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又走到薛阮跟前与薛阮说了几句悄悄话,才将众人迎回庄内。希音李诚坐定,就有一女子端上几盏茶来,女子也如先前门口女子一般着素衣,到比她增些姿色。
希音本欲与女子寒暄几句,薛阮却招招手将女子唤出去,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李诚解释道:“你不用介意,他们向来是这样,叽叽咕咕的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讲,一刻也分不得。”
“这位姑娘?”希音问道。
“她叫徐明明,是这回春阁的主人,是江湖上有名的医者。她性格爽快,你只管放心住在她这里,我事办完了就过来接你。”李诚嘱咐道。
希音点头应着,又想起方才薛阮唤她“登姑娘“,道:”李大哥,我既已被逐出家门,便不能再姓登了,不如虽我母亲姓顾,以后便是顾希音了。“
李诚眸子一紧,点头道:“也好。“
过了一会,徐明明才面色酡红的进来,有些羞涩的朝希音笑:“姐姐只管在这放心住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讲。”
李诚起身向希音道:“我先去了,也用不了几日就回来了。“
希音脸上现出些眷恋之色,“快去快回。”
李诚黝黑的眼深深看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虽希音不舍李诚离开,幸好徐明明却是个好性子,二人几句话便混熟了。希音忖徐明明与薛阮关系非同一般,又深爱她的性气,也将自己与李诚之事慢慢道来。
徐明明听了也是一阵慨叹,“想不到姐姐和李大哥还有这么一段隐情。我倒是佩服你,至情至性。只是这样离了亲人,姐姐舍得么?”
“怎能舍得?只是当日情景之下,由不得我,我若不舍,李大哥就要因我遭牢狱之灾,他待我那样好,我是万不能让他因此遭厄。况且,跟着他,我也是情愿的。”
徐明明见希音略带娇羞的模样,笑道:“我之前还以为姐姐气质高贵,又是公侯小姐,定是一板一眼端着的,谁成想姐姐竟这样好交往。”
“那个告诉你公侯小姐是这个模样的?”希音被徐明明的话逗得直笑。
“不瞒姐姐说,我们家之前也是富贵过的,只是后来败落了,全家就剩我一个孤女,才被师父收养。虽我当时年纪小,却是记得的,我的那些哥哥姐姐,平日里都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要摆半天架子。”徐明明说的颇是认真。
希音见徐明明说话间并无怨怼之意,神情淡然,更是佩服她心性豁达,笑道:“哪家的公侯公子小姐也是要吃饭睡觉交朋友的,哪里时时刻刻都端着。”
两人又叽叽喳喳的说笑了一通,这时方才看茶的女子进来请二人去吃饭。
第二日早起,徐明明就过来敲希音的门,原来是徐明明早起要去后山转转,看看培植的药材长势如何,问她要不要一同前往。希音向来爱这些,自然欣然前往。
晨曦初现,繁花嫩叶,青翠绿叶上还滚动着清露,二人漫步上山,希音心情大好,一路上哼着曲子,徐明明奇道:“这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定风波。”希音捻了片绿叶放在手上。
“可有什么来历?”
“这是前朝女将凤映天入朝后在山中闲居所做。”希音道。
“凤映天,我是知道的,她是前朝第一位女将是弘德公主的女儿,听说她通文韬熟武略,百战百胜。”徐明明说起凤映天也是兴奋的很。
“弘德公主为辅助皇帝,自小就将凤映天送到山中学艺。后来在朝堂上经了些磨难,被贬谪便回到山中闲居所做。后来将赠与涵公子,是以众人皆以此为涵公子所作,当时还有一位名士东坡先生为词曲作词。”
“是什么词,且念与我听。”徐明明追问。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仍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希音徐徐吟诵,徐明明也默默咀嚼。
“我倒是觉得,这位东坡先生称的上是凤映天的知己。”希音叹道。
“难得凤映天如此心胸开阔,说起来,我倒是宁愿生在前朝。”徐明明道。
“前朝民风开放,自弘德公主起,女子也可读书识字,参加科举,既能入朝为官,又能征战沙场,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对女子哪有如今繁琐严厉桎梏。如此这般,这是活的极累。”希音叹道。
徐明明昂然道:“可惜我生不得前朝,若是我能生在前朝,也要干一番大事。”
“你如今难道差了,人人称颂的明明素手,也算一番大事了。”希音笑道。
二人说说笑笑到了后山,徐明明在照看她的草药,希音则漫步游走,才发现后山上竟有一处菜园,杂种些青菜,白菜,黄瓜,香菜之类,翠绿欲滴,倒叫希音生了馋意。
正巧此时徐明明也过来,希音便笑道:“这样好的菜,可得摘几株回去炒来吃,并不用放多少调味,清炒一下肯定爽口的很。”
徐明明见希音生了兴趣,也就陪她摘了几把,回去叫厨房的人做了来吃不提。
许是担心希音住不习惯,过了两日李诚便匆匆赶回。
一回来便请希音去后山说话,路上希音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事情可办的顺利。”
李诚草草的嗯了一声,希音正奇怪之时,李诚回头郑重的从怀着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希音。
希音打开看,原来是一块螺纹平安扣,打的琵琶扣,倒不是凡品。
希音疑惑的看向李诚,李诚眨了眨眼,有些羞赧,清清嗓子,道:“这平安扣是外祖留给我娘的,是我最珍贵的物件,如今我以此为聘,你可愿可愿嫁给我?”李诚的话说的结结巴巴,惹人发笑,希音却能体察到他赤诚之心,眼睛一热,忙垂首应了一声,李诚见希音低着头嗡嗡的应了一声,黑压压的头发散到肩前,只显出一节白腻的颈子和发红的耳朵,心中一荡,便壮了胆子上前将她搂到怀中。
二人正是缠绵之时,却传出一声轻笑,吓得希音忙满面通红的从李诚怀里钻出来,李诚厉声喝问:“谁?出来?”
从旁边的草棵中闪出两人来,原来薛阮于徐明明见二人一前一后来了后山,玩性大起,跟在身后,却见了这么一出,瞧着二人难为情的样子着实好笑,才绷不住笑出声来。
见是二人,希音更是燥的慌,啐了一口,便一甩头跑了,偏偏徐明明还在身后喊道:“姐姐跑慢些,当心绊了脚。”这话一声,希音却是跑的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