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灯泡赵威逼利诱要求我再考一次全科考的事情,包括我怎么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接受再考一次的命运的心理活动,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黎麦齐。
黎麦齐听完之后点点头,“这试你必须得考,还得考得好,至少也不能比这一次差。”
“大哥,废话你就不要说了。”我制止了黎麦齐。天底下难道还有不想考好的傻缺?我这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么。
“据我这几个月来对你的观察。”黎麦齐摸着下巴思忖,“其实你底子不差呀,你看你平时除了吃就是睡的,成绩也不算太糟糕啊。”
“那又怎么样,再不糟糕,挤破头也就年级前一百,我这次可是二十三名啊,这成绩都能跟你做校友了。”要知道,黎麦齐和黎丘齐所在的f大,可是s市最好的了。
黎麦齐默不作声地思索了一会,开口道:“试卷在你身边么?”
“嗯,在楼上。”
“给我吧,我来帮你想办法。”黎麦齐露出了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不会真要去偷卷子吧。”
“你想什么呢。”黎麦齐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把我往寝室楼里推,“快去,外面怪冷的。”
一想到黎麦齐居然想到办法帮我,立马感觉自己脚下生风,麻溜地跑上楼去给黎麦齐拿卷子。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我就屁颠屁颠跑去灯泡赵的办公室,装出一副深思熟虑过后痛下决心的样子,“赵老师,我考虑过了。您说得对,我只有再参加一次全科考,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能堵住同学们的嘴。”
“张希希同学,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很好嘛。”灯泡赵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下周一就要考了,你快点回教室看书吧。”
我喜滋滋地回了教室,又在教室里喜滋滋地呆了一天。这种欢快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黎麦齐来找我之前。
自习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手机振了一下。我停下手里正在洋洋洒洒、因为所以地写着的议论文,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黎麦齐,心里又是一阵美滋滋。
“我在食堂,速来。”
我扔了手里的笔就往食堂赶。这种感觉甚是微妙,犹如是要去见一个失散了多年的亲人,而恰巧这个亲人又腰缠万贯,膝下无子,等着我去继承巨额财产。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加快了脚步,怕自己还没赶到,亲人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用了10分钟,从三楼下到了一楼,又绕过了教学楼,全速跑过操场,气喘吁吁地进了食堂。此时的食堂里只有黎麦齐一个人埋头坐着。
“恩人,嘛呢?”
黎麦齐闻声抬头,看着两袖清风的我,“你就这么来了?笔呢?计算机呢?草稿纸呢?”黎麦齐一连抛出4个问号,到真是把我问倒了。
我摊摊手,表示不解,“这跟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话题有关吗?”
黎麦齐一脸生无可恋地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一大摞纸和本子,“张希希,真是活该你要重考一遍。”
“不是你说要帮我想办法的吗?”我急了,“我早上刚信誓旦旦地跟灯泡赵说我同意再考一次的,你不会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吧。”
黎麦齐撅撅嘴,拍了拍面前那一摞没比坐着的黎麦齐矮多少的参考资料,“喏,这就是办法啊。”
我两眼一翻,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坐享其成,还要学校干什么?”
我那不劳而获的美好夙愿,就在黎麦齐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话语里,化成了掉在食堂餐桌上的可口的红烧肉,虽然万分遗憾,却也不能再塞进嘴里了。
黎麦齐看我十分失落,把我拉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张希希,你年纪轻轻的,不能总想着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啊,人还是要务实一点才好。”
黎麦齐,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张希希摊上过什么好事了?从小没中过彩票,连五块钱都没中过。小学初中高中,抽签坐座位,从来没摊上过帅哥。偶尔**,保准会被抓包。人家是开挂的人生,我是挂机的人生好吗!
我背着黎麦齐在那里嘟嘟囔囔宣泄我的不满,黎麦齐统统无视,像机器猫一样又从包里掏出了笔和计算机摆在我面前。
“张希希,你现在用来吐槽的每一分钟,对你来说都是一种生命的浪费。”然后他又把一叠子习题册摆过来,“我们开始吧。”
看来今天,我是逃无可逃,退无可退了。
“一般情况下,每次考试,老师都会出两套考卷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两套试卷,从考点到难易程度应该都是差不多的。”黎麦齐见我接受了现实,继续说,“我把你们考试用的那套试题里的考点整理了一下,然后找了些难度和题型都差不多的题出来。你要是能把这些题都搞定了,我保证,你一定考得比上次还要好。”
我看看自己面前的习题册,又看看黎麦齐面前更多的习题册,咽了咽口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不到24个小时,黎麦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把4张卷子上所有的题都整理了一遍。
“大神,才一天,你居然干了那么多事?”我对他的崇敬之情,从心里翻涌了出来。
黎麦齐得意地耸耸肩,“我是谁?这点事情还能难倒我?”
我和黎麦齐在一中的食堂里一直泡到晚上10点。黎麦齐一遍一遍地给我讲题,如庖丁解牛般帮我梳理解题思路,完全不似之前那般不耐烦。
在偶然走神的间歇,我会抬头看向正在认真讲题的黎麦齐。我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他的侧脸渐渐地和黎丘齐的重合,然后又慢慢分开。他的鼻梁竟然比黎丘齐的还要挺一些,微卷的头发也比黎丘齐的浓密一些,染成低调的褐色,衬起他如黎丘齐一般白净的皮肤。黎麦齐的眼睛比黎丘齐的稍小一些,他应该有些近视,会因为偶尔看不太清而微眯起双眼。
黎麦齐的眼睛有些发红,他应该是熬夜了吧,为我准备那么多的资料。他虽然轻描淡写,把一切归功于他的睿智,但他毕竟也是个会疲倦的平凡的人呢。
我心生不忍,打断还在孜孜不倦的黎麦齐,“黎麦齐,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好困。”
黎麦齐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敲了敲发酸的颈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看着黎麦齐,觉得有很多感谢的溢美之词要用在他身上,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找不到一句合适的。最后硬生生地挤出了两个字“谢谢。”,却因为过于生硬,倒像是不情不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