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莫宅回来的时候,她将叶遥向她求助的事情告诉了江沅,想听听他的意见。
江沅却告诉她,叶遥死得蹊跷,经仵作多番检验也没有查出真正的死因。他说,让她不要再涉入这件事情,以免引祸上身。
因为此事多少也和巡防军有些关系,一想到那张纠缠了她一辈子还不肯罢休的脸,陆灵灵也着实不想去自找麻烦。
正巧今天似乎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她又多出一个理由不用出门,也就没办法去管叶遥的事情。
几个闷雷打下来后,外面开始刮起风,不时吹得门窗哐当作响,天色愈发的阴沉。在屋里看着,就像是夜晚一般。
这时香绸举着一只烛台走了进来,看到小姐已经醒来,便吩咐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把屋内的烛台全部点亮。
片刻后,屋内就亮如白昼。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下雨声,不时有雨滴打在门窗上。
“香绸,现在是什么时辰?”陆灵灵稍稍撑起身体,问道。
“再过一刻钟便是辰时了。”香绸回道。
辰时,也就是说现在是早上七点左右。
时间尚早,不能白白浪费了今天这个天气。陆灵灵直接又躺回床上,对香绸挥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我继续睡会儿,有事再来叫我。”
香绸一愣,随后点头应是,便带着那两名丫鬟退出屋子。
陆灵灵盖好被子闭上双眼,想要继续未消的困倦。谁知,意识刚刚有些模糊,耳边忽然就响起一道清凉的声音。
“陆姑娘。”
被子里的手一抖,陆灵灵顿时睁开双眼,头上赫然出现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
“叶遥!”
看着女子有些慌乱地坐起身,叶遥脸上露出歉意,“抱歉,吓到陆姑娘了。”
陆灵灵惊讶地看着女鬼,“你怎么来了?”
“陆姑娘,我来是想求你帮我一个忙。”叶遥后退一步,生怕再吓到床上的人。
陆灵灵为难地看着她,说道:“叶遥,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回家去看看柔儿,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柔儿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也算是你们叶家的人,他们又怎会为难她呢。”
“陆姑娘所言有理,我先前确实想回家中看看情况,可我却发现,家里因我惨死,已经请了法师为我超度,家中各处都挂满符咒、五帝钱之类的辟邪物件,我根本进不了家门。所以,我才想请姑娘代我回家一趟。”叶遥向她解释道。
陆灵灵露出奇怪的表情,“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请法师不是为了超度你,倒像是防着你呢?”
叶遥叹口气,“爹娘他们向来信奉鬼神之说,认为女子惨死不吉利,所以不敢放我回去。”
陆灵灵忽然有些同情眼前这只鬼了,生前被重男轻女的爹妈当成男子来养,死后还要遭他们嫌弃,为了那些无稽之谈,将女儿的孤魂拒之门外。父母做到这个份上,他们也真是厉害。
“叶遥,你还记得自己是被谁害死的吗?”陆灵灵看着女鬼问道。
叶遥眼里散发出愤恨的光芒,沉声说道:“当然是巡防军的人,我死前一直在被他们追捕,且交手数次。我们最后一次交手是在夜里亥时,自那以后我便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你还记得是谁对你下的杀手吗?”陆灵灵又问。
叶遥想了想,眼里露出些许茫然,摇头回道:“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死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他们。”
“他们?都有谁?”
“有……”叶遥眯起双眼,脑海中出现一片刀光剑影,她被几人追赶,一路厮打,他们的脸都刻在心里,“祁统领,丁大庆,朱厚,秦有福,张镇还有于荡。”
祁景朔,果然和他有关系。
陆灵灵的双手握成拳头,许久后才又开口,“叶遥,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听到对方松口,叶遥脸上露出喜色,“可否先替我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若是柔儿在那里受了委屈,就想办法将她接出来。”
“我尽量一试。”陆灵灵点头应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声雷声不绝于耳,真是一场好大的暴风雨。
这种天气还是适合待在屋里,陆灵灵唤来香绸,询问她陆弈鸣的去向。
“这个时辰老爷和大公子应当还在宫里。”香绸回道。
陆灵灵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想到每次都是江沅从这里跳进来找她,如今她有事找他帮忙时,却不知该去何处寻他。
看来也只有先等大哥回来了。
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前,不时有雨水被风吹到脸上来,楼下的景色悉数被如瀑的雨幕遮挡住,朦朦胧胧间可见斑斑翠影。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叶遥幽幽立于她的身后,看着楼下的那片芭蕉,忍不住念叨。
陆灵灵转过头看着她,问道:“叶遥,你恨你爹娘吗?”
