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禁系统已经建好，晚上没车出入。归海扬帆将车停在小区马路对面，不紧不慢地走去小区门口，保安室黑灯瞎火没人。
归海扬帆看看监控，亮着小红点。管他呢。直接一抬脚从拦车的杆子上跳了进去。
两幢二十多层楼的小区，先进了A幢，一层层慢慢往上走，黑暗和压抑的安静让归海扬帆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步步轻轻的睬踏仿佛沉重的闷雷在天边滚动。归海扬帆用准备好的布将鞋子裹起来，然后用心侧耳听着周围的响动。一层楼有四户人家，楼道弯弯绕。从一楼走到十二楼，似乎听到细小的敲击声，这声音在夜晚分外诡异，带着哭诉般幽长又像寻找归位的灵魂悲咽一样凄厉。
归海扬帆循着声音潜过去，那敲击的尖厉似有所察觉一样突然停了。接着是窸窸窣窣轻轻走动的声音。那一间位置应该是1204吧，房门是开着的。如果是售出去的房子，为什么这样的深夜来收拾房间？而且没有灯光。如果是没有售出的房间，那谁还有钥匙？售楼小姐、售楼先生？晚上带客户来看房？归海扬帆一边想着一边贴着墙根往那间开着门有月光透进朦胧且妖气十足的屋子靠过去。
归海扬帆手中握好锋利的小短刃屏住呼吸，慢慢地一道影子迟缓地映在门的位置，长发长袍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突然那影子向着归海扬帆站立的位置一伸手抓了过去，归海扬帆也疾抬掌直接要握住伸来的手臂想拽住，影子已经缩手急转绕到归海扬帆眼前劈面打来一掌，归海扬帆伸拳的功夫猛地按亮手机照向影子的脸，影子不提防，眼睛被光刺了一下，眯眼偏头一闪后又气愤地来看归海扬帆。归海扬帆真是后悔自己按亮手机啊，那是怎样一张脸呐：颜色像过期的肉，上面小沟小壑的凸凹，根本找不到眼睛在什么位置，归海扬帆这样冷面无情机器人一样的家伙也有些想吐的感觉，再看影子披着一头长黑发，发丝在打架时随风乱飞，身着一件白色长袍，标准女鬼造型，一点也没有新高度新式样新鲜感。归海扬帆随又冷笑一下，手机当武器，光线刺着鬼脸，那鬼却不还手了，竟然惊讶地看着归海扬帆，脚下如滑着冰一样轻盈地向着身后开着门的屋子里飘了进去。
归海扬帆扯住那鬼长袖，长袖空如抓不住的风。而鬼影子后退的速度极快。归海扬帆脚略停顿点地给力，身子向前一冲，正欲飞出一脚扫倒鬼影，鬼影子手一抬，归海扬帆眼前一团黑雾袭来，归海扬帆侧身闪过的一秒，一道冰凉的细丝抽到归海扬帆手腕，归海扬帆略一减力，那鬼影却逮到了机会，已经退到窗下的鬼，竟然柔腰向后一弯，飞出了窗户。
归海扬帆挥手打了两下黑雾，向窗户边附身看去，鬼影已经飘至六楼。归海扬帆马上抬手往回收那逃生的细软丝线，却不提防身后一个人拦腰抱住了归海扬帆，“大舅哥，你可不能半夜三更到这跳楼呀。”
归海扬帆手一松，没抓住细线。一脚向身后蹬过去，“跳你的头。耽误我抓鬼。”
万俟思脑袋也凑过去向下看着，一个影子已经轻飘飘到了二楼。万俟思随口说；“你妹？”
归海扬帆巴掌拍到思总头顶，“你妹！”
思总挤着归海扬帆往下看，“你妹就这样下过楼。上次在吴之一开公司招待会上我给她提的绳子。”
正说着，归海扬帆突然扯着万俟思往后一退，“小心。”
果然，咔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中分外惊心，接着一个银光闪耀的飞镖一样的东西直向上刺去，却突然啪一声触到窗棱，受到阻力后向下疾落而去。归海扬帆和万俟思再从窗口向下望去，却什么也没有了。
归海扬帆脱口而出：“顶珠扣。”
万俟思惊讶地看着归海扬帆，“听不懂。”
