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则是和云深去了一趟天牢,看了一下那些被断了药以后的人的样子。
一个个就算被刑罚也依旧面不改色的彪形大汉,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求着吃食。有的则是用头去撞墙壁,在墙壁上撞出了血的印迹。有的不断地抓着自己,抓出了一道道带血的伤口,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便是你所说的那曼陀罗?”
云夕转过头,却看见楚息元沉着脸,信步而来。
她行了一礼,行到一半,楚息元便摆手让她起来,“不必多礼。”
作为一国的皇帝,他的目光自然不可能只局限于面前三亩地。想到这种药物若是在大楚泛滥,满朝文武大臣包括他在内,都被这药给控制,他便不寒而栗,这毫无疑问,会动摇大楚的国本。
云夕看出他的想法,继续下了一味的猛药,“倘若这药同样流入人间,只怕大楚再没有能够打仗的男儿。”她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楚息元并不是什么愚蠢的人。
关押在牢房的这些犯人们,一个个都瘦了不少,面如土色,战斗力比起以前更是天壤之别。
楚息元眼神一凛,属于帝王的气势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像是有座大山放在人的胸口上一样。
原本他只打算挖出幕后人后,一条白绫了却李玲兰的生命,现在看来,这样的死亡太过便宜她了。
诸多思绪飘过,楚息元的脸色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气定神闲,语气温和,“你们两个该回去了。”然后又吩咐下人赏赐了云夕一堆的东西。
毕竟云夕和云深进宫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曼陀罗这事又不能马上暴露出来,自然得找其他的借口掩饰。这倒便宜了云夕,楚息元所收藏的,那自然是好东西。
云夕和云深对视了一眼,行了一礼,旋即一起走出天牢中。
她使用凝音入耳同云深交流,这样也能防止有人偷听,“你说,陛下到时候会如何惩罚李家?”
云深性格凉薄,除了被他捧在心上的人,其他对他来说,那就是尘埃。他脸色平静,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像是从云端漫步而下的身子,透着漫不经心的高高在上,“只怕满门抄斩是逃不过的。”
云夕咬了咬牙,说道:“李玲梅和她娘、她哥是否也会受到波及?”
“既然是满门,那自然是没有例外。”云深好歹也算是被楚息元抚养长大的,对他的性子了解一二。他只怕也想趁这个机会杀鸡儆猴一把,将曼陀罗这东西彻底在大楚根绝。等大家看到连堂堂的侯爷都没有例外,想必其他想借此赚国难钱的人,都会歇下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钱重要,但是那也得需要有命来享啊。
云夕道;“李玲梅他们是无辜的,而且她也是好人。你不知道,每次李玲兰过来时,李玲兰的丫鬟都会偷偷塞纸条提醒我别吃那些东西。那个丫鬟,应该是李玲梅收买的人。”
她让立秋偷出了李玲梅平日的一张字帖,对照笔迹后发现,写那些信的的确是李玲梅。
云夕对李玲梅好感度挺高的,对方和她素不相识,却能够冒着危险提醒她,可见她本性的确很好。她并不希望这个姑娘也受自己丧心病狂的妹妹连累。
“那些纸条我都还留着。我想李玲梅大概不知道曼陀罗的具体危害,她只隐约清楚那不是好东西。”
云深点点头,“你到时候将那些纸条交给我。若是如此的话,她说不定会因为这份功劳而被赦免。”
皇伯父并非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云夕脸上不自觉漾起了淡淡的笑容,那样就好。
云深莫名地不爽了起来,云夕想关心的人太多了,她的眼中不仅有他,还有许多人。
“不公平。”他忍不住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小自私。
云夕对他很了解,哪里不清楚某人这又是吃起了干醋,忍不住又笑了,笑容中带着一分无奈、三分纵容。
她手指勾起他的手指,像是在通过这个小动作传递自己的心情过去一样,“傻瓜。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是你。”
或许是一辈子这个词取悦了他,云深眉目舒展开来,面容清隽,宛若冰雪融化,百花盛开,让看到的人,恨不得双手奉上一整座城池来留住这个转瞬而过的笑容。
云夕忍不住念起了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是你写的?”云深惊讶道,云夕的才学有几分几两,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只是我在一本书上看过,觉得十分适合你罢了。”
云深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确挺适合的。”
云夕无语了,论自恋,云深说第二,还真没人敢说第一。不过他也是有自恋的水平的。
两人离开宫门后,云深直接返回自己在附近买下的一座宅子,然后闲了就去云夕那边。云穆知道他搬出来后,虽然心中很是不愿,但是想起家里古怪的气氛,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他却派了不少的丫鬟仆役,想过去伺候云深。云深却表示他不习惯那么多人伺候,直接都退了回去。
开玩笑,若是多了那么多眼线,他怎么经常去杜家小住一段时间?
