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政学堂,不用向朝廷报备吗?”
开洋务学堂,潘仕成却有些犹豫,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被朝廷的那帮子清流们知道了,以后自己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当然需要了!但不是现在,只有您登上广东巡抚之位后,才能向朝廷报备。
这船政学堂不仅要有云南人,还要招收大清各地的有识之士,这些日子您也可以找一些提倡洋务的官员,提前造势!
船政学堂的位置我也想好了,就定在虎门,庚子一役咱们败于列强的坚船利炮,船政学堂的学员,每天都让他们温习一遍虎门之役,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廉耻之心,四万万人被一万多人欺负的找不着北,这事儿一定要好好让他们品品里面的味道。
对朝廷那边,要瞒报船政学堂的人数,一万人只报一百,而船政学堂招收的人手,则是多多益善。找些能识人的老夫子,可用的继续深造,不可用的去船厂,能文会武的交给帕特里克父子。”
强国是打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你的实力再雄厚,不亮一亮别人不知道你的实力,就没有对大国的恐惧,而船政学堂,就是强国梦的开端,云南的西山书院与明湖书院,只是基础,强盛之梦,由船政学堂开始。
开船政学堂,一是要培养造船的技工,另一个方面就是培养海军了。帕特里克父子,接近一年多的海上游荡,也该弄到一批合适的海军佣兵了。这些人就是船政学堂师资力量的基础。
“我这些年经办各类合约无数。头上本就顶着汉奸的帽子。开了这船政学堂,就怕清流们口诛笔伐啊!”
在官场上,一张嘴一支笔,就是能杀人的刀剑,潘仕成可没那份对抗朝廷清流的雄心壮志,以他的底蕴,面对面的硬捍清流势力,只有死路一条。
圣眷这个东西。也是有寿限的,庚子那几年,海上的威胁不小,自己制造出了水雷,博得了圣眷,如今将近十年过去了,当初的圣眷,也变的微不可见了。
没了圣眷,在官场的对抗清流,潘仕成连一丝的把握也没有。船政学堂不似船厂,办了学堂就是大开洋务之门。这可是个扎手的营生啊!
而潘氏也不像杨家一样在云南根深蒂固,潘氏能掌握的只有一半广州城,两广地界比他潘仕成厉害的人,还有不少呢!
爱婿的想法是不错的,但是广东巡抚也不是清流们的对手,即使开了船政学堂,很可能也会无疾而终的。
“清流?他们就是狗屁,让林老虎对付他们就是了。您要做的就是拉拢两广的官员,并购两广的土地,等过些日子,云南那边腾出了人手,我还会派一批人过来的,架空了两广总督,就是您在广东巡抚任上的职责了。”
潘仕成的广东巡抚之位,杨猛觉得一点难度也没有,巡抚不比总督,以潘仕成的资历绝对做得,现在缺的只是推一把而已。
潘杨两家的银子,加上云南的林老虎,还有解铜的轮船,这事儿再办不成的话,大清就不是大清了。
“唉……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林老虎也挡不住他们的。”
爱婿有些想当然了,清流的势力,连皇帝都忌惮,一个林老虎,挡不住清流的口舌。
“那就花银子陷害他们,造反、谋逆、贪污,咱们不成,还有旗人那些废物,您只要许下足够多的金银就是了。
哪个说话最毒,哪个攻势最凶,就朝哪个下死手,他们自己、他们的家人,都是陷害的对象。
官场征伐无善恶,别管他们的名声如何,就是个圣人也得把他说成卖花的兔爷儿!搞死几个看看这帮清流们嘴还利索不?
您要是不成的话,就给我去封书信,老子搞不死他们。”
清流在意的无非是个名声,话说的再好听也没用,只有做出了实事那才叫贡献,管你多好的名声,国难当前耍嘴皮子也不是不成,但是攻击做实事的人,杨猛可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不管是谁,挡了他杨三的路,就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唉……成吧……”
爱婿的路子太野蛮,这就不是官场用的法子,栽赃陷害、以势压人、投毒暗杀,凭着这样的路子走官场,走不长久的。但话又说回来了,杨家可能就没打算走官场,这事儿也只能如此了。
“明日我就要返回云南了,今天您备好货物吧!船厂的那些铁壳船,让他们把蒸汽机拆了,那些易损的零件,都装到要启程的五艘船上,再让煤场备上足够的煤炭。
会修理轮船的技工,也安排上十几个,这次解铜才是咱们的大事儿,解铜成功了,您广东巡抚的位子也就算到手了。”
匆匆来去,杨猛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的局势一日三变,杨家要表忠心,就要尽快,迟则有变啊!再者就是云南的展,这段时间会很快,既然京师之行,不得不为,赶早不赶晚,万一云南的展势头太好,朝廷真有心留下自己,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把二哥打大理藩院,已经是杨家在表忠心了,理藩院的职司确实不错,自己接下来就要对川藏动手,说不定京师的二哥也是个助力呢?
