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隐已经和同事加班换好了凭证。有琴不语和归海隐提着几大包几年的会计凭证，一本正经地去了社保局。社保局的女人翻了几本凭证看看，既然这个人以前在你们公司上班，从前没有给人家交养老保险是不对的，现在依法补缴是可行的。那位社保局的女人打着官腔定了处理结果。
有琴不语哼哈地应着。归海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扶着凭证。
好吧。事情算是办妥了。
有琴不语和归海隐心里却都觉得挺不舒服。
归海隐瞟了有琴不语一眼：“怎么？失恋了？”
有琴不语倒是有些感动一样。这个归海隐平时懒得搭理人，过年过节公司的各种聚会吃饭从不出席，更加不会八卦谁的私事。她这一句简单的问，已经显得她对你十分友好。
不过，她这一问完，却眼睛看向车窗外：“咱们小公司也真可怜。”
“就是，整天各种查。每次稽核都有咱们公司。我认识几个大公司社保专员，他们说从来没被查过。”
“对啊，税务也是各种查都有我们。真累。”
“正常工作都没法好好做了。”
“有时觉得公司造假可耻。可是不造假连生存下去都不可能了。”
“唉，不在人家的人脉圈子里。”
有琴不语随意看了一眼车窗外。突然喊司机：“快，张哥，帮我把前面搬家的车拦一下。”
张师傅问：“哪个？”
有琴不语一指前面小区门口的厢式小货车：“就那辆。”
张师傅开过去拦着那车。车上跳下一个胖女人：“你会开车吗？”
有琴不语对张师傅一笑：“不好意思，你可以开到一边了，我去处理。”然后赶紧下车。
胖女人正是姜钰鑫。见了有琴不语，又手叉着腰：“怎么？你还当警察了。想拦人呐！”有琴不语懒得和她废话，“你搬走了，我还没看房子呢。走，先上去看看房子再走。”
“没到期，你看个屁。”
“你要搬，我就得看。要不然你就别走。”
“钥匙我给物业了，你自己去拿！”
有琴不语很生气，“你凭什么把我家钥匙给物业？”
“你爱要不要。”
姜钰鑫说着就往车上走。
有琴不语见这样，更加觉得姜钰鑫没干好事：“你别走，你要走我就打110！”
“你打！你打！老娘怕你？！”
有琴不语掏出手机就拨110。
姜钰鑫冷哼一声：“告诉你！老娘公安局、派出所、黑社会都认识人！你打到中南海老娘也不怕！”一边说一边往车上走。有琴不语见状要去拉姜钰鑫。归海隐刚才也下车站在有琴不语旁边，忙说：“别去碰这个泼妇。”
搬家的车一溜烟跑了。
有琴不语只好找到物业。
物业公司只有一个大妈在：“对，钥匙在我这。姜钰鑫说她的押金在你那，刚好交停车费。”
有琴不语拿了钥匙去自己家，一进门就懵了。地板百分之八十已经被泡坏，窗户下面的地板因为暴雨没关窗户的原因，全是雨浸的痕迹。
“你可能遇见一个骗子。”归海隐见有琴不语的样子安慰道：“算了吧。和那种人你计较不起。她可以完全不要脸。”
“可是，我觉得好冤，心里特窝火。”
“谁遇见这种人和事都会窝火的。不过，这个世界，你让别人得了便宜，他们笑你傻；如果你占了他们的便宜，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要用尽手段讨回他们的便宜。除非你很强大，或者有强大的背景。否则，平常百姓谁也别得罪。如果你不够强，又偏要呈强，那么只有杀人放火亡命天涯这一条路。”
有琴不语声音有点抖，眼圈有点红，“我想起我爸那时候在大热天跑上跑下买地板，找人铺地板、装修时流得汗水，付出的辛苦。他走了，我连他的劳动成果都没保护好。”
归海隐看着有琴不语：“你不要乱想了。等你有钱了，把这间房按你爸喜欢的样子重新装修好，就放着他！”
有琴不语叹口气“我这么没出息，哪一天才能有钱？”
归海隐微微一笑：“年轻人，咋这么不自信？”
出来时，有琴不语问门卫，姜钰鑫搬哪去了？
门卫回，听说在新科技花园。
下午，有琴不语对妈妈说要加会儿班。然后骑着电动自行车去找那个新科技花园。
姜钰鑫去小区对面的图文制作店复印身份证和户口薄。这家复印店姜钰鑫来过几次，也算是认识老板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倒不是姜钰鑫看出他的年纪，而是小伙子长得白净斯文，姜钰鑫不免常以一个老大姐的身份非逼着人家讲年龄。然后姜钰鑫就用给小伙子介绍美女做对相这种不能实现的承诺打开了交往的大门。有时，姜钰鑫风情所至，忍不住要对小伙子发个嗲。
