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黄叶听到母亲开门的声音后，立即迎了上去。
“妈！”
黄叶母亲被黄叶吓了一跳，边说边开灯，“你怎么还没睡？你眼睛怎么回事儿？谁打了你？”
“妈，你听我说，我没主动找碴……你也不要找学校。我想和你谈谈。”
黄叶母亲轻轻抚摸着黄叶淤青，关切地问，“走，我们去医院看看。”
“妈，没事儿。你先坐下来听我说。我今天想通一些事儿。”
黄叶母亲狐疑地打量了黄叶一下，自己儿子平时内向腼腆，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种态度主动找她。
“你先坐，我去找碘酒。”
“你别走。你先听我说，我说就要去睡觉了。”
“好吧。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哪个臭小子打的你？居然这么重？”
“你听我说呃。”黄叶怕她又打断，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假我可以帮你请。不过一个月是不可能的。最多一周，而且你在家里也要学习。不过你学跆拳道干什么？去打架？”
“怎么可能？”黄叶被她锐利的目光逼得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只是学来防身。”
“这个得你爸回来再商商量。”
“好。不过请假那个半个月行不行？半个月我眼睛还是肿的呢。我不想别人看到。现在快期末了，新课都学完了，在家复习也行。我保证在家里也好好学习。诗涵说她放学后会过来辅导我。”
黄叶母亲又是心疼，又是惊讶地打量着黄叶。他怎么突然这么坦率了？以前发生个什么事儿，她问半天也不一定能听到黄叶说出个什么，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
沉吟片刻后，她最终还是被黄叶那坚定的目光打动了，这是她第一次从黄叶身上看到这种神情，“可以。不过如果我发现你只是趁机玩的话，你马上就得回去。”
“多谢老娘。那我先去睡觉了。”黄叶喜出望外，说完回房去了。
黄叶母亲看着儿子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直到她去洗澡时看到厕所里的被尿浸透的衣服时，才终于弄明白。
暴怒让她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黄叶班主任。
黄叶自然不知道她和黄叶班主任吵了一夜的什么，回房倒头就睡了。
请假在家的第二天，黄叶决定先练练自己的体能，于是开始每天起早晨跑。为了体现决心以及对赵铭强烈的恨意，他第一天就跑了五公里，差点累成海参。由于穿的鞋子不适合运动、牛仔裤也太紧硬，他的大腿和脚都磨破了皮。开始跑步后的第二天，他的腿痛得下不了床。但他还是挣扎着起来了。然而还没下完楼梯就坐在地上动不了了。
他感觉每动一步，双腿就像被无数根针扎似的，剧痛难忍。
他再次嫌弃自己身体起来，为什么这么脆弱？
此时已是早晨六点，天已经很亮了。黄叶打算到附近的凉亭坐一会儿，却发现王诗涵正坐在板凳上读英语。
“你不会天天都早起背英语吧？”黄叶惊讶地看着王诗涵，心中涌起一股敬佩。
王诗涵有点不敢相信平时要自己叫无数遍才愿意起床的黄叶竟然起这么早。盯了黄叶好一会儿后，她才开口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可比你晚。”黄叶坐在她身边看了看她手中的书，居然是英语的散文选，“你怎么这么努力？”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懒呀？”王诗涵白了黄叶一眼，“起这么早干嘛？”
黄叶干笑了一声，说道，“跑步。不过腿很痛，动不了。”
“你每天都跑？”
“不是，昨天开始的。”
“跑了多远？”
“四五公里吧。”
……王诗涵无语地看着黄叶，嗔道，“你从没锻炼过，一来就这么高的强度，当然会痛了。你慢慢来，负荷过大，会把身体弄坏。”
“不可能。”自从那日和她谈过后，黄叶整个人都处于极端的亢奋状态，“哪儿有把自己锻炼坏的？”
“那你说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要蛮干。了解一下你自己的情况。你觉得拿一根小树去做房梁可能吗？”
“你直白一点。”
“你好笨。就是量力而行。尊重客观规律！”
“客观规律是什么？”
王诗涵沉默了，随后放下书向家里跑去，“你等我一下。”
“你干嘛去？”
王诗涵已经走远了，黄叶拿起她的散文选扫了扫，发现除了个别简单的单词能懂外，其他的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不一会儿，王诗涵便抱着几本厚重的书回来了。
“你把这些书看看。”
“《资本论》，《哲学研究》……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黄叶擦了擦脑门的汗，这些书的名字都让他头疼。
“书。你脑子里缺东西。”王诗涵一本正经道。
“太厚了。我连语文课本都没看完过。”
“那个不一样。课本知识和这个不一样。这个是哲学，哲学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
“停！”黄叶听得满头大汗，打断道，“我看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王诗涵嫣然一笑，“你今天就不要去跑步了。等腿好些再说。要不然我陪你去跑？”
“你不是要读英语吗？”
“我五点起来读就是了。”
“你太累了。我自己跑也行。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
“我反正晚上没什么事，早些睡就是了。我读英语了。你现在就看它们吧。呆会我得去上学了。对了，你知道阿姨昨天来学校了吗？”
“我妈？”
“嗯……她昨天好凶啊，你知道吗？她让我带她去校长那儿时，我看到她包包里有刀！！！”
