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罢,梨子果真坐到了张大夫旁侧,伸出了手臂来给张大夫诊脉。很快便好了。
张大夫道:“你这身体里头确是也有些寒气,不碍事。你记得,往后月事前后都不要沾了凉水。这几日就随着府中众人喝着那去湿寒的方子便可。”
“谢谢张大夫。”梨子道谢后笑着看向了梅子。
梅子畏畏缩缩的,到底也还是在四人含笑的目光下坐到了张大夫旁侧,伸出手来。
也不知是不是梅子多心,总觉得张大夫给自个探脉起来比梨子多花了些时间。完后竟是皱着眉头,一双眉毛虽花白但目光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也不说话。
梅子可吓坏了,一张小脸唰的一白,抖着声音问道:“张……张……张大夫,我……”
“怪了,真是怪了……”张大夫一边摇头,一边叹道:“我行医数十载,你若真是夜里手脚冰冷,我却查不出你体内有寒气。怪哉,怪哉……”
梅子这下真的吓傻了。连旁边的梨子听了都是心急,问道:“怎么呢?张大夫你是不是没有查清楚,您再仔细给梅子查查。”
梅子吓得说不出话来,闻言也是立即把手又举到了张大夫面前,目光急切地盯着张大夫。但张大夫却不再给她探脉。
她一开始听了也是心忧,但此时细看张大夫,见他目光一闪,眼里头分明隐隐带着笑意。她顿时了然,也不出声。
只听张大夫慢悠悠地又道:“你往日里是否睡觉不老实,有踹被子的习惯,并且中途时有醒来,便起夜再睡?”
梅子依然说不出话,梨子立即代她答道:“确是。”
张大夫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又道:“女孩子家爱干净,勤洗手是好的,但记得也不要偷懒,洗过了手还是用毛巾擦干,不要等它自己晾干。”
好半天,梅子和梨子才反应过来,双双对看一眼,松了好大一口气。原来张大夫是在拿胆小的梅子调笑,其实梅子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身子好着呢。
梅子倒也不怨怪张大夫,只是知道自己身子康健,因为高兴,说起话来便洋溢着满满的欢快,连连道:“谢谢张大夫,谢谢张大夫。”
“行了。你们两个丫头身子都好,平日里也记得姑娘家谨慎些更好。快去把那房门关严实了吧。梨子你在门口守着。梅子我看你脉搏沉稳有力,听说大小姐的头发也都是你来打理,便随我学着些。”说着,张大夫起身向她走来。
她顿时精神一振,主动把被子一撩,便把两只脚大方露了出来。梁生见了顿时侧开了脸。
张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坐到床沿,一边骂道:“你啊!姑娘家家的,要知道多少避讳一些。”
她看了梁生一眼,大方道:“没事,我不是还穿着袜子嘛,又不是打赤脚。他又不是没见过。”
“啧!穿着袜子也不行!”张大夫知她是说前阵病着常卧在床,大将军不说,梁生实也不是外人,见了她只着单衣布袜的样子倒也无碍。但平日里她也在梁生面前如此总是不好。
此时,张大夫一惊,见她竟作势还要把那袜子脱了,赶紧道,“不用脱!不可脱!”
“啊,对了,梅子,你先去给我热盆水来。我先洗洗,总不好这样就让张爷爷给捏。”她不以为然,笑嘻嘻地对张大夫道,“张爷爷,您稍等等。”
“不用!梅子你回来。啧!”张大夫被她这好意的一打岔,一时凌乱,他不让她脱袜子,哪里是嫌她,急道,“不用洗。这袜子你可万万脱不得。你穿着袜子我给你捏脚已属逾越,你若是再把袜子脱了,我可不敢给你按了。”
“怎么按不得呢?只是隔着层布,穿与不穿……”
“你就说还要不要我给你按?”张大夫不听她再辩,严肃道。
她听话收声,乖乖点头。
张大夫可能也是真气到了,不再看她,只闷声不语执起她就近的左脚,开始按捏。按着、按着,听不到她一点反应,也是愁闷。
她胖,这足底的肉也是十分厚实。一开始张大夫并不敢用太大的力,只是轻揉轻捏,想先查出她那寒气藏在哪里。寻常人难以察觉,张大夫却是能凭那各处穴道极微小的软硬差别查出异处。然而,他力气按轻了,却根本通不过她脚底厚实的脂肪触及穴位。直到张大夫放心大胆起来,使出了十成十的的力气。隐隐的,终于能按出些门道,但太模糊,他都不敢定论。
偏偏他用足了力气去捏那几处,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按理说,这寒气所在,足底的穴道紧张,他这样大力按压,她该觉得酸疼才是。他几次想要抬头去问她可否有些感觉,但不用抬头已经感到她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自己。
老实说,他年纪一大把,说是气她吧,更多是因为要给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按脚,这心里头还是羞燥。她的眸子太干净无辜,他更是不敢对上。
不多时,张大夫只闷头苦干,额头溢出了细密的汗水。
梁生察觉到张大夫一双手隐隐颤抖,似是脱力,忍不住开口道:“张大夫,您看,不如换我来?”
张大夫趁机停了停手,颤抖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梁生一眼,道:“你来?”
“张大夫您力气似乎不够,梅子那丫头怕也不成。梁生自幼习武,力气足,虽不通医道,但对穴位也略懂。您只要跟我说按哪处,便由我代劳,您看可行?”梁生恭敬问张大夫道,也是目光闪躲不敢看她。
不等张大夫回答,她已经道:“那就让梁哥哥给我按吧。张爷爷您累成这样,不想我这足底却太能受力,毫不觉痛,怕是您力气真的不足。梅子虽手巧,但到底也是个女孩儿家,恐怕力气也是不够。”
张大夫摇了摇头,抖着一双真也再使不上力气的双手,叹道:“老了,老了啊。也罢,那就由你代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