“这是一种高空工具。按下珠扣将虎爪扣在扶手或者拦杆上，一端缠绕在腰上，从高往下跳时丝线伸长至所需长度，着地后将缠绕在腰上的一端解下用力一拉反向送回，金属丝受力向上收回，因为回卷而产生的力量在最后猛停时击中珠扣，珠扣触动机关，虎爪从扶手或者栏杆上弹起，如果人不及时躲开，就会被射中，如果没有人，而是受到诸如墙壁等的阻力，它就会自由落下，使用者收回就可以了。”
万俟思看着归海扬帆，“你怎么知道？”
“我们家人设计的。”归海扬帆皱着眉头。
“你们家人？谁？不是你妹吧。”万俟思的眼睛在黑夜里惊讶地瞪大。
“我爸。”
“你爸？他不是武术教练吗？”
“他不是一般的武术教练。他是特工武术教练。”
万俟思一笑，“你妹不是特工吧？”
归海扬帆面无表情地看着万俟思，“我妈舍不得。”
万俟思又嘿嘿笑，“我看你是。”
归海扬帆很平静地说，“曾经。”
“为什么曾经？”
“打人。”
“打谁了让你退居二线。”
“你们的高官。”
“那么多，你都打。我拜你算了。”
“彭文甲。”说完看着万俟思，“你怎么来了？干什么来了？”万俟思倒是说，“我在路上遇见你的车，看你一个往黑乎乎的地方开，怕你人手不够，来帮忙呀。不知你抓鬼，早知你抓鬼我也不来。”
归海扬帆往楼下疾步走着，边走边自顾自地说，“奇怪，怎么会有人用顶珠扣。”
到了门口，归海扬帆突然停下来，“你怎么进来的。”
万俟思从栏杆上跳出去，“这样进来的。”
归海扬帆一指摄像头，“整一下。”
万俟思点头，“同意。”
两人收拾好后，分手回家。万俟思往家开去，父亲已经出院，只是在家调养。
爸爸和妈妈关系还是不冷不热的。两人很是客气。
南夫人派人跟过那个孩子，看除了归海隐和她家里人之外，还有谁更关心那个孩子。
万俟为先也派人跟着，看谁要是监视悠然，或者对悠然不利，就好好收拾他们。
万俟思也派了人去看着，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也是归海隐的牵挂，如果归海隐难过，自己更难过，说到底罪在自己当时的年少无知。不解人之常情。现如今年岁已长，才知爱是个奇怪复杂的东西。虽然自己在外人眼里淡漠无趣持重老道，却也对归海隐爱慕留恋朝思暮想不能自拔。想想从前让别人为自己服务，如今为了归海隐，处处想着她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堂堂一个公子，还要去拍大舅哥马屁，看他老人家饱含热情地抓鬼。哎，情之一字，罪孽深重。
正开着，却看见吴之一钻进车子里，呼一下子开走了。万俟思并不跟上，只是给大舅哥通知了一下：吴之一被放了。
吴之一开着车往深幽小巷里曲折地开去。确认无人跟着，下车进了一个小门。
归海扬帆并不惊讶吴之一被放。他去公司，到地下试验室，老师和易伤柳、尚时正都在。老师抬头看了一眼归海扬帆，“从没见过你这表情。”
“我今天去抓鬼。”
“鬼呢？”易伤柳满怀期待地看着归海扬帆。
老师没表情地看着显微镜。
“没抓住。”尚时正抬眼看着师兄，纳闷又好奇。
老师一笑，“没抓住很正常，你又不是钟馗。”
“他用顶珠扣。”
老师眼皮动了动，“你想说什么。”
“那鬼从十二楼上飞下去，身手绝对一流，肯定不是普通人。”
“废话，普通人谁半夜三更去装鬼让你抓。”
“我觉得和那个鬼打过架。”
易伤柳跑过来趴在归海扬帆肩头，“我也和你打过架。”
归海扬帆抓住她的手推开，“工作去。”
“江岸风景里有什么特别吗？”老师放下手头的工作问，“谁家开发的。”
“彭文甲救过的楚白泉。”
“楚白泉？！”老师眉头紧皱，一边收着工具，一边说，“都先回去了。”归海扬帆眼睛不眨地看着老师。老师换做平时表情，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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