“！！！”黄叶愕然，他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刀？！”
“你不会不知道阿姨以前就是个小混混吧。”
“小混混？！我从来没听过啊。怪不得你爸爸不太愿意我们一起玩。”
“可他拗不过我妈！哈哈，我妈以前可受你妈妈照顾了。她们以前一直被人当成百合来着。”
“为什么我不知道？”黄叶想起自己老娘一个弱女子冲去校长办公室，心疼起来，“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王诗涵羡慕地看着黄叶，“林阿姨就和校长谈了几分钟就出来了。下午学校就召开集会宣布赵铭的处分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学校给他下处分。不过赵铭这几天好像逃课去哪儿旅游了，要是他在学校，看着自己老爹给下自己下处分，感觉会很精彩。”
“走个过场吧。”黄叶担心自己老娘，发生这么大个事儿，她居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上班，忙里忙外，“好。等我腿好了，我们就一块去跑步。”黄叶心烦意乱地翻起书慢慢看起来。回到家后，他也没有问他母亲这些事，而是认真在家学习着。
两天后，黄叶腿恢复了一些，便又开始跑步了。不过他并没有告诉王诗涵，而是自己偷偷去。王诗涵给他的书，他也在慢慢看。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复习功课。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
回校第一天，不少得知他的事的家伙，自然对他好一番嘲讽。他忍了下来，直到放学了，冲上去就和那几个人嘲讽了他一天的家伙打成一团。一旁的王诗涵和和在门口等他们的泠雪目瞪口呆，连忙和班上同学跑过去分开众人，把黄叶从地下拉起来。王诗涵气得满脸通红，冲着黄叶嚷道，“你难不成真的想天天打架过日子吗？”
黄叶哼了一声，自顾自站起来，又想冲上去，但被王诗涵拦住了。
“你觉得你打得过他们吗？”
“难不成白被骂了？”黄叶阴沉着脸怒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以前一样当缩头乌龟吗？”
“你也只能当个缩头乌龟。”把黄叶按在地打的那三个人讥讽，“要不是王诗涵，你算什么东西？如果我有你这么个发小，我都不好意思承认！”
“你闭嘴。”王诗涵喝道，“我们回去。”
黄叶正在气头上，四处寻找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你们先回去。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如果不打，他们只会一直觉得我好欺负。我就算是被打死，他们也别想好过。”
“可我不想你死！”王诗涵吼起来，紧紧抓住黄叶胳膊，“你受伤，我也难受！”
黄叶停了下来，头脑渐渐冷静了一些，随后在王诗涵的拉扯下一同走了。
一路沉默。泠曦走在两人中间，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王诗涵和黄叶的脸色让她不知道该说啥？
“我是不是让你们很丢脸？”快到家时，黄叶突然开口问道。
王诗涵正在气头上，没好气道，“是啊。今天最丢脸。”
但她马上意识自己的话太过分了，正准备道歉，却发现黄叶已转身走进了楼道。
从那时起，黄叶没再和王诗涵她们一块上学或回家了。王诗涵主动起大早去敲他家们，但要么是他母亲告知他已经走了，要么是他说晚些再去。她坚持要等他，可他却执意要让她们先走。
几次三番，每次王诗涵都是失望而归。在学校里主动找他聊，他也只是应付一下，然后刻苦写作业。黄叶在学习上的变化让她开心的同时，其越来越冷淡的态度也让王诗涵越来越难受。他们从小一起长到大，难不成就要因此变成陌生人吗？
黄叶当初在听了王诗涵的话，和学习跆拳道的计划因为临近期末而落空后，沮丧了好几天。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自己确实太偏激了，考虑问题太过简单。如果自己真的天天打架，恐怕要不了几天，就会被学校通知家长，或者开除，那样一来，就算自己打赢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也损失太大了。他虽然恨不得把赵铭杀了，但也不想因此损失这么多东西。，他不想让他老娘失望。虽他从小是被他老娘打到大，心里总有些不舒服，但随着年龄增长，他也渐渐明白绝大多数情况是他自己犯蠢。前些日子她一个人去找校长的事给他冲击也很大。而且疯狂在学校打架也不是实战的唯一途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很不好的途径。他仔细考虑了很久，觉得自己的计划如王诗涵当初所说的一样，太过冒进，而且几乎完全没考虑实际情况。
于是他又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做出了一个较为可行的计划。
由于他父亲表示，如果他期末成绩有进步的话，可以给报。他决定在认真应付期末考试的同时，先增强体能，包括耐力，韧带柔软度，以及力量。这么一来，到时候去学的时候，也可以省去很多时间。关于王诗涵误会他一直生他气的事，他打算保持这种状态直到自己也报名学习跆拳道再向她解释。最近和她冷战让他莫名其妙有种自由的感觉。多年来她一直照顾他的同时，也或多或少像长辈一样管束着他。
在面对别人的嘲笑时，黄叶打算和原来一样，要么故作不知，要么笑笑就过了。如果实在太过份再说打架的事儿。幸运的是，自从那次他和人打起来后，也没那么多人再拿当初的事作笑柄，即使有，也没有再那么明目张胆。
在这期间，赵铭像是把黄叶忘了似的，除了当众嘲笑他外，便没再理过他。他更多的时候是旷课去上网或去市里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