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心腹大患,康熙的心情本该晴朗明媚的,可谁曾想,不过高兴了三两日,就接到了噩耗。他的庶长子、庶妃马佳氏所出的承瑞因为宫人们的疏忽照料,感染了风寒,仅仅两天时间,高烧不退的承瑞便殇了。
康熙原本疑心有人谋害皇嗣,可是派了人查,却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康熙只得放下心中的那丝怀疑,转而安慰恸哭不已的庶妃马佳氏,像她许诺会再给她一个儿子的。
这消息一经传出,各宫庶妃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特别是庶妃马佳氏紧接着传出有孕后,各宫庶妃们更恨得咬牙。不止在马佳氏请安时,说些绵里藏针、捻酸的话语,更一个劲的用语言挑唆,以期赫舍里·华芳这位并不大度的皇后娘娘出手对付。
庶妃们打得主意很好,可惜只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依赫舍里·华芳如今的城府,她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出手对付马佳氏这小小的庶妃呢。所以尽管对庶妃马佳氏膈应得要死,赫舍里·华芳面上依然笑语盈盈,免了马佳氏的请安不说,更不时的赏赐一些珍贵的药材给马佳氏补身体。
到了康熙九年六月,康熙突然下旨大肆封赏后宫。其中为了安抚钮钴禄一族,康熙册钮钴禄·东珠为贵妃,享皇贵妃份例。
至于佟玉姮这妞、则为懿妃,博尔济吉特·锡兰为慧妃,两人一样享贵妃份例。另册庶妃马佳氏为荣嫔,郭络罗氏为宜贵人,庶妃纳喇·云妞为惠贵人,庶妃兆佳氏为布常在、庶妃董氏为端常在,庶妃袁氏为袁答应,庶妃易氏为伊答应。
一时之间,只除了庶妃张氏外,后宫庶妃皆有封赏。明确了身份的庶妃们纷纷揣测,琢磨这庶妃张氏是不是暗地里做了什么,以至于万岁爷扒了她的面皮,使劲的给她难堪。
这群人精似的女人猜得没错,庶妃张氏之所以被排除封赏名单,的的确确是因为她暗地里做出了一些阴损的事,并且首尾没处理好,被康熙发现了。
“这女人当真好大胆,居然对承庆出手,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有了身孕,朕定要将其打入冷宫。”慈宁宫中,康熙面对太皇太后慈祥的面孔,仍然气愤难平。康熙本想直接赐死张氏的,结果居然爆出她怀孕三个多月的事。如此,康熙只能留她一命,等她腹中胎儿瓜熟蒂落后,再行处置。
“皇祖母,朕觉得承瑞的死也跟她有关联。”
“皇帝你想过没有,这张氏家世不显,其父只是一介兵丁,她有什么能耐能谋害了皇嗣,你可别忘了承瑞和承庆的生母是谁?”
承瑞之母马佳氏,满洲著姓大族,父为员外郎盖山;承庆之母纳喇氏,满洲正黄旗人,父为正五品郎中索尔。这二人出生皆是不错,算是后宫之中比较得康熙宠的嫔妃了。
“皇祖母的意思是”
想想张氏可以算是贫寒的家世,再想想家世皆不错的马佳氏和纳喇氏,康熙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见康熙顺着自己的思绪走,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并说。“皇帝你的处理法子虽说有点不尽人意,但也不错,至少能起到警告的作用。这张氏真当宫里的御医是吃闲饭的。”
有本事就把怀孕的事一直藏着腋着,瞒到生产的那天,皇帝刚想将你丢到冷宫去,就装晕倒、爆怀孕,呵,真是蠢不可及。
“皇帝,就算这张氏平安生下子嗣,也不得让她亲自抚养。”就算生的格格,她也不准备让张氏抚养,皇家的儿女都珍贵,可容不得这些奴才一个劲的算计。
想到殇了的承瑞和病得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去了的承庆,太皇太后就一阵恼怒。是天意如此倒也罢了,如果是人为的,她这老太婆定要让那人好好的尝尝她的手段。
慈宁宫的这场谈话除了当事人外无人得知,后宫的女人们只知道康熙在去了一趟慈宁宫后,隔天就下定将怀孕却处于禁足的庶妃张氏给挪到了承乾宫。搞不明白康熙此举用意的博尔济吉特·锡兰在庶妃张氏入住承乾宫后殿的听月小殿后,拉了串门子的佟玉姮一起唠叨。
“玉儿你说说万岁爷想干嘛,怎么想着往承乾宫安人了,而且还是一大肚子孕妇。”
“我哪知道。说不定表哥是想让你养那孩子呢。”佟玉姮捏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你这糕点不错,谁做的。”
“新来的一位宫女,”也吃了一块糕点的博尔济吉特·锡兰不甚在意的回答道。
“我说你这怎么经常进人啊!你就不怕这人是其他人的暗桩探子啊!”