自己早去早回减少危险系数,二哥那里也要早些任职,熟悉一下理藩院的事务,这样准备充分了,做事的时候,才不慌张。
“怎生走得这么快?可是云南有事儿?还有就是,你这趟进京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现在正是清流们虎视眈眈的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一听杨猛要急着走。潘仕成的脸色也变了。这才来了没两天。爱婿行事这么仓促,难道是云南有事儿?
还有就是爱婿进京的事情,朝廷是出了名的狗脸,翻脸不认人,朝廷认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莽莽撞撞的进京,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现在云南的局势一日三遍。林老虎又在带病任职,滇铜解京耗时漫长,早去早回才是正理,万一林则徐走了,朝廷再往云南派一干员,那边的事儿就不好办了。”
“成!正事要紧,最近弄了一批上好的高丽参,你也带回去。莲儿那边……你也要抓紧一些”
“嘿……这事儿啊!您就别跟着操心了,莲儿本就体弱,加上岁数不到。现在这个时候要子嗣还是有些早了。
再说了,我今年才多大?过早的有了子嗣。只怕后宅也不安稳,等上个三年五载再说吧!”
杨猛说的是实话,他在杨家的地位有些特殊,杨家的大事全部由他把持,子嗣之事,他也问过魏五,魏五也支持他拖延一下,云南本就事务杂乱,后宅再不安稳,那还怎么做事儿?
莲儿、唐梅依、魏芷晴,现在都有靠山,别看现在能大被同眠,等有了子嗣之后,反目成仇也不是不能预见。
“嗯……此事你考虑的比我深,延后一些也是不错,莲儿与你岁数一样,现在生养确实容易遇险,以后这事儿,我就不催促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本最好。”
杨猛说的这些,潘仕成听了也是大感欣慰,爱婿这是为潘氏着想呢!莲儿就是杨潘两家的纽带,这妮子身子骨单薄,爱婿又太过强壮,现在要子嗣,不如养上个三五年,等莲儿的身子骨成了,这事儿也就水到渠成了。
带着满心的欣慰潘仕成高高兴兴的走了,杨猛却坐了好久,才回到画舫之中。来去匆匆自然惹得莲儿大为不满,但有些话她也不敢当着杨猛的面说,只能将心里的不满,悄悄的压在自己心里。
第二天下午,潘仕成才把船队准备好,此去长江,还要行驶好长一段近海,也不知这五艘轮船,能不能经受的住近海的风浪。
虽说这五艘轮船,都经过了加固,可海上不比江河,风大浪高,万一天公不作美,这次航程,也是要命的航程,爱婿、女儿都在船上,这样的风险,不好承受啊!
“帕特里克留在离岛的十几艘海船,已经分批了,有一艘船在珠江口等着,万一……”
轮船之事,事关大局,这次冒着绝大风险的航程,带着希望,也带着担忧,接下来的话,潘仕成也说不出口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做尽了该做的,天公不开眼又能怎样呢?看船工们的技术了!”
从广州到上海,从上海到盐津,这批轮船也面临着巨大的考验。如果是按自己要求建造的那些船,杨猛不会担心,但这批明轮船,要想平安无事,真还得看老天的脸色。
“爷,娘亲唤你呢!”
莲儿的一声轻唤,打消了两翁婿之间的悲壮气氛,有海船照应,这次至多是损失些船只罢了!
上了潘夫人的船,进了船舱,好嘛!里面还有几个丰腴的美女。
“星斗,你怜惜莲儿,也不能亏了自己,这几个丫头你就带上吧!
这世上没有女人受不了的苦,莲儿那边也不必过分的怜惜,去吧!”
这事儿闹的,莲儿那妮子也是不长进,什么话都说,听了这番话之后,杨猛的面皮也有些挂不住了,带着潘夫人给的几个丫头,就上了打头的轮船。
“一路顺风!”
“开船!”
伴着潘仕成的祝福,伴着隆隆的机器声,杨猛亲自押着五艘轮船,踏上了征程。
这次航行,对云南来说确实是一次征程,万一五艘轮船尽数沉没,那潘氏船厂的未来,就有些难办了。潘仕成安排的不错,十几艘海船,早在自己到达广州的时候,已经,沿路寻找合适的码头了。
从珠江口的海船上接过了海图,五条轮船组成的船队,就开始中航行,全航行杨猛虽然想试试,但是不敢,海上的浪大,就怕船只受不了。
停停靠靠躲避风浪,五艘轮船沿着大清的海岸线,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才跌跌撞撞的到了上海。邀天之幸,海上的风浪,杨猛一行人都避了过去,但轮船不时出的‘嘎吱’声,还是让杨猛受了近二十天的折磨。
在上海的口岸,弄好了通关文牒,检修了一下船只,壬雷斯买的二十艘轮船,蒸汽机都是用的最好的货色,虽说路上出了点小毛病,但性能还算可靠。
“全行进!”
中航行的轮船,比杨家的货船快,到了长江河道,也该试试全航行了。
半程全、半程中、昼夜不停,杨猛他们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到达了盐津渡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