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说,你们两家倒是很有渊源。”仿佛试探性地,想问,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易流川还是开口道:“那,你和少城兄弟是不是也会跟令兄令嫂一样....”犹豫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多后悔问出这个问题,看着灵溪的眼神,他欲言又止。这边易流川满腹懊悔,那边灵溪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其实,两年前我就察觉到爹娘他们有这个意思。只是碍于我还小,没有提。这两年他们的意思也越来越明显了。哥哥嫂嫂也暗示过我几次。”“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会顺着他们的安排吗?”易流川貌似看到一丝希望,迫不及待想听到答案。灵溪看了看还在玩闹的少城和昌普,摇了摇头,“我没想过,从小和少城哥哥一起长大,从我记事开始,身边就一直有少城哥哥,陪我读书、采药、玩乐,我闯祸了也都是他帮我承担,有人欺负我也是他挺身而出。仿佛和他一起生活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从少城那收回视线,灵溪笑了笑,说:“只是,我总觉得少城哥哥更像是亲人,就像我哥哥一般,而我总觉得,两个人一起共度一生,不仅仅只是亲情,还应该有.......”“有爱!”易流川接过灵溪的话,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灵溪还应着:“对,你说得对!”转过头,看到神情变化的易流川,灵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红着脸说:“哎呀,不好意思,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了。”说完伸手一拳打向易流川,“都是你,干嘛问我这种奇怪的问题。”易流川却顺势抓住灵溪,一股暖流冲上头顶,此刻,就把自己的心意让灵溪知道吧。
偏偏这时,少城抱着昌普冲了进来,灵溪连忙收回手。虽然如此,少城还是真真切切看到眼前这一幕,一时间,少城愣在那里,怀里的昌普也因为他的放松,滑了出来。三个大人各怀心事,却都沉默着,倒是昌普走到灵溪身边,看着脸颊红红的灵溪说道:“姑姑,你怎么了,脸红红的,不舒服嘛。”说着,伸出小手捧着灵溪的脸。不说还好,此话一出,三个人更是尴尬了。灵溪望了望一边低头不语的易流川,又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少城,低下头,突然心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大家都手足无措的时候,“哐当”一声,灵溪怀里的拨浪鼓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三个人,加上一个小昌普都被这声音吸引过来。昌普连忙弯下腰,伸手拾了起来。一边把玩一边问道:“姑姑,这个是送给我的吗?”灵溪一边点头回应是,一边站了起来。走到少城身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撒娇地笑着,右手还我成拳伸到少城面前:“少城哥哥,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你猜猜看,是什么?”
从小到大,少城和灵溪,仿佛就是一个分不开的整体,不论是快乐还是伤悲,两个人都是一起经历,灵溪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滴泪水都刻在少城心里。他也坚信,今后的生活也会是和灵溪一起度过。可是,所有的肯定都在这个叫做易流川的出现后背打破了。虽然此刻,看着眼前的灵溪,他还是可以肯定灵溪会在乎他多一些,只是,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冷冷地看向易流川,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仿佛感受到了易流川的犹豫和担忧。少城心中大喜,刚才的不安和愤怒瞬间变弱,对着灵溪笑了笑,“我猜,和去年一样”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和自信,倒是灵溪不乐意了,“好吧,又被你猜到了。”说完摊开手掌,一个小东西落了下来,少城赶紧接住,见他轻巧的一摆弄,一根红绳,牵出一个打磨的很光滑的石头吊坠。