云夕也是清楚这件事,慢条斯理地上了马车,准备回家。
只是在上马车之前,一个大约八岁的乞丐孩子迎了上来,“小姐,能赏我口饭吃吗?”
云夕扬了扬眉,这里可是皇城附近,她还真不信有什么胆大的乞丐敢在这附近乞讨。她一低头,却发现他手中的那个破碗,中间正是梅花的图案。
云夕微微一动,吩咐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得出来乞讨,看着也可怜。霜降,将他一起带上吧,等下给他买一碗面几个包子。”
那乞丐孩童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然后同云大坐在外面的车头上。云大倒也不嫌弃他,这小孩虽然衣服破旧,可是却洗得很干净,指甲也不像寻常的乞丐一样,有不少黑色的污垢,看得出是个爱干净的乞丐孩子。
云夕将他送到附近一家味道不错的小面馆,帮他点了一份牛肉面后,又给了他一些碎银子。
乞丐孩子再三同她道谢,开开心心地吃面了。
云大则低声道:“姑娘,他刚刚将一封信偷偷给了我。”
然后将信件递了过去,云夕坐在马车内,拆开信件,慢慢看着。
这封信果然是李玲梅所写的,李玲梅想同她见上一面,时间便定在了明天,地点则是京城雅客居的七号包厢。雅客居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看在李玲梅先前对她的善意提醒,云夕也打算帮她一把,而且,说不定,还能够趁这个机会,让她建立更大的功劳,这样将来李家被抄斩后,李玲梅也能够从中脱离出来。
第二天,她按照信件上的时间,来到雅客居七号包厢。
她敲了敲门,先三下,停顿三秒,继续敲两下。
门被打开来,云夕带着霜降和银丹走了进去,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刚刚开门的丫鬟,另一个便是在端长公主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李玲梅。李玲梅眉眼间笼罩着似有若无的急切,见了她后,这才缓了脸色,露出一个笑容,“看样子,你并没有吃她送去的东西。”
云夕轻轻一笑,“只不过是做给她看的而已。”
“可笑她还以为已经将你掌控在手心,每日在那边做着美梦。”
尽管李玲梅同云夕这才只是第二次见面,只是两人之间说话,却像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的朋友一样,开门见山,没有所谓的遮掩含蓄。
她的神情由原本的讽刺,转为了担忧,“我见过父亲和老夫人服用过那药的样子,很是可怖。原本高高在上的他们,为了乞讨一点的粉末,甚至不顾长辈身份,跪着恳求铃兰,任她索取贵重的金银钱财。”
虽然她不知道那种药是什么,但是其可怕之处却是彻底见识到了,根本可以让一个人丧失自尊和人格。因此这段时日,他们院子中只吃自己煮的东西,甚至不同其他人一起用膳。能够一直没中招,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小心谨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彩云的通风报信。
云夕点点头,“我知道。”她顿了顿,问道:“你能否将李玲兰那些药偷出来?”既然那彩云是李玲梅身边的人,她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李玲梅点点头,问道:“只要偷出来就可以了吗?”