“恨?”叶遥也看向她,笑的苦涩,“我也不清楚,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因为是叶家的嫡出小姐,我不得不背负上家族以后的兴衰荣耀。其实,我根本不喜欢扮演男人,我恨透了爹娘给予的这个身份,却不能反抗。爹他有一妻六妾,膝下有七位千金,但从小到大,他在我身上花费的心思最多。爹娘对我有养育之恩,亦有栽培之情,我做不到忘本,但心里还是有些怪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而草率决定我的一生。”
“那你对柔儿呢?是夫妻之情?还是姐妹之谊?”陆灵灵好奇地问道。
叶遥轻笑一声,坦然说道:“从我见到柔儿的第一眼起,我便倾心于她。柔儿自小无父无母,一直被她的舅舅收养在身边。后来她的舅舅得了急症去世,她便被她的舅母卖到我们叶府。便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我和她相遇,我将她收到身边,日日小心呵护着。两年后,我为了能够娶她,便用恢复女儿身的条件来逼爹娘就范,他们方才答应将我与柔儿的亲事。我们成亲两年,柔儿一直待我很好,她真的是一个既贤惠又体贴的娘子,每次只要看着她的笑容,我便觉得此生能够得此良人足矣。”
陆灵灵不知该如何评论她们的事情,只是觉得叶遥不幸的一生当中,总算还存有一丝幸运,那就是这个柔儿,难怪她在死后还如此念念不忘。
“陆姑娘可是觉得我那番话很可笑?”久不见对方有所回应,叶遥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陆灵灵摇头,“爱一个人本没有错,像我这种单身狗,哪里有资格去取笑别人恩爱呢。”
叶遥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负手看着身前的女子,“实不相瞒,陆姑娘的眉宇间与柔儿有几分相似,所以从第一眼见到姑娘起,我便觉得姑娘亲切。”
陆灵灵挑眉,想到那日在酒楼里被对方“调戏”的场景,笑道:“难怪那天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原来是我当成了柔儿姑娘。”
“陆姑娘莫要见怪,当日我因身份被识破,想到巡防军会因此治我死罪,便想起了柔儿。所以在见到姑娘时,便有些情不自禁,看来是吓到姑娘了。”叶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确实吓了一跳,还好我承受能力强大,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否则我得找你赔偿精神损失费。”陆灵灵开玩笑地说道。
“陆姑娘的性情真是好,爽朗活泼,这点倒是与柔儿不像。”叶遥真心赞上一句。
陆灵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语气暧昧地调侃道:“三句不离柔儿,叶遥,你还真是爱妻成痴啊。”
“让陆姑娘见笑了。”叶遥拱手,脸上不见丝毫窘态。
二人谈话间,大雨已有渐微之势,却没有停的迹象。
这时,香绸上来禀报,说二夫人来了。
“娘?她怎么突然来了,人在哪里?”陆灵灵起身,见衣袖已经全部被打湿,怕二夫人看到会担心,便吩咐香绸重新为她换上一套衣裙。
当主仆二人来到楼下,走进花厅时,二夫人正坐在锦塌上品茶。
她一向穿着素雅,就连衣裙上的纹饰也非常简约,谦和温婉的气韵,令她看起来有些清心寡欲。而在陆灵灵看来,正是因为她这种与世无争的性情,才会令大夫人对她始终以礼相待,不像别的妻妾之间那般,猜疑算计,每天都生活在无休止的争斗之中。
“娘,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陆灵灵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柳织云慈爱地看着她,牵过她的手,“娘没事,就是突然想女儿,便过来瞧瞧你。”
陆灵灵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伸出手臂做出往前冲的举动,说道:“下次娘亲再想女儿的话,就派人过来告诉我一声,女儿一定马上飞奔过去看您。”
“你呀,真是越来越淘气了。”柳织云被她的话逗乐了,可那笑容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丝愁绪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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