看着眼前这个小东西,少城倒正如刚刚已经猜到那般不意外,也没急着收到怀里,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灵溪的头,说道:“谢谢灵儿。”看他笑了,灵溪也如释重负的笑道:“哼!虽然没有惊喜,不过你喜欢就好咯,这次这个我也是花了好多功夫才找到了,光打磨它就花了好多时间呢。”说完,灵溪伸出手,“那我的礼物呢?”少城倒是不紧不慢地把手伸进怀里,“当然不会忘记啦。”说着,一只精致的发簪稳稳地躺倒了灵溪的手上。从相遇的那一年开始,每一年中秋,灵溪和少城都会交换礼物,而每一年他们送给对方的礼物都不变,灵溪送少城自己做的石头吊坠,少城送灵溪发簪,就像约定好的一般。
灵溪自然也是不例外,嘟着嘴说了句:“这还差不多”便要转身去坐下了,却被少城一把拉住,说道:“灵儿,加上你今天送给我的这个吊坠,还差一个才能到十个,第十个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听他这么一说,灵溪倒是不在意的答道:“明年不就有了,你瞎感叹什么,我不是在嘛。”灵溪这话倒是正中少城下怀,他乘势说道:“那灵儿会一直为我做这个,不会离开咯?”灵溪笑了笑,没多想地答道:“那是当然,离开?我能去哪?凌河镇是我家,我能去哪里。少城哥哥干嘛说这种奇怪的话。”说完,走到昌普玩身边,捏着昌普的脸说道:“我们会一直带着凌河镇对不对呀。”昌普连连称是。两人玩开了,便不去理会少城。达到目的的少城看向易流川,满脸是获胜后的喜悦。易流川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拳头却暗暗地握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街上的人渐渐退去,喧哗消散,夜也静了下来。少城抱着已经睡着的昌普走进了百草堂,灵溪顿了顿,看了看身边的易流川,说道:“我们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易流川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过身,眉头紧锁。也许就该这么不回头的走下去,浇熄心里那刚刚燃起的火苗,收起那些杂乱的思绪,离开凌河镇,从此,消失在彼此的世界,就像从未遇见一般。可身后,偏偏想起灵溪的一声呼唤,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看着灵溪小跑到跟前,从手心递出一物,“差点忘了,这个是送给你的。”疑惑的接过来,乍一看如半个腰牌大小,红绳编织出精细的节,流苏在微风下轻轻摆动,也是个石头的吊坠,不过细看,被打磨的细长的小石板上,三条清晰的纹路,不正是易流川的“川”,见易流川看着出神,灵溪不好意思地说道:“喜欢吗?”易流川用力点点头,连眼睛都笑了。
见他喜欢,灵溪便满足的转身要离开,“诶,等一下。”连忙叫住灵溪,“喏,这个给你。”除了当年的玄月,身为太子的杨曜,从未送东西给其他女子,灵溪是第二个。看着这个别致的琉璃器皿,呈圆饼状,一面绘着嫦娥奔月图,另一面写着“明月照灵溪”几个字,里面透明的液体荡漾着,灵溪看了看,疑惑地问到:“这个是,专门为我做的吗?”早些在集会上看到这个易流川也是一惊,怎么感觉像是为代灵溪而做的,更奇妙的是,买此物的小贩说道:“这个里面装的是思延溪的水,据说每逢十五月圆夜,对着思延溪许愿,便会梦想成真。所以啊,大家有心愿的,有意中人的,都可以买个琉璃瓶许愿,美梦定能得偿所愿。”围观的人听罢也就散了,倒是易流川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那小贩见还剩一个,连忙对易流川采取攻势,“公子,不如买一些回去送给亲戚友人。”易流川倒也掏出了银子,见他穿着光鲜,小贩可乐坏了。谁知这易流川只拿了这个背后写着“明月照灵溪”的,“我就要这个。”小贩一听,很是失落,“就一个?”易流川点点头,收起琉璃瓶,放下一锭银子转身走了。小贩还来不及找钱,易流川便离开了。
眼下,灵溪把琉璃瓶握在手里,听到这个故事也很是欢喜,“真的是太巧了,娘也是说对着思延溪许愿才有了我的,呵呵。”易流川扬了扬眉,“嗯,我听你说过。那,这个礼物,你喜欢吗?”灵溪呵呵一笑,“嗯,很喜欢,今天很开心。”顿了顿,“那,我回去了。回见。”说完,退了几步,转过身,向着百草堂跑了去。
圆月当空,府衙后院,易流川辗转不能眠,一手拿着灵溪送的吊坠,一手握着当年玄月所赠的项链。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许久,他将项链重新带好,把灵溪送的吊坠握在手里,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