云夕声音不自觉放轻了许多,“至少将来问罪到李家,有这份功劳在,至少能够保你和你的亲人无忧。”这里的亲人范畴,只限于李吴氏和李司瑜。
李玲梅神情不自觉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了。”他爹和老夫人眼中只有宋姨娘和她的一对儿女。李玲梅也不会圣母到想将他们捞出来。
若不是他们太过宠溺铃兰,哪里会将她养出那样自私恶毒的性子。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就让他们亲自去品尝自己酿下的苦果吧。
……
同云夕说好,返回家里的李玲梅回到房间,便看到桌上摆着一盘的点心。
她瞳孔微微一缩,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屋内服侍的小丫鬟道:“大概是厨房担心姑娘您回来后肚子饿,这才让人送了份点心过来吧。”
李玲梅坐了下来,“我不饿,将点心收起来吧。”
这种来路不明的点心,猜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李玲梅也实在厌烦了对方这些下作的小手段。来往不上非礼也。既然如此,她不妨也如此应对回去。
他将小丫鬟打发走后,唤来心腹丫鬟过来,吩咐将这盘点心,以李玲兰的名义,送给宋姨娘和李司翰。另一方面,她也通过彩月,让她将曼陀罗粉偷出来。
彩月也是个聪明的人,为了减轻自己的嫌疑,直接嘱咐一个信任的小丫鬟做这事,甚至还故意将李玲兰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的,制造出一种小偷为了找到曼陀罗粉,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一遍的错觉。
等李玲兰回来后,看到屋内的场景,差点气了个倒仰。她慌忙去梳妆台中寻找她藏在最下面一层的曼陀罗粉。结果曼陀罗粉果然不见了,梳妆台那一套她从祖母那边拿到的首饰也都被带走。
她气的将空荡荡的梳妆盒直接掀到地上,旋即找来守门的丫鬟,看到底是谁进来过。
只是一问,当时门口的丫鬟,要么去取厨房拿东西,那么肚子疼去如厕。每个人都不在场,对方也是打了这个时间差。
李玲兰气得差点咬碎贝齿,她的怀疑对象自然是李玲梅。
彩月安慰她道:“倘若真是大小姐的话,那样也好。咱们只需要放出风声,说您屋里丢失了珍贵的能够强身益体的药材,不怕大小姐不上当。她肯定会将那粉末拿来给她和夫人、大少爷煮了,自己服用。这样不就省了咱们一番功夫吗?”
李玲兰闻言,也觉得这主意实在不坏。她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彩月,“你这丫鬟,倒有几分急智。”
彩云垂下头,一脸被夸奖的喜悦和得意,“哪里比得过小姐您,假以时日,整个李家皆在小姐您的掌握之中。”
李玲兰被彩月吹捧得有些飘飘然起来,她仿佛看到了所有人跪倒在她面前,而她就是这个家的女王。到时候她一定要将李玲梅发配到青楼之中。
李玲兰立刻按照彩月的建议。
……
李玲梅听着从彩月那边传来的消息,赞赏道:“彩月这丫头的确聪明。”
轻描淡写化解了铃兰的怒火不说,还更进一步地博得了更大的信任。
她的丫鬟雨哥点点头,然后按照自家的吩咐,将这包曼陀罗粉送到了明郡主那边。
李玲梅之所以偷出这药,当然不只是为了惹怒李玲兰,而是为了更快引出背后的人。
正如同云夕所预料的那般,当手头的曼陀罗没了后,李玲梅立即选择联络了神秘人,好从他手中得到新的一批粉末。李玲兰可不敢说自己这些东西是被偷了去,而是推倒杜云夕身上,说是为了尽快拿到锻铁的法子,才加大了分量。
八月十五的夜晚,那神秘人果真如约而至。
他给了李玲兰一包新的曼陀罗,并且勒令她在八月份搞定这件事,敲打了好一会儿后,才离去。
只是当他离开李家时,却被早守株待兔在附近的皇家暗卫给抓了个正着,直接带了回去。
云夕也同样收到大鱼落网,她不必再同李玲兰虚以为蛇的消息。
云夕不自觉松了口气,她实在是厌烦和李玲兰这样的脑残说话,继续下去的话,感觉自己的智商都要被拉低了。
她心情愉快地给李玲兰写起了信件,告诉她,可以商量一下国色天香红利的事情。
李玲兰收到信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她就知道,一旦沾染了这瘾后,没有人能够从中逃开,无论是意志力多么强大的人。想到自己很快可以接受杜云夕的那些银钱产业,李玲兰心情越发的愉快。
她重新做好一份掺入更大分量曼陀罗的点心,这是她送给杜云夕的大礼。
宋姨娘却走了过来,神情带着几分的焦躁和烦闷,直到闻到了点心的香气,神色才缓解了几分。
李玲兰疑惑地看着宋姨娘,“娘,你过来做什么?”宋姨娘只是贵妾,按道理来说,李玲兰不能喊她娘的。可是她自认为整个李家很快都要被她掌握,自然是随心所欲,自己爱怎么喊就怎么喊。
宋姨娘看到点心。眼睛亮了起来,立刻扑了上去,甚至不顾平日的仪态,手抓着点心,一直往自己嘴里塞。
李玲兰大惊失色,连忙想要阻止她。这里面可是放了大分量的曼陀罗,她哪里敢给母亲吃。
谁料到平日看起来柔弱的宋姨娘这时候却爆发出极大的力气,直接将李玲兰推倒在地上。手继续抓着点心往嘴里塞,因为点心太烫,她的嘴巴甚至被烫出了几个包。可是宋姨娘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一样,还是拼命地吃着。
片刻之后,她神情变得迷离起来,吃吃地笑了起来,像是陷入了最美好的梦境中。
“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李玲兰看到这样子,哪里不清楚她的生母这是服用了曼陀罗才会如此。心中暗恨:不用说肯定是李玲梅搞的鬼。没想到她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娘。
宋姨娘在从美好的梦境中醒来后,这才意识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稍微一扯嘴,就疼得要命。她不满地看了李玲兰一眼,“你这孩子,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还藏着掖着。只肯孝敬你爹和你祖母,都不懂给我和你哥尝尝。”