今天姜钰鑫见店里人少，就窜进来：“小帅哥，给复印一下哟。”
复印完了，姜钰鑫说：“改天给你钱。”
小伙子叫过前尘。小过老板复印完了又回到座位接着制要交的图稿，只是不经意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姜钰鑫已经冲到门口，只好站住说：“没零钱。”
小过老板对经常用忘带钱、或者没零钱、或者一会我还来印几张为借口，然后就自然而然忘却给钱的姜钰鑫很是反感。
“多大的钱？五百一张的国家还没发行呢吧。一百的能找开。”又念叨了一句，“可千万别发行五百元一张的。”
姜钰鑫不自然地发出娇笑声：“哟，小气样。我又不会欠你。”
小过老板绷着脸：“小生意挣得就是小气钱。”
姜钰鑫一扭大肥腰，随带着甩了个白眼给过前尘，从手里拎着的小包包里翻出一张不新的二十元面值人民币往过前尘的桌子上一丢，可惜姜钰鑫不会飞花摘叶的功夫，那一张软耷耷的二十元没有努力向着小过老板桌子上跃去，而是耍着小性儿带着心思往地下走。
小过老板端坐不动。
姜钰鑫只好自己哼了一声，撅起肥臀将小心思二十元捡起来往过老板桌子上一拍，气震屋梁。
小过老板盯着电脑：“咋了？我的桌子前生是你债主？”
说着给姜钰鑫找了零钱。
有琴不语在路这边的小区门口刚问了问有没有一个叫姜钰鑫的新搬来。门卫说有新搬来的，姓什么得查一查记录。有琴不语忙客气着请门卫查查。姜钰鑫气不顺地出了过老板的小店，正要回家，远远地看见有琴不语。立马低头转身往小过老板的店里撤退。
门卫一抬头看见姜钰鑫忙招呼着有琴不语：“那不是吗？就在那，对面那家复印店。”
有琴不语赶紧谢了门卫，驾着电动车向马路这边来。
过前尘正关了电脑，准备回家。咋这个女人又钻进来？于是往外赶着：“我下班了。”边说边往外走。姜钰鑫挤着笑：“姐想着给你介绍个女孩子的事。咱们坐下来聊聊。”过前尘却不买账：“不用。我觉得光棍挺好。”说着做出关门的动作：“你不出来，我也不给你看门费。”
姜钰鑫只好蹩出门来：“不识好歹。”
过前尘不理她，哗啦扯下卷闸门。
“姜钰鑫！”
有琴不语停下电动车，叫住姜钰鑫。姜钰鑫见此情景，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哟，真巧。你复印呀？人家下班了。”
过前尘看着有琴不语，这不就是上次自己去一个小区送几个广告牌时，见到和姜钰鑫吵架的女孩吗？看她的样子，和姜钰鑫这个女人斗争，恐怕不是对手。
有琴不语呼了一口气，压住怒火：“我家的地板，你想好怎么处理了没？”
“你家地板关我屁事。老娘房子都退了。有本事老娘搬家时你拉住我的车别让我走呀！”“你少来这套。你不履行手续，自己和物业商量用押金低你欠的钱。谁同意你这么做的？物业也没这权利。你现在回去把地板给我收拾好。”
“走开，少挡老娘的路。收拾个屁。”
有琴不语突然气往心口涌“你以为你发疯撒泼地球人就怕你？你不赔地板，咱们可以去法院解决。”
“去去去。老娘就怕你不敢告。去啊，你不去告你就不是人。”
有琴不语真是气得语塞。过前尘同情地看着有琴不语白净的瓜子脸一阵一阵地红着。
“你这个骗子，你留的身份证号是假的。”过前尘突然想起来，就对着姜钰鑫说：“你以前叫姜红霞吧。”趾高气扬的姜钰鑫这会儿被这个小子揭老底，脸都绿了。
有琴不语感激地看了看过前尘。拿着手机：“假身份证也不怕。反正我已经知道你住址，还有录音！”姜钰鑫索性更加大声地叫着：“咋！你告去啊！老娘不怕你。”边说边过马路。有琴不语就跟着：“有理不在声高。你叫到天上还是你不对！”
姜钰鑫突然一转身推了有琴不语一把：“你录个屁！去死吧。”有琴不语没防备，踉跄着往后退去，没站稳，一下摔倒。
姜钰鑫跑了。
一辆直行过来的车刺耳地嘎吱一声紧急停在有琴不语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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