拿着纸条回了座位,盯着上面的号码看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编辑了短信。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会真的受伤。”
信息发送过去不到两分钟,陈苏苏便回信了:“没事,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扭伤的。”
到底是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扭伤的,我不得而知,尽管她这样说,我还是很过意不去。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便继续编辑了短信:“你知道我是谁?”
陈苏苏很快地回复我:“知道啊,叫我假摔的那个家伙。”
我不自觉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回学校?”
“明天,今晚住在家里。”
“覃浩呢?”
“他也回家了,我让他回学校,他说明天送我一起回去。”
看到她覃浩一步步走得更近,我不知是喜还是愁,心里很矛盾,换在以前,我会没心没肺地调侃一句,但是这次,我只简短地回复了一句:“哦。”
“认真上自习吧,甘楚杰同学!”
我没再回信,将手机放进了口袋,刚好班导从窗外经过,我一惊,瞬间从从沉郁之中走了出来。
对啊,这不像我啊!干嘛那么沮丧,嗨起来吧!
我转个身,找胖子说起了悄悄话。
晚上回到寝室后,我洗了把脸,上了床准备睡觉,想起今天的衣服还没洗,便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走到寝室后面洗衣服。
睡在上铺的陈半泽注意到了我,也下了床,走到我身旁,问:“阿甘,心情不好啊?”
我瞥见他对我使着谄媚的眼神,边搓着衣服边不耐烦地说:“你别叫我阿甘,幼稚。”
听到陈半泽这样叫我,我第一个想到了美国作家温斯顿.葛鲁姆创作的长篇小说《阿甘正传》里的傻子阿甘,并不是对这部文学作品抱有偏见,仅仅就是反感别人叫我“阿甘”,觉得幼稚,以前同学也这样叫过,我都因此发过脾气——那时的我就是这么中二。
后来,我渐渐接受了陈半泽,才接受了这个称呼,朋友们也都这样亲昵地称呼我。
可以这么说——阿甘,是陈半泽给我起的名字。直到最后我都没跟他提过,可能他自己都忘了吧。
“阿甘阿甘阿甘阿甘……”陈半泽嬉皮笑脸地没完没了地叫着,我突然火大,拿着手里正搓着的衣服,准备朝他甩过去,陈半泽马上举手投降,“好好好,不叫了,不叫了!”
我就此收了手,把衣服放回桶里,继续搓洗。陈半泽靠在门边上没有离开,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吞吞吐吐地开口了:“那个……杨彤的手机……”
“陈苏苏不是受伤了吗?我找谁要去?”我怒目圆睁,朝他吼道。
陈半泽有被我吓到,畏畏缩缩地退到了寝室前面,而后上了床。
真是扫兴,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被他这么一搅合,更加心烦意乱了。我干脆扔下衣服,洗了手,去睡觉。
第二天,覃浩送陈苏苏回了学校,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看见陈苏苏拄着拐杖,被覃浩搀扶着,我立马起了身,准备过去接一下,哪知覃浩白了我一眼,也就没好意思过去,毕竟陈苏苏摔倒,我也有责任。
覃浩把陈苏苏送回座位,将拐杖靠在椅子后面的墙上,转过身对陈苏苏说:“有什么事就叫我。”
陈苏苏腼腆地笑着,目送覃浩离开。
我坐下来,调侃道:“看来你以后得靠六条腿走路了。”
陈苏苏不解:“什么六条腿?”而后自己回过神来,嘟着嘴说:“你很坏诶,来学校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关心我。”
“要我关心干嘛?有覃浩关心你就够了吧?”