李玲兰尖叫出声,“你们两个都吃了?”她因为担心生母和哥哥嘴巴不严实,不小心泄露了消息,这才将这事一直瞒着,谁知道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姨娘抱怨道:“好了,以后你若是做了这样的点心,记得给我和你哥哥都送一份过来。难得养你这样大,你却连点心都吝啬孝敬我们。”
李玲兰有苦难说,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她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她手中有药,到时候每隔一段时间给姨娘和哥哥服下即可。以她立下的功劳,那神秘人肯定愿意多给她一些曼陀罗的。而且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日后姨娘和哥哥也能够更听她的话了。
等宋姨娘摇摇摆摆离开厨房后,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忍着怒气,继续重新做点心。
边做边咒骂李玲梅的名字,彩云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嘴角不觉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
因为重新做的缘故,李玲兰到杜家比原本预定的还要迟了半个时辰。
云夕则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态度热切地将李玲兰给迎了进去。
在人前的时候,李玲兰还能装作友好的样子,等进了书房后,就十分不客气道:“合同呢,你可拟好了我们两个的合同?”
云夕不动声色道:“你的点心呢。你点心中到底加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几天不吃就觉得难受。”
李玲兰声音透着一丝的得意,“放心吧,那可是能够让你比神仙都快活的好东西,只要你同我好好合作,日后我一定将这药粉送给你。”
她似乎深信云夕已经是她的掌心之物,根本不怕她反悔,还让彩云直接将食盒直接递给云夕。
宫里的嬷嬷先一步接过了食盒。
李玲兰道:“现在可以让我看一下合同吧,我觉得上面的条件我们还得再修改一下。”
云夕嘴角扬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合同啊……你不如在牢房中好好看如何?”
李玲兰心中忽然生出了不安的预感,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要药了?”
门突然被打开,云深带着护卫出现在书房前,声音冰冷如同十二月的寒潭,“李玲兰勾结南陵,试图用曼陀罗操控大楚,颠覆王国,罪无可赦,将李玲兰带下去。”
李玲兰花容失色,猛地转头看向依旧笑意盈盈看着她的云夕,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不想要解药了?”
云夕语气温柔,“我不曾吃过你送来的东西,哪里需要解药?”
“你,你居然骗我!”李玲兰声音凄厉,脸色灰败。看到这阵仗,听到刚刚云深的话语,她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了。她想要挣扎,可惜那位护卫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干脆利落地卸了她的胳膊,拆了她的下巴,让她即使疼到了极点,也喊不出半点的声音。
云夕神情冷漠地看着李玲兰被带走,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了。
……
楚息元在深深了解了这曼陀罗的危害后,可谓是雷厉风行地下了圣旨。
李家被抄,从上而下都被压入天牢之中,唯一例外的只有李玲梅那个院子的人。李玲梅帮忙找出证据,引蛇出洞,而且事先还做出提醒,功劳大大的。
虽然李家被抄了,所有家产都被户部的人搬走,可是李玲梅、李司瑜和李吴氏名下的财产却可以保住。
当户部的官员在李玲兰的屋内找到了大堆李家的地契田产和银票时,内心不由都寒了起来。
他们感到这曼陀罗果真可怕,能够轻而易举操控人,让人乖乖奉上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李玲梅扶着自己的父亲,看着其他人都被戴上枷锁,绑成一串捆走,像是在捆粽子一样。
丫鬟在那边低声抽泣着,为自己未来的命运而悲伤。至于李侯爷和李老夫人,两人正处于毒瘾发作的阶段,在那边不断地喊着要吃点心,面色狰狞,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户部的人嫌弃他们两人太吵,直接一个手刃,让两人晕了过去,也算是解除他们的痛苦。
宋姨娘发髻凌乱,头上的钗子更是被一些搜家产的小吏给抢了去,耳朵一片的疼痛——这是那些衙役直接毫不留情拽下她的金耳环而造成的伤口。
宋姨娘看着被几个衙役恭恭敬敬保护着的李玲梅、李吴氏和李司瑜,连忙喊道:“我是无辜的,你快告诉他们,我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吧。”
李玲梅只觉得可笑,宋姨娘这些年来这样对待他们,她怎么会以为她会帮她求情。她们母女两果然是一脉相承的自以为是。
她甚至懒的看宋姨娘一眼,扶着她娘,准备离开。
宋姨娘见状,眼中闪过了深切的怨恨和恶毒。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得身陷大牢,性命甚至都保不住。可是他们三人却可以平平安安带着大笔钱财离开。
她尖叫道:“李玲梅,你这个不孝女!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害得李家满门抄斩,你不得不好死。李家的列祖列宗,都会在地下等着你!你会有报应的!”
