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请希音的小太监引着她到了皇城边的茶楼里,为她推开看二楼角落里的一个包厢门,男子背对她而站,一身白衣。
“远哥哥,好久不见。“
男子转身道:“希音,没想到吧,你终究还是进了这座城。“
希音坐下笑道:“人哪里长前后眼,只不过随心而已。“
李远低笑了声,“是吗?勿为帝皇殿前凰,愿为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又是什么?“
李远如此说,确实叫希音无话可说。李远见她不答话,心中明白,转过身念道:“早知道,早知道。“
希音起身问道:“早知道什么?”
李远猛地回身对希音说道:“早知道那厮有那样的险恶用心,当日我是怎么都要赶到的。早知道会有今日这么一出,我当初就该罔顾你心意,将你抢了来。”
希音听了也有些心酸,强笑道:“万事难买早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李远又问她,“在你心中,我是何存在?”
希音退了两步,低声道:“你与永裴哥哥,清芳哥哥是一样的。”
李远只觉胸腔中阵阵绞痛,面上仍笑道:“他们一个是你亲兄长,一个是你表兄长,我与他们齐名,可见在你心里我也算个人物。”
李远话说的风趣,希音也笑出来,李远才扶她坐下,“总算是笑了,我才刚还愧疚,刚见面就惹哭了你,永裴兄可不饶我。”
“我是想同你说,既进了帝都,就要事事小心。你腹中孩儿若是女孩还好,若是男孩便是李家长孙,又是登氏所出,更非同一般了。父皇向来看重登家,若不是当年元家势大,恐怕太子妃就是你了。”李远嘱咐道。
希音心中清楚厉害,却仍是不情愿,面上难免带出来些,李远绷脸道:“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就休想置身事外了,别忘了章怀太子的前者之鉴。”
一提起章怀太子旧事,希音便打了个冷战,章怀太子妃是登老爷子登庆东的胞妹,原本与章怀太子琴瑟和谐,可惜章怀太子在夺嫡战争中被他弟弟,中阳王砍了头,最后中阳王当了皇帝之后强娶了自己的寡嫂,章怀太子妃。没多久章怀太子妃便抑郁而终。
“娶的登氏女是皇权的象征,我看二哥与二嫂琴瑟和谐,想必不愿遇到这种事吧?”
李远的话让希音浑身发冷,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来仍兀自说着:“你以为登家女凭什么能做皇后?教养?家世?容貌?这些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你应该记得我们在江南遇到的那个老乞丐吧?”
希音当然记得,那个客栈门口街边的老乞丐,凄风苦雨之下着实可怜,她便为他盖上自己的斗篷,哪知乞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眼,突然疯了一样,嘴里嘟囔着一些没人听懂的话,一路跟着她,让她头疼了好一段时间。
“我当然记得,不知他后来怎样了,再也没见过。”
“你和永裴都没有注意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觉得他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其实他是灵智大师的嫡系子孙。”李远稳了稳情绪请希音坐下,斟了杯茶放在希音手中。
“灵智大师,开国国师?没想到他还有后人留在世上,而且灵智大师的后代竟沦落到街边乞讨为生?”希音讶然,她知道灵智大师是开国皇帝身边最倚重的智囊,他帮助贤安皇帝平定天下之后并没有在朝为官而是选择归隐山林,但是她听爷爷说过这个人,爷爷说他没几年就老死山林,身后无人送终,还是一干老友为他简单的办了丧事。
“据那个老乞丐说,当年登正德曾经请灵智大师为自己的女儿算过命,灵智大师在算出命格之后大惊失色连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贤安老祖宗,”李远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希音向前倾着身子,急切的想听到后面的话。
“登氏一脉凭女子而贵,登氏贵女世世代代当为万凰之王,飞而震天。”李远的话让希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睁圆,双手仅仅的扯着帕子。
“当时贤安老祖宗以年过半百,登正德的女儿年方二八,贤安老祖宗就把登氏女许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太子。”
“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这世上除了皇位继承人之外再无他人知情。”李远见希音神情,知她心中惊动,细心劝慰。
希音点点头强扯笑容,示意李远继续说下去。
“灵智大师并不是我族之人,他是川西族之人。川西族一脉人皆开了天眼,知过去未来之变化,但是一直避世隐居。灵智大师从族中跑出来随着贤安皇帝东征西讨,不仅犯了杀戮,而且透了天机。天下初定之后他绝症缠身而且多年来只得一病弱之子,他心知是报应,就命弱子隐去名姓独居,再不可入世,哪知这样也躲不去命运,好歹灵智大师一门香火能流传至今。”
希音心中感叹命运天理,追问道:“那老乞丐现在何处?”
“好歹是贤安王朝的开国功臣一脉,我已将他妥善安排,让他能安度晚年,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既定之命,任它曲曲折折,躲躲闪闪,都会回到轨道。’”李远的话像铁块一样压在希音的心上。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至于的命格,放心,这世上不会有人再知道。”李远说完,喝尽杯中茶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你若决意为金凤,吾当为你铸凤栖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