“有啥好怕的,我平时和嬷嬷商谈事情,都是说的蒙古语,你别忘了这包衣奴才大多都不识字,更别提学蒙古语了。”博尔济吉特·锡兰白了佟玉姮一眼,哼说道。
“玉儿你别跟我扯其他的,我问你话啊,你说说万岁爷到底想干嘛。”
“我都说了,多半是想让你养那孩子。当初先帝爷下过圣旨,嫔以下庶妃不得养育亲子,这张庶妃虽称庶妃,却领的答应的份例,你说说她有资格抚养自己所出子嗣吗。”
“那为什么是承乾宫,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啊。”佟玉姮看了一眼博尔济吉特·锡兰,嬉笑道。“你就别在我面前卖蠢了,你当真不明白表哥为何将张庶妃挪动承乾宫来吗。”
被佟玉姮堵了一下的博尔济吉特·锡兰无奈的耸了耸肩,叹息的道。“就是因为我猜到了原因,所以才不确定啊,说句心里话,我啊就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康熙之所以选择自己,博尔济吉特·锡兰稍微一想,便能猜到原因。无非是自己身处妃位,却是蒙古人。依康熙这位帝王的心性,她名下的阿哥,不管亲子、养子也好,一出生就绝了继位的可能,如果是女儿的话,却能够荣耀一生。
“如果是位格格就好了。”博尔济吉特·锡兰笑眯眯地说道。“如果是位格格,我定要好好的教养,让她成为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
“希望如你的愿吧。”
佟玉姮再次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后,佟玉姮掏出了手帕擦了嘴儿,朝着杵立一旁、伺候的嬷嬷喊道。“嬷嬷,玉儿想吃你亲手做的甜点。”
佟玉姮口中的嬷嬷是博尔济吉特·锡兰的奶嬷嬷,她听佟玉姮说想吃自己做的甜点,不由笑开了花,忙应承道。“懿妃娘娘,请稍等,奴才这就去做。”说罢,嬷嬷就笑语盈盈的离开了暖阁。
嬷嬷走后,博尔济吉特·锡兰直接给了佟玉姮一记白眼。“你到真是不客气啊。”
“我两谁跟谁啊!”
又在承乾宫坐了一会儿,等用了嬷嬷亲手做的甜点后,佟玉姮正准备慢悠悠回景仁宫时,突听宫人来报,说皇三子承庆去了。于是佟玉姮赶紧回了景仁宫,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坐着鸾轿前往惠嫔纳喇氏所住的咸福宫。
佟玉姮算是前来慰问之人中来得比较晚的,佟玉姮到达咸福宫时,惠嫔所住的寝宫已经站满了人——当然早早来到的皇后娘娘是坐着的。
“昨儿太医不是说承庆大好了吗,怎么今个儿就去了。”
赫舍里华芳拉着躺在床榻上的惠嫔的手,‘姐妹情深’的劝诫道。“既然人去了,再伤心也无事于补,你啊,还不如放开心,好好的调理好身子,等着那孩子再跟你续母子之情。”
躺在床榻上的惠嫔挣扎着起身,并扯出了干巴巴的笑容回谢赫舍里·华芳。“臣妾承蒙皇后娘娘吉言了。”
赫舍里·华芳珉珉嘴,没了再说什么,这时姗姗来迟的钮钴禄·东珠眸光一闪,面上却带着高傲的笑,嘲讽道。“瞧瞧我们的皇后娘娘可真会说,真真是位慈善、贤德的皇后。”
赫舍里·华芳没理钮钴禄·东珠的挑衅,在她想来,钮钴禄·东珠已经是她的手下败将,就算如今已是贵妃又怎么样,说到底不过是只永远不下蛋的母鸡罢了。她的挑衅,就当疯狗在那乱吠。却不知,疯狗一旦咬了人,往往是最致命的。
赫舍里·华芳在咸福宫待了一会儿,便以宫务繁忙为由走了。
她走后,气氛明显要热络得多。不过因着平时与惠嫔的关系并不算好,所以佟玉姮也只待了一会儿,就随着博尔济吉特·锡兰一道儿走了。等到明儿请安时,佟玉姮才从宜贵人郭络罗氏的口里知道,她们走后不久,康熙就来了咸福宫看望惠嫔。
“也不知万岁爷许没许诺再给惠嫔一个孩子。”
一旁坐着的听了,面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如果应答了,我们万岁爷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那慧妃娘娘你希望万岁爷是应答还是不应答。”
宜贵人郭络罗·惠佳是位个性开朗,笑容明媚的女孩子,她和博尔济吉特·锡兰相比,反而个性更加的鲜明。佟玉姮喜爱她热情直爽,火辣辣的满洲姑奶奶作风,因此在佟玉姮眼里,郭络罗·惠佳是除了博尔济吉特·锡兰以外,这宫里唯二值得相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