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百果酥卖得少了,连李阿婆家的馄饨也受影响了,好多人都吃不下热气腾腾的东西,明若干脆帮李阿婆做起了清热解暑的绿豆沙。做法也比较简单,将绿豆浸泡一段时间,和开水一起煮,慢慢煮至豆皮都浮上来,捞出豆皮,这样才不会影响绿豆沙的口感,然后用勺子碾成泥即可,喜欢甜的话就加点糖或者蜂蜜。
明若正在里面忙着,就听得外面石头似乎跟什么人吵起来了,她忙出去看,发现石头正神情激动的和一个同龄的孩子吵架,那个孩子全身黑漆漆的,穿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两个凉粽。
明若一看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阿婆也闻声赶来,石头很激动的指着那个孩子对她们告状:“刚才这个小偷上来就拿了两个粽子,还想跑,被我看到了,呸!”说着就往那个孩子身上吐口水。
明若赶紧拉住石头,细细打量那个孩子,但见他紧紧缩着身子,眼睛死死盯着粽子,阿婆在旁边叹了口气:“可怜见的。先进来吃点东西。”
那个孩子似乎不可置信,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眼睛还挺亮的,问:“你们,你们不打我?”似乎干渴好久了,声音有点沙哑。
得到肯定答案后,那孩子笑逐颜开的跟着她们进去了,石头还有些愤愤不平,被李阿婆数落了几句。等明若端出绿豆沙的时候看到洗过脸后的那个孩子惊呆了,原来那是一个清秀水灵的小女孩,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粽子,不小心被噎到了,石头开始献殷勤,连忙给她端水来。她喝了两口,看到桌子上明若刚放下的绿豆沙,又捧起来一口气喝完了。
看来这孩子是好久没吃到饱饭了,但是不能让她一次吃的太多,明若好说歹说才劝住。阿婆细细的问详情,原来那个孩子叫草儿,海州人氏,半年前父亲过世,草儿身无分文,连仅剩的几间草屋都被亲戚们抢走了,只得到处流浪。她和乞儿们一样住破庙,到处乞讨,碰见善人家还能吃上顿饱饭,更多的是饿着肚子,实在受不了了就像今天似的,抢到就跑,为此也挨了不少打。
明若心中有些难过,现代社会还能去救助站,这个时代制度还是不健全,但若是领回家去收养,也是行不通的。李阿婆似乎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只是在那边不停的唉声叹气。石头依然没心没肺,忙着和草儿套近乎。
明若听到石头说:“等你吃饱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草儿很配合:“什么好玩的地方?”石头得意洋洋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员外家在搭戏台子,听说要请人来唱戏。就在……”
“哗啦”一声,草儿把桌子上的碗碰到了地上,她站起来很大声的说:“我不听戏,我讨厌唱戏的!”小脸涨得通红。
大家都怔住了,草儿继续说:“我娘就是跟唱戏的跑了,从那以后,我爹就常骂我,还打我……”说着呜呜的哭起来。
明若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劝了,石头更是呆呆的愣住了,还是李阿婆出面,这才勉强让草儿停止了哭。
明若再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她自诩不是圣母,但是遇到一些可怜的人不伸出援手似乎良心难安。她心急如火的想着能帮助草儿的办法,大脑却一片空白。阿婆似乎更加可怜草儿了,开口留下草儿,理由是让草儿在这边帮忙,一日三餐还是可以吃上的。
明若也想出份力,她跟阿婆说回家去找些草儿能穿的衣服,下次带过来。草儿又开始哭了,不过这次是高兴的。
外面的戏似乎开演了,连明若都能听到嘈杂的乐器声。因为草儿不去,石头虽然坐立不安,但也没去。明若更是没有兴趣,她不喜欢听戏,再说也听不懂,所以忙活完了就回家了。
回家后看到一家人也是食欲不振的样子,就用糟油凉拌了几个小菜,熬了一锅荷叶粥,不过是将整片新鲜荷叶铺在锅底,加入水、米和糖一起煮粥,煮得差不多的时候将另一片荷叶覆盖粥面,待粥呈淡绿色取出即可,荷香和米香融合在一起,能让人胃口大开,还能怯暑清热。
晚饭后一家人在屋外纳凉,明若喜欢看没有污染的璀璨星空,偶尔透过自家篱笆,看外面萤火虫上下飞舞,还有阵阵的微风出来,带来不知名的花香。
安静的时光没享受多久就被门外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这次来的居然是三叔,大家很是意外,齐远又去县城里干活了,大晚上的基本不会有人来。孙氏因为纳凉衣服有些少,慌忙进屋整理衣服去了。而明若的三叔神色慌乱,一进门就在那喊:“二嫂,大丫,你们快去我家,帮忙劝劝桃花。”
其实明若一直觉得兄弟几个在这方面做得不错,就是平时不管妯娌们之间怎么吵架,遇到事情都会出面,有种血浓于水的感觉。
孙氏和大丫急忙过去,留下明若在家看着孩子。明若心里也着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三丫和小宝年纪小,不能熬夜,明若哄她们入睡后,继续守着油灯在那边等。一直等到快子时,她们才回来,脸色都不是很好,似乎有些愁容。
明若向大丫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今天孙镇的一出戏惹的祸。桃花平时是不大出门的,不过恰巧今天孙镇有唱戏的,又有年纪相仿的几个女孩子在旁边撺掇,就心动一起去了。不巧的是,戏台是搭在王员外家旁边,他家的小儿子刚养好腿伤,在外面无聊的溜达,看见桃花貌美,就上前调戏,旁边的女伴也不能阻止。桃花自觉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路哭着回来,进了家门就在房间里哭,谁劝也不行。
三叔三婶虽然怒其不争,但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还是怕出事,只得找妯娌几个和年纪相仿的堂姐妹去劝劝。
明若问:“你们劝了之后,桃花有没有好一些?”大丫摇摇头:“还是那样,只是哭,不说话,不喝水也不吃东西。三婶一直在旁边照看着。”
明若听了也很替桃花一家发愁,古代遇到这种事情一般怎么解决的?难道真的要为了名声忍气吞声?以桃花的性格又怎么办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