李玲梅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冰冷,“将李家害成这样的不是我,而是你那宝贝女儿。若不是你和我爹将李玲兰宠出这性子,她哪里有这胆子勾结敌国,试图颠覆我大楚王朝,用这等害人的药物掌控所有人。”
“倘若李家先祖地下有知,只怕恨不得跳出棺材,将你们母女两掐死。”
即使李玲梅说的是实话,但宋姨娘哪里听得进去。她脸色扭曲,正要继续嚷嚷。一个衙役十分不耐烦地一巴掌狠狠甩过去,骂道:“你养出这种狼心狗肺的女儿,还有意思在这边嚷,不要脸!”
甩完巴掌后,直接拿起一块破布,往宋姨娘嘴里塞,然后让人赶紧将她给押走,省得继续制造噪音。
李玲梅最后看了一眼侯府的牌匾,转身离去,眉眼之间带着一丝的释然。虽然不再是侯门之女,此时此刻,她却像是脱去了一层束缚一样,感到一阵的轻松。
她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哥哥、娘,装得下一直以来陪在她身边忠心耿耿的丫鬟。几个丫鬟虽然也被带走,可是她们最多也就是被重新发卖,不会有生命危险。李玲梅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将她们买回来的银钱。
这时候,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华美马车上,走下了一身红衣的陆翊染,她轻轻笑了笑,“你们几个应该还没找到住的宅子吧?带着这么一大笔财物,你们也不方便住客栈,不如先去我那边吧。”
李玲梅的眼中浮现出感激的神色,她名下也有庄子,原本是打算暂时住在那边的。翊染肯定也清楚这点,却还是邀请了他们,不过只是为了展现出自己支持的态度,震慑一下其他人罢了。毕竟她现在可不是侯门女,财帛动人心,保不齐就有人打这大笔钱财的主意。
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那就多谢了。”
向来都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陆翊染眨了眨眼,说道:“你也知道的,我性子粗枝大叶的,哪里想得到这些事情。这还是云夕提醒我的呢。”
李玲梅怔了怔,脸上的笑意加深。
李吴氏也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日子,总不会比以前更难熬。
……
李家上上下下虽然被压入大牢之中,不过大臣们对于如何处置他们,却各有争议。有的觉得,诛杀首恶李玲兰即可,有的觉得应该杀鸡儆猴,毕竟李玲兰这罪同造反也差不多了,哪里能够轻易饶过李家。
楚息元对于如何处置李家早就心中有数,他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大臣去看了看天牢之中,那些断了药的犯人们的惨状,为了一点的药,他们甚至连吃屎这样的行为都做得出来。
这些大臣看在眼中,心中不由一寒,然后只要他们想到自己被控制的话,也有可能会是这样的下场,瞬间没有人觉得该放过李家了。
最后从李老夫人到宋姨娘,全都被判了斩刑,李家家产抄没,李家的下人则是被拉去发卖。
李玲梅也趁机买下了一些忠心耿耿的下人,因为有陆翊染的缘故,她倒是没花多少的冤枉钱。
只是她的名声多少也差了起来,虽然说她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但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对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太过冷血。
李玲梅对此并不在乎,名声算什么?当初她爹宠妾灭妻到全京城都知道,京城的人最多也就是背地里说个几声罢了,她爹和那宋姨娘等人依旧活得逍遥快活。
从那之前,李玲梅就知道,比起所谓的名声,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她也相信,他们三人今后的日子只会过的更美好。
……
南陵皇宫。
“哥,我那位好二哥的人可是被大楚给逮住了。”一身华丽宫服的元灵犀笑嘻嘻地看着自家皇兄,语气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了他,本以为他真能拿到锻铁法子的。”元灵御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元灵犀道:“那位杜云夕一看就不是什么傻瓜,会那么容易被算计才怪呢。”
她鼻子微微皱起,说道:“只是她和那云深实在可恶,居然那样戏弄欺骗我们。那云深居然还说自己是被包养的小白脸,一点大男人的自尊心都没有。”
元灵御道:“当一个男人心甘情愿这样说的时候,就代表他是真的将那个女人放在自己的心上。”
听了这话,元灵犀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舒服,反唇相讥,“说的好像哥哥你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一样。哼,我看外头的那些女子都被你这副面孔给蒙骗了。”以为她哥是温柔体贴的好人。
呸!一个温柔的好人,哪里能够踹开一干竞争者,成为南陵的国主。
元灵御依旧是淡淡的笑,“至少比你有经验。”
元灵犀不想在这方面同他继续争执下去,索性转移话题,“二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该如何给他们交代?”
