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
佣人见安小仙一动不动的坐在哪里,眸光忽明忽暗的闪烁,久久未有出声说话,便又用请示的语气唤了一声。
“哦,她人呢?”安小仙放下水杯,抬眸看向女佣。
“在园子里同二少爷聊天呢,二少爷叫我进来告诉你一声。”
安小仙明白靳枫这么做,无非是要她趁着林鸥还没有进来见她的时候,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和林鸥相处。
是决裂,还是好好听她的解释。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安小仙打发走女佣,视线便情不自禁的往落地窗外望去。
大厅的落地窗正对着花园的方向。
她一抬眸,便看见林鸥同靳枫站在花园里,红唇一张一合着,目光定定的瞧着靳枫,似乎是在向靳枫解释着什么,又深怕靳枫不相信她的模样,一脸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林鸥,安小仙眸光一瞬间便又暗淡了下来,唇角微勾,笑弧中只有自嘲流转的味道。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白冰冰那天晚上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林鸥爱的人是靳枫,连谢一凡都曾暗示过自己,林鸥这些年爱的人不是他,林鸥看他的眼神中没有真情实意。
可自己不但不相信,还像个傻子似的维护林鸥。
如今想来,沈心怡和白冰冰说的都没错,自己才是这群人中最可笑的傻子。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没有证据,才不相信林鸥这些年一直都在觊觎着自己的男人。
那么,现在,不需要别的证据了。
林鸥现在看靳枫的眼神,小心翼翼向他解释求原谅的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这些年爱的人是靳枫,从来都不是谢一凡,谢一凡只是她用来掩饰自己心意的幌子。
呵。
安小仙忽地又牵唇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林鸥很可悲,和自己一样可悲。
眼角滑落一滴泪。
安小仙抬手擦掉,垂眸看着湿漉漉的指尖,心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下去,直至零下,宛如身处在冰天雪地里,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安小仙猜的没错,林鸥此番赶过来,确实是来向靳枫解释昨天为什么没有及时去救安小仙的。
“靳枫,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突然身体不适昏倒了,所以才错过了去救小仙的时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哥担心我身体有事,不让我出去,还没收了我的手机,将我锁在房间里,所以我昨晚才没有联系你们的。”
林鸥战战兢兢的求原谅。
她真的很害怕靳枫不再相信她,从而彻底失去靳枫。
靳枫听得出来林鸥内心的恐惧,也知道她不是故意不及时来营救小仙,他了解林鸥,林鸥对朋友素来都是两肋插刀,再所不惜的。
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回头往大厅看了一眼,安小仙见他回头,立刻勾唇冲他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没有抵达眸底深处。
靳枫回之一笑,给人感觉暖暖的,却刺的林鸥眼睛生疼,瞳孔微微的缩了缩。
“我相信你没用。”靳枫启唇对林鸥说话,视线仍旧停留在安小仙脸上,“你现在最应该解释的人,不是我,是小仙。”
林鸥浑身一震,她明白,靳枫这是在告诉她,小仙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她如果想要得到他的原谅,就必须先获得小仙的原谅。
忽然心痛的很想哭,她凝眸看着靳枫的侧脸。
很想出声问,我为什么要来先向你解释,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那是因为我爱你,我害怕你不相信我,害怕会失去你啊!
唇瓣嗫嚅着动了动,几次话到嘴边,林鸥都强迫自己咽了回去,再开口却是。
“你说的对,我应该先去找小仙解释的,我昨天爽约,没有按时去救她,她当时一定很难过。”
林鸥心情苦涩的转身,在背对着靳枫的时候,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接着睫毛便湿了。
就在她含着眼泪大步流星走向住宅大厅的时候,锦荣的车子驶进了别墅大院。
他在花园里看到靳枫,立刻快步走过去。
“疯子,小欧呢?我听说她昨晚病了,今天一早就来你家了。”问这话时,锦荣的眉梢眼角之间,盈满了担忧。
昨晚锦荣打林鸥电话没打通,当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睡着了,结果今早去林家,碰到林昊问了一句,没想到林昊却告诉他说林鸥生病了,昨晚早早的便睡下了,所以才没有接他电话,还对他说,林鸥和安小仙产生了一些误会,林鸥担心安小仙不会原谅她,今早一起来便拖着病体火急火燎赶过来找安小仙解释。
锦荣顿时担心的十万火急的便赶了过来,路上一路狂飙,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光是从林家来靳枫家这的一会儿功夫,交警给他开出的罚单估摸着都能堆积如山了。
靳枫抬眸往大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说是找小仙有点事,进去了。”
锦荣闻言,立刻抬脚便往屋子里走。
靳枫本来也想跟过去的,可他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进了一通很重要的电话,是父亲靳旭尧从国外打来的,顿时便停下了脚步。
林鸥从门外走进来。
安小仙站在大厅正中央,脸上挂着线条僵硬难过的笑,视线模糊的瞅着她。
林鸥心里嘎登一声,脚步微微的顿了顿,然后又一边快步走向她,一边出声解释。
“小仙,你别难过,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来救你的,我是因为生病昏倒了,所以才没有及时拿着股份转让书去救你。”
林鸥不说这话还好,安小仙一听这话,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哈了一声。
“林鸥,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安小仙回眸盯着她,“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蠢,特好骗,蠢的都能让你在梦里哈哈大笑着醒过来?”