“你……”陈苏苏气得脸都憋红了,从课桌里拿出课本重重地拍在课桌上,心不在焉地补习起了功课。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说话都不经脑子。写到这里,终于也明白,为什么前几天我的朋友在试读前几章初稿的时候说“我怎么没发现以前的你那么腹黑”了,大概就是这么个原因吧。
可是陈苏苏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呢?我的关心,对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或许是顾及到我跟她同桌的关系吧,又或者是朋友……
对于她摔伤的事情,我一直都是心存愧疚的,只是碍着面子没再说过“对不起”之类的话,还是没心没肺地继续和她共度着那段让我们一生难忘的同桌时光。
从寝室回教室上晚自习的路上经过小卖部,我突然想买点什么“关心关心”陈苏苏。
“买什么好呢……牛奶吧……就牛奶,给她补补骨头。”我这么想着,去小卖部买了一盒250ml的纯牛奶,也算是一点心意。
回到教室的时候,陈苏苏已经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做着功课了。
“来这么早!”我自嗨道。
陈苏苏听出是我的声音,也没有回头。我脚步轻快地坐回到座位,拿着纯牛奶的手朝她伸了去,突然发现她的课桌上也有一盒纯牛奶,我迅速地将手臂回转,拆了牛奶盒上的吸管,戳破锡箔口,猛地喝了起来,心扑通扑通加速跳动着,眼神飘散着问她:“覃浩给你买的牛奶?”
陈苏苏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发现我之前的意图。
不对!覃浩给陈苏苏买牛奶?覃浩一个洗发水都舍不得买的人,给陈苏苏买牛奶?
好吧,我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了看远处的覃浩,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过了一会儿,杨彤从后门进来,走到陈苏苏身后问道:“覃浩送你去食堂了吧?”
陈苏苏回过头微笑着说:“送了。”
“那就好!”杨彤放心地回了自己座位。
刚还沉浸在对覃浩给陈苏苏买牛奶的讶异之中,我下一秒回过了神,心想:“也不对啊!我在食堂看到了覃浩,没见他身边有其他人……”
“你根本没离开教室!”我啜着牛奶,眼神犀利,俨然一副破案高手的神态。
陈苏苏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没吃饭?”我放下牛奶看着她,有点着急地说:“你怎么不跟杨彤说啊!还有覃浩!”
“不想……麻烦他们。”
“好呗!那就是想麻烦我呗!”我说着,拿出课桌里备用的一个饭盒,起身朝后门走去。
陈苏苏回过头问了句:“你干嘛?”
“你等着!”
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从教室一路跑去食堂。时间已经不早了,过不了五分钟就要打晚自习铃,还好赶到的时候,食堂阿姨正准备关闭最后两个窗口,我赶紧跑过去,喘着粗气叫住了她……
回教室的路上,我特意放慢脚步,好让自己稳住呼吸,免得到教室让陈苏苏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特别的臭屁呢。
大概走了三分钟,我踩着自习铃进了教室,将饭盒放到了陈苏苏的课桌上,陈苏苏看了看饭盒,又扭头看了看我,不知说什么好。
我接着从课桌里拿出叉子,用纸巾擦干净,在陈苏苏准备跟我道谢的时候,我迅速将叉子扬起来,说道:“不用谢我!”
陈苏苏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见我这副故作深沉的样子,态度马上就转变了,龇着嘴从我手里把叉子拽了过去。
我想,如果我能正经一点,成绩再好一点,也不比覃浩差吧……
看着陈苏苏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还真是有点小惊讶呢,难道她平时也是这么吃的?
陈苏苏像是知道我在注视着她,突然扭过头来对我说道:“看我干嘛!”
我看她吃得满嘴是油,嘴角还粘了一粒饭,便抿着嘴忍住笑,从课桌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不忍直视一样地扭过头去。陈苏苏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连忙拿着纸巾背对着我把嘴擦干净,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晚自习坐班的班导从讲台上走了过来,跟我说:“以后陈苏苏晚上回寝室,就交给你了。”班导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憋着笑,看看我又看看陈苏苏。一看便知他心思不正经,我心想:“原来你是这样的班导!”
就算班导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好吗?搞得我好像是听了他的吩咐才帮助陈苏苏一样,这差事做得也太不带劲了。
陈苏苏没说什么,不过我明白她的心思,虽然我很乐意送她回寝室,但还是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那时候的我们都对彼此隐瞒了太多,装作不在意,装作没关系,却也在冥冥之中,将感情拨乱反正,将平凡度成了珍稀。
所有的命运走向,所有的机缘巧合,都在驱使着我们,一步步走进彼此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