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看见自己的亲人,程娇娇只觉鼻尖一酸,眼眶顿时湿了。
周氏慌忙让小姑进了院子,一面走,一面冲着里屋喊道:“爹,娘,娇娇回来了!”
听到儿媳妇的声音,程家二老连忙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女儿后,两人都是一惊,程娇娇则是眼眶含泪,无声的跪在了父母面前。
“快起来,咱们进屋再说。”见女儿如此,程老汉顿时明白女儿是出了事,当下只扶起了孩子,一家人都是进了堂屋。
直到程娇娇打着手势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家人,程家人才明白了过来,大媳尹氏是个直肠子,当下就是骂道:“这个天杀的媒人,她和咱说的好听,说那叶原生不嫌弃咱妹子不会说话,谁成想她这是两头瞒,两头骗啊!”
“还有那叶家也不是个好东西,出了这事,他家就该来捎个口信,请爹娘去商议个清楚也是行的,就这样将咱妹子赶出来,当我们程家都没人了?”尹氏越说越气,只和一旁的丈夫撺掇道:“你干脆把老二,老三都喊上,你们哥几个去玉水村把那姓叶的狠狠打一顿,给妹子出出气!”
程远山听得媳妇的话,只蹙了蹙眉,低声斥了句:“别多嘴,咱听爹娘的。”
一直都不曾吭声的程老汉直到此刻才道:“远山,你明日去一趟玉水村,将十两银子还给人家,再将家里的腌肉和野味带上些,就说,咱们多谢他救了娇娇。”
“是,爹爹。”程远山当即答应道。
“爹爹当初答应这门婚事,是看叶原生那孩子还算老实,年貌也和你相当,没成想……”程老汉望着女儿,看着孩子那张苍白的脸,便是叹了口气。
“好了,这些咱们都不提了,娇娇回来就好。”程母环过女儿,眼底里已是噙起了泪花,娇娇是她的老闺女,从小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尤其一场高烧又让这小女儿成了哑巴,更是让做娘的多了几分心疼。
“爹,娘,哥哥,嫂子,我,我让你们丢脸了。”程娇娇的眼瞳中蕴着泪光,只打着手势道。
“傻孩子。”见状,程老汉心里一酸,只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发顶。
“是啊妹子,别难过,今后就在家好好地养着,你还怕爹娘和哥哥嫂子养不起你?千万别再做傻事,啊?”尹氏也是拉住了娇娇的手,在那里叮嘱道。
娇娇听着嫂子的话,再看着父母兄长殷切而担忧的目光,心里只浮起了许许多多的愧疚之情,她打着手势告诉家人,她再不会去做傻事,并希望父母兄嫂能够原谅自己。
见娇娇如此,程家人更是心疼,程母与几个嫂子都是劝着,好一会儿才罢休。
比起程家的熙熙攘攘,李成达这边却是静悄悄的。
夜色渐深,李老爹已是睡了,李成达也是从柴房搬回了自己的屋子,这间屋子他之前住了这么些年,从未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今晚李成达却是处处都觉得不一样了,就说那张床,枕头上只透着一股李成达说不出的香气,淡淡的,甜甜的,他并不知道这是少女身上的体香,只知道这股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勾的他想入非非,索性一把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许是听见了儿子屋子里的动静,那一阵“笃笃笃”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李成达抬眸看去,果真看见老爹架着拐杖走了进来。
“这大半夜的,您老不睡觉,来这做什么?”李成达问道。
“你不也没睡?”李老爹没好气的看了儿子一眼,“铁了心要把人家送回去,这下后悔了?”
“我后悔什么?”李成达嘴硬,只和老爹说了句:“您回去歇着,别多管闲事成不成?”
听着儿子的话,李老爹当下便是冷哼了一声,只架着拐杖离开了李成达的屋子,嘴巴里却仍是念叨着:“你这后悔的日子可全在后头,我看你往后还上哪找这样的姑娘……”
待李老爹走后,李成达百无聊赖的躺了回去,他望着自家的屋顶,竟是生平第一次失眠了,他生性豁达,以往哪怕遇到天大的事也是睡一觉就都过去了,就连当初被送进了大牢,也是倒头就睡,可这一晚他却是翻来覆去的,睁眼闭眼全都是那个小丫头的影子。
他觉得不成,他还是要去找那丫头。
天色刚麻麻亮,李成达便是跳起了身子,胡乱揣了两块馒头就离开了家门,往莲花村去了。
晌午时分,莲花村中家家户户都是飘起了炊烟。
听见敲门声,正在洗菜的于氏甩了甩手,在围裙上随意抹了一把,一面问着“谁呀”,一面上前将院门打开,就见院外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眉目分明的男子,他笑容爽朗,眼眸黑亮,看起来倒是不像坏人,可额头上却刺着一个字,显是坐过大牢的。
于氏看着那男子额上的刻字,一颗心倏然收紧了,神情间也戒备了起来,当下只道:“你找谁?”
“敢问嫂子,这里可是吴四辈,吴大哥家?”那男子似乎对于氏的戒备之色视而不见,仍是爽朗的打着招呼。
“你找我当家的?”于氏见此人喊出了自家男人的名字,心里更是疑窦丛生,只冲着里屋喊了句:“孩儿他爹,你出来,有人找你。”
未几,就见一个中年汉子从里屋走了过来,看见李成达后,吴四辈眸子里浮起几分疑惑,还不等他问出话来,李成达已是笑了,开口道了句:“四辈老哥,您不认识我了?”
听对方一语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吴四辈更是惊疑不定,可看着对方爽朗的笑容,却与记忆中的一个人渐渐重合,融在了一块去。
“成三?成三兄弟?”吴四辈终是想了起来,只上前一把握住了李成达的胳膊,又惊又喜的开口。
“是,是我李成三。”李成达见吴四辈还记得自己,心下也觉得高兴。
“孩儿他娘,你快瞧瞧,这就是我经常和你说的成三兄弟,当初在牢里的时候,要不是他罩着,我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子!”吴四辈冲着于氏开口,连声吩咐道:“快去打酒,再烧几个好菜,今天我和成三兄弟要好好喝个几盅!”
于氏听着丈夫的话,心里当即就是明白了,李成三这个名字她的确是听丈夫提起过的,前些年吴四辈因着一些邻里纠纷,打伤了同村的一个汉子,被关进了大牢,后来家中花了好些钱疏通,吴四辈的额上虽没有刻字,却也在牢里蹲了好几个月才放出来,回来后他便时常和于氏提起一个人,只道此人虽是蹲着大牢,却也是个响当当的好汉,与其他的狱霸牢头不同,他非但不曾欺压过旁人,反而在吴四辈等人被其他的狱霸牢头殴打时还会挺身而出,护着他们,这个人说的就是眼前的李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