安小仙的言辞很过激。
林鸥觉得情况不对,微愣了一下,脚步停顿在她跟前:“你在瞎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觉得你蠢了?安小仙,我告诉你啊,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
“那你敢说你从来没有骗过我吗?”安小仙蓦地拔高声线,眼神里明显的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林鸥大脑里,情不自禁的便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欺骗安小仙的话,她告诉安小仙自己身体不适突然昏倒了,隐藏了林昊打晕她,想让安小仙死在厉泽阳手中的事实,突然变得很心虚,没有底气回答,说自己从来没有骗过她。
安小仙将她的心虚看在眼里,昂着下巴,瞅着她,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林鸥,你不要再装了,昨天厉泽阳当着我的面打过你家的座机,管家大叔亲口告诉我说,你在房间里和国外的商业合作伙伴开远程视频会议,你在谈一笔非常重要的生意,除了你大哥林昊之外,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扰你。”
“在你心里,我的安危,还不及一笔生意重要,你现在竟然还敢脸不红气不喘的跑来骗我说,你不是故意,你很担心我,林鸥,每当你对我说这些自欺欺人话的时候,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十分可笑吗?你明明那么讨厌我,那么恨我,那么想要我死,明明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真正的朋友,你这样欺骗我,欺骗你自己,难道你就不会觉得累吗?”
安小仙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瞅着林鸥的目光里却泛起了同情。
“你不觉得累,我都替你觉得累。”
林鸥呆若木鸡,她不知道厉泽阳昨天当着安小仙的面打过她家的座机,没人告诉过她,林昊没有说,管家大叔也没有说,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为了维护林昊的形象,欺骗大家说自己是身体不适昏倒了,她一定会将真相告诉大家。
但是现在,没用了。
即便她将事实真相说出来,也没有人再会相信她了,尤其是安小仙,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小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厉泽阳打通她家座机,管家大叔告诉她一直都在房间里开远程视频商业会议的时候,小仙脸上那绝望的表情。
“不是这样的,小仙,不是你想的这样。”林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安小仙的手,“小仙,你听我解释……”
“解释?”安小仙狠狠的用力的将手从林鸥手中抽离,大声问,“你还想怎么解释?还想怎么骗我?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像个没长脑子的傻子,白痴,蠢货一样,对你言听计从深信不疑吗?”
林鸥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目光定定的盯着自己那双悬在空气里被安小仙用力甩开的手,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间砰一声淬裂成片,破碎了一般。
她将那些碎片捡起来拼了命的想要恢复原样,却总是缺东少西成不了功。
以前常听人说,破镜难圆。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是一种多么痛的领悟。
如果换做几年前,她可能不会这么心痛,可是最近这几个月里,小仙事事为她着想,当她遇到危险或者困难的时候,每次都会为她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当父亲第一次准备让白冰冰认祖归宗的时候,是小仙煽动颜德森一家来搅局,是小仙带着靳枫前来给父亲施压,只为阻止白冰冰瓜分自己的继承者权益。
当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生死垂危之际的时候,是小仙毫不犹豫向沈心怡下跪,只为求沈心怡献血救自己。
当自己被锦荣掳去偏远地带玩穷游闹失联的时候,是小仙挺着孕肚,同靳枫一起率众,不辞辛劳,跋山涉水来找寻,只为亲眼看见自己安然无恙。
可自己呢?又为她做过什么?又对她做了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