元灵犀实在讨厌死这个二哥了。总是处心积虑想把她哥哥拉下马,如今还给南陵带来这样的困境。
元灵御只是揉了揉气鼓鼓的妹妹的头发,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有想法了。”
元灵犀看着他熟悉的表情,原本心中的不安都不自觉沉淀了下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我相信你。哥哥是最厉害的!”
元灵御道:“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毁了那片的曼陀罗。”整个南陵,也就元灵栖手中拥最大的曼陀罗花田,十分清楚曼陀罗效用的元灵御早就有心毁了这花田。偏偏这花田是当时皇太后特地留给元灵栖的,为了所谓的名声和孝道,没有合理的理由,元灵御还真没有办法出手。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前浮现出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
从一开始去大楚,甚至不遮掩对锻铁法子的兴趣,便是为了引出元灵御。他十分清楚这位二弟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野心勃勃的他哪里会放过壮大自己实力的机会,对杜云夕的出手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在元灵栖的身边也安排了自己的人。倘若成功了,那么他也能够拿到锻铁法子。
倘若失败了,也能够利用这件事将元灵栖压下,让他彻底无法翻身。
无论是哪个结果,他都不会吃亏。
元灵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所以说,指使李玲兰的人便是南陵的安亲王元灵栖?”云夕睁大眼睛道。
云深点点头,“元灵栖一直想要当南陵的国主,偏偏棋差一着,最后被元灵御捷足先登,只是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放弃这个想法,私下再不断地寻找着扩大自己实力的法子。只是他平时的行动颇为隐秘,元灵御抓不住他的马脚,也无法给他定罪。他大概是想利用李玲兰来控制住你,拿到锻铁的法子,至少可以大大提升他私下组装的军队实力。”
云夕明白了,枪杆子中出政权嘛。
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想来陛下肯定会对南陵的这种做法提出严重抗议。元灵栖的做法可是动摇了大楚的国本,没从南陵那边狠狠咬下一块肉都说不出去。”
对于这种做法,云夕那是相当的喜闻乐见。她穿越过来后便是大楚人,自然会从大楚的利益上来考虑。更别提,这元灵栖居然还想让她染上毒瘾。想到这里,云夕就恨不得将这个人千刀万剐。只是理智却告诉她,对方作为一国亲王,还真很难做到。
云深声音多了一些杀气,“不过南陵如何处置他,他既然敢对你出手,我便不会轻易放过他。”
即使是所谓的亲王,他也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他多着呢。
云夕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了一声的惊呼声,“哎哟,白雪,你在做什么?这个不能丢啊!这是姐姐的东西,你快回来!”
云夕顿时紧张起来,白雪实在是家里的破坏大王,她还真有些担心这狐狸一个不小心,就将重要的东西给弄坏了。
她连忙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当云夕循着声音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白雪将一块黑色的木炭丢入火盆之中,那木炭看上去分外的眼熟。
白雪还在那边邀功地摇着自己的尾巴,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云夕简直要气笑了。那看起来像是木炭一样的东西,正是她先前同云深一起出去逛街时,所买回来的东西之一。当时她研究了好久,都没研究出那是什么东西,索性收了起来。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被白雪给找到了,还当木炭丢火盆里了。
这小狐狸,真是越来越精了。
白雪看到云夕的到来,叫了一声后,向她扑了过来,长长的尾巴轻轻扫过云夕的脸。
云夕揪住他的尾巴,正要好好教育他一番,忽的她闻到了一股前所未闻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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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例假,难受……导致写的好慢,只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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