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二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她花钱做饭让我们吃应该的,她住我这,我还没问她收一分钱呐!少给我讲条件。爱住就住不住就滚。”
“你住的房子不是我风里来雨里去挣得!不是你为了房子离婚骗的!你爸妈现在住的不是我的房子?你们一家人真会算计。那你爸妈搬走,我妈去住我的房子。现在就去搬走。”苍怀道终于忍无可忍。
钱妈尖着嗓子叫,“你个孬种,别人家女儿嫁了人吃香喝辣,我女儿跟着你连别墅都没进过。你了不起啊!让我们搬!没门。”
苍妈见这样子,“你们别吵,一家人说这些让人笑话。”
“谁跟她是一家人。你女儿有本事去找有钱人,没人拦着她!看哪个人有这么眼瞎找她这种泼妇人渣。”
“你滚,你们都滚!”钱不二啪地一下丢在地上一只盘子。
苍怀道已经受够,屋子里东西都是苍怀道一碗一盘一点一滴买来,钱不二稍有不高兴,不是扔碟子就是砸盘子。苍怀道眼见没有什么可以妥协,遂一脚踹翻桌子。
钱爸原本喝得欢畅,女婿回来的脸他看着就不舒服,这会眼见菜吃不成酒喝不了。钱爸拎起地上的酒瓶就向苍怀道飞过去,苍怀道也不躲,顿时头破血流。
苍妈吓得放声大哭,抱着儿子忙看他,一边哭一边拖着往外走,“快去医院。”
苍怀道笑着问钱家人,“好看吧?这就是你们家人都想看到的一天,不是吗?来,厨房还有刀,一刀杀了我,大房小房老家的房都归你们!满意吗?!”
苍妈忙往厨房去藏刀,又回屋子里拿了自己的背包,拉着儿子出门。门口趴着正偷听的邻居,门猛地一开,她忙讪笑着,看苍怀道的头,又哎呀一声往自家跑了。
苍怀道流着眼泪说,“妈,对不起你。”
“哦,先去医院把头包扎了,感染可不得了。”
苍怀道上车用抽纸把头擦了擦。去医院缝几针,又打了针。手机不停地响,要去签单。苍怀道就带着妈妈,苍妈见车路过公园,就说,“我在这下车吧。你忙完了到这接我。”
苍妈进了公园,却是举办什么相亲大会。苍妈看着家长替孩子相亲,心里苦。儿子咋就没找到个贤惠人?儿子年轻时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他怎么能看中钱不二那货?苍妈看着相亲,觉得结婚就是悲大于喜的赌博。忙从公园里出来。她看到一个女的,也是一个人,也有点失望的样子。那女人保养很好,长得很好,看上去和蔼善良。于是上前问了句,“你好,我想问一下火车站怎么走。”
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好人,她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立刻热情地说从这公园出去,不用过马路,向右手走二百米,然后再过马路往前直走三百米,有一个公交站,坐206可直接到火车站。
苍妈记不住,女人从自己提包里拿出便利贴和水笔,画了线路写了走法。想着又说,“算了,我直接带你过去吧。你别以为我是骗子就行。”
苍妈见她这样就笑,“我一个老年人有啥好骗。”
这女人也笑笑,就将苍妈带到了公交车站。
苍怀道签好单回到公园,天已经黑了,忙打妈妈手机。却只响没有人接听。苍怀道急着乱跳,怕她走错路,怕她遇到小偷骗子。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归海隐打了电话。
归海隐刚给悠然做好饭,先安排女儿吃饭,又忙问有琴不语。归海隐没有别人可以问。
有琴不语忙问风无言,风无言一天没见到晚上一般都在公司的苍怀道。问了苍怀道才知道他的事,又给有琴不语讲,有琴不语给归海隐回了电话,鱼双听女儿转述的事,突然对有琴不语说,“我不知道我下午见的那个大姐是不是苍总的妈妈哦,她一脸悲伤,看上去挺可怜的,她问我去火车站怎么走,我怕她迷路,就把她送到公交车站了。”
有琴忙打电话给风无言,几人同时往火车站走。
归海隐打苍妈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
又问有琴不语情况,有琴不语说去火车站找,让归海隐不要去,留在家照顾悠然,这边一有消息就告诉她。风无言和苍怀道奔到火车站,人海茫茫,才体会到没有通讯的古代找个人是何等为难。
风无言托人找到站长,站长安排车站广播室喊人,又派了车站警务人员到候车室挨排看,还特意到售票窗口查没有这位老太太来买火车票。风无言说监控也看看吧,万一老人家没来车站呢。
几个人没有收获一筹莫展之时,苍怀道手机突然响起,他看着号码有些迟疑地皱着眉头,接起电话声音沙哑,“喂……”
听了一会,挂掉电话即悲又喜地说,“在呢,在呢。”
苍怀道问了路,开着车到了一处城中村。苍妈见了儿子和风无言,有琴不语,立刻道歉,“麻烦你们了,我手机没电,充电器也没拿。”
苍妈下午上了公交车,心想和儿子说好了在公园门口等,他等不到自己着急上火,那不是给他添乱吗?于是半路下车,感冒风寒外面又冷,晕头晕脑地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想着儿子的苦,就流泪,想着想着又打瞌睡,十分凄惨困倦。待来了车迷糊上去,到终点却不是火车站。一个人下了车,看着别人家亮着温暖的灯光,窗子飘出晚饭的香气。又见别人夫妻恩爱地一同回家或者一同散步,心中感叹着,不知自己前路如何再走,一把年纪何苦做个累赘害儿子?想着有老伴时,两人相互说个话,同进同出恩恩爱爱,不管有钱没钱也不埋怨。现如今老了伴却没了。正好趁今天这场景这遭遇这心情,一了百了。想着就问一个路过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这附近有没有河?”
那女人摇头,忙走掉。
苍妈失望,又想着不如撞死,还能得些钱给儿子。见有车来,正恍惚时,那个摇头走掉的女人又折回来拉苍妈,“你这是干什么?”
苍妈突然泪如泉涌,也不管对方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女人看着苍妈哭了会儿,“这世道,人活着就是好事,谁没个沟沟坎坎的,你这岁数还有什么看不开?就算是儿女不孝,你也能自力更生啊。我这么大,一个人照样活得好好的。”
苍妈来了这大城市,没有人说话。见到的归海隐是个好人,那个风老板和他的女朋友也是好人,今天下午给自己指路的女人也是善良人。可是他们离自己太远。这会儿,还有个好人说点宽心话。
渐渐平复了心情。拿出手机看,手机已经自动关机。
那个女人说,“你用我的手机打电话,快联系你家人吧,他们可能急得满街找你呢。”
苍妈借手机打了电话,那女人说,“既然你联系了你家人,他们一时半会也到不了,不如去我那坐坐。外面太冷了,我还没吃晚饭呢。我一个人住。”
说着,又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苍怀道。
这个女人叫陈芳,她一边煮面,一边给苍妈讲自己在一个有钱人家当保姆,那个有钱人姓傅,讲了傅大户的一些家事。陈芳给苍妈也煮了面,苍妈说“不用,我感冒,小心给你传染。”
“哎,你早说,感冒了我给你调成醋汤面。”
苍妈又感动地掉泪,“自己那个儿媳,还不如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吃过面出些汗,觉得好多了。
苍怀道来了,给陈芳钱,陈芳坚决不要,“天呐,你们这些孩子,把做好事的人想坏了。还是你们瞧不起我,觉得我是想要钱的人?我也不算做好事,举手之劳。”
苍怀道于是说,明天和妈妈一起再来看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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