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懂两人在打什么机锋,卢俊却懂。老祖归来,尚没有灵智,需要嫡系后代心头之血才能唤醒。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若不能唤出灵智,便只是一具只有本能的傀儡,空有灵楼境修为,却难以发挥一层。
别看他虽与天地雷罚相抗,那只是一种本能而已,护持本身的意念而已。所以卢俊才要第一个冲出,可惜还是无法和田琼山相比。
“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出手。”
田琼山忽然回头朝许柏看去,语境平平透着杀意。
许柏原想趁此机会脱身,却不想被这老狐狸一眼看透,定在原地,心中思索利弊。如此关头,动,或许田琼山无暇顾他,也或许会出雷霆扫穴之功一举毙命。不动,田琼山控制了卢之崖,也不太可能放过自己等人。
横竖都难逃一死,只是时间快慢而已。他毅然选择了拼一把,瞬间将追星步催动到极致,气海灵气全部凝聚,发动步伐。他只有一次机会,不容错过。
下一瞬,他的身形宛如一道箭矢般激射出去,朝谷外掠去,他若追杀自己,叶青两兄妹便可趁机逃离,若不追,证明卢之崖对他比一切都重要,他可迂回救人。
“好胆。”
田琼山微怒,深深看卢俊一眼,突然间他消失了,身躯化作一团飞烟。
下一瞬,他出现在许柏身后,苍白的手掌朝许柏脑后拍出。一股苍白的灵气从他袖口飞旋而出,凝练成一股白色骨爪,狠狠打去。
许柏目露惊色,他竟能压制自己的追星步,这是他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无论是徐已还是卢移,修为虽高,却在速度上略逊一筹,始终奈何不了他。
他拼命挤出灵气,此时息壤所化雾气中生出一丝紫色灵气,冲进他气海当中。
轰的一声,田琼山一掌拍在山石之上,坚硬的石头顿时四分五裂,裂开的石子疾飞如同流矢。
许柏脸色苍白,出现在数丈之外,还有些后怕,若不是最后关头息壤紫气相助,他可能就如同那山石一般粉碎了。
即便如此,体内的灵气也用去大半,追星步难以维持。
“好身法。我想至少也该是玄阶之上,可惜明珠暗投了。”
田琼山淡淡说道。
身形再度消失,鬼魅一般,这是心鬼冢的鬼步,最是诡谲,是玄阶功法。他出现在许柏身侧,又伸出一掌,骨爪再次从他手掌中凝聚出来,抓向许柏胸口。
许柏咬牙,为今之计只有拼命。他将所有灵气提起,双手交叉往前,护在胸口,想要挡住田琼山一击。
此时手臂上碧玉手环如潭底宝珠被明月照射,明亮无比,似有灵异在其中游动。
轰。
许柏只觉得一股难以匹敌,汹涌无边的力量瞬间劈头盖脸打来。体表肌肤寸寸断裂,体内骨骼更是咔崩作响,仿佛要碎掉。
他往后被轰的飞起,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砸到山石之中,生死不知。
“许哥哥。”
“许兄。”
叶青两兄妹担忧大叫,修为实在是差太多,许柏再神异也难越一个大境界对敌。
田琼山皱眉,这个凝气小鬼果然不简单,身法奇快,若不是他修了鬼步,也难以追得上。且修为所不高,却诡异地很,他感觉自己轰出的灵力被削弱了至少五层,这是什么功法?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杀鸡儆猴,在场已无人敢异动。他飘身,出现在卢之崖跟前,看着卢俊。
“我要阮家覆灭。”
卢俊盯着田琼山的眼睛说道。
田琼山不假思索点头道:“可以。”
卢俊惨然一笑。他忽然掏出血煞旗,那一面血旗已经暗淡了,有一道裂痕从旗杆中央裂开,蔓延到整个旗面。
噗呲。
下一瞬,他将血煞旗一转,刺入自己心头。一汪鲜红的心头血蓬勃而出。刹那他脸色苍白地仿佛频死之人,面无丝毫血色。
“少爷。”
卢移等人惊骇大叫,纷纷要冲过来。卢俊挥手拦住,惨笑道:“我无法看到萱萱与父亲大哥大仇得报。移叔你们要替我看着。我无颜去见父亲,哪有我这种子孙?”
他意有所指,众人无不沉默。在外人看来,卢俊行事狠辣,甚至草芥人命。可在卢家之人看来,卢俊一人撑起了整个卢家,尤其是还在阮家的压力之下,他是最好的家主,叨扰老祖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无奈的手段。
为此,他背负无数血债,那些为先祖归来铺路的神魂无一不是他动的手。他拿人命破阵,用计赚得叶家相助,又要杀他们灭口。最后却还是没有将叶树与叶青等人杀死。
卢俊确实可恨,此时叶青却觉得他更可悲也更可怜。他甚至庆幸自己生在叶家,而不是卢家。
“哎。”
田琼山微微叹气,面无表情。
他手腕一翻,便见到卢俊心头之血凝在半空,逐渐形成一颗鲜红的珠子。他微微伸手,灵气牵引着血珠缓缓飘来。
卢俊虽不至于当场毙命,生命之火也已经暗淡如微光,随时可能逝去。此刻卢移等人围绕着他,想要将他救回。可是心头之血乃是根本,就如同人体躯壳核心,怎么能弥补。
啪嗒。
田琼山一把抓住血珠,往卢俊望一眼,便收回目光。他握着珠子往老人走去。操灵术并不是百试百灵的,像卢之崖这种修为的强者,他必须在他恢复灵智的一瞬间施展操灵术,不然让其彻底恢复灵智,死的反而是他自己。
灵楼,那已经不是他能够触及的了。也只有这种用如此诡异方法归来的他才有机会操纵,换做其他的,他想也不敢想。
要知道炼心之上还有元基,元基之上才到灵楼,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计。便是整个南地也没有多少灵楼境强者,别说随随便便让他能够操纵一个,太过虚幻不真实。
田琼山看着淡然,多少也有些紧张。若是把握不住时机,别说得一无上傀儡,怕在卢之崖恢复灵智的一瞬间,他便要身死道消。
他举起手,将血珠轻轻往老人额头纵横的皱纹拍下。
“卢爷爷,你还要等到几时?”
田琼山悚然,举起的手腕仿佛陷入泥潭,难以动弹丝毫,硬生生地停在空中。他艰难回头,便见到一身着布衣的老妪拄着木杖,踏着虚空缓缓而来,她看上去仿佛是外出寻找调皮孙子的寻常奶奶,神情从容到让人无法在意。
她就是叶芮时常挂在嘴边的“祖奶奶”,也是南地闻名的“披霜剑君”,叶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