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突然感觉心里五味杂陈,慢慢转过身子,却不愿意看到成亲王的脸,刚要垂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成亲王却大手一挥,仿佛是不希望我看见似的,生硬的笑容僵持在嘴角,“皖妃娘娘不必了……反正事情也已经过了很久。(16K手机站ap,16K,CN更新最快)。”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哀家唠叨了这么多,也感到累了。”我瞪大眼睛看成亲王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就听见太后细若游丝的声音,恍然间回身,太后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刚才略微红‘潮’的脸又布满了病态的惨白,微褐‘色’的眼瞳像是主动隔绝了这世间的一切,沉重的垂下却又不愿意再次掀起。这个帝国最为尊贵的‘女’人,像是突然间就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脆弱的让我都觉得可怕。
成亲王轻轻扯扯我的袖子,暗示我随他出去。我慢慢的挪动步子,走到内殿‘门’处却下意识的转身,无力的倚在‘门’框,再一次深深的看向那曾经触‘摸’到这个皇宫最高权力柄杖‘女’人,心里像是有了什么不祥的预感。此去一别,仿佛已经已经到了尽头。恍然间竟觉得太后的大限之日可能就要临近,而我的心,则狠狠的‘抽’痛起来。
成亲王轻咳一声,像是皇家寺院那轰然作响的钟声,阻断了我此时哀婉不已的心径。我默默抬起头,却发现那个曾经温文的身影已经离我愈来愈远,微微深吸一口气,再次转过身看过那病弱的身影,终是追了上去。
“太后为什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我小跑几步终于跟了上去,一旁的云霜有眼力的距我有一段位置。大概是几夜没睡,成亲王如‘玉’的脸庞灰暗地如同秋天的枯木颜‘色’。像是觉得我的问题可笑一般,轻嗤一声,冷哼道。“皇兄想要发兵援助‘玉’城,母后认为不妥。去御书房找皇兄说理,皇兄却执意不从,并当场摔了折子……说母后***……这样地罪名,你认为母后能担得住么?”
“我……”,成亲王的话一出。我突然发现我连讨论这件事情地资格都没有,家人如今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宫里却又如此危机重重。我觉得自己像是最为可悲的玩具,若是和亲,却保不了家族。如想充当大义,却注定要担负累及家人的名声。霎那间满脑子的话像是被生生的挤干一般,我干涩地瘪瘪嘴,无奈的苦笑。
“你不用自作多情。”成亲王的话犹如响雷一般打破我左右为难的恶咒,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原本润圆的‘唇’角竟滋生出一抹略带讥嘲的笑意,“我若是你,想救自己的部族就会去求皇上。‘玉’城虽说与皇朝千里之遥。但是凭皇朝现在的富庶,若是相救。绝对不会如母后所言搭上自己。”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干吗要对我说这些?”
“觉得你这样像个傻子。”他‘唇’角地讥嘲之意慢慢明显,“卓依皖雅。进宫这么多年,你现在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吉玛的事情,你只凭当时所见,便轻易的与我几年不语。而如今母后地话,听完之后你又笨兮兮的感到左右为难。你什么时候能完全凭你地心做事?想要救‘玉’城就去救,反正你也是皇妃,让皇兄出兵没什么了不起地。“真如母后所说大义劝皇兄不出兵,别人也未必会说你的好。”成亲王眼睛突然紧缩,我随之看向前面,却见皇后地队伍浩浩‘荡’‘荡’而来。我心里一紧,有些慌‘乱’的看向成亲王,只见他微微淡笑,无一丝和煦,却很是刺眼,“皇嫂,随心而活,有时候会简单一些。”
那一声皇嫂,像是一把刀子,生生的割断了我与他最后一丝情谊的牵绊。我恍然回头,却见他微眯着注视着皇后款款而来的身影,随之而来的话却还是那么的平静与自然,“母后患病,可能时日不久……到时宫里,又会是一场大风‘波’。”
前脚刚回到槿榕殿,就有人来报太后病急,我慌忙的又赶回月坤宫,那儿早就挤满了人。诸妃都早已不约而同的跪在殿‘门’口,而我这个没掌握好时机的人,又捡了个尴尬的时候进去。风风火火的闯到内殿时,我几乎就是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只看到那一抹熟悉的杏黄站在‘床’头,四周尽是让人窒息的静谧,夹杂着轻微的呜咽。大概是我进去的动静有些大了,他惊愕的回头,迅速的看我一眼,随之眼睑垂下,又将自己掩饰在了现在气氛的压抑里。我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这才觉得自己太过冒失,可是已经到了这儿,却又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索‘性’,我便小小挪动了步子,站在一堆太医后面。却听到似乎陌生,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朕要的是结果!”
一个朕字,这才让我知道说话的竟是他。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嗓音竟可暗哑至如此,像是失去了水源的溪流,低吼过后,只让人感到撕心的衰竭。
“回皇上,”那名给我看过‘腿’上的孙太医说道,“太后哮症已久,原本此病就来势凶险,再加之心思郁结……”
“朕不想听你们分析,朕想知道如何才能救母后!”此时的他像一只被人‘射’伤的豹子,凛然的气势下面,却埋着让人心痛的伤口,而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不争气的显‘露’出了他的‘激’动与痛苦,那双深邃的瞳眸紧紧的看着‘床’上合目昏‘迷’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竟然也是一阵难抑的绞痛。“事到如此,别告诉朕只能这样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母后救不了,你们就等着诛九族吧。”面对弥留的母后,他已经渐渐失去了冷静,紧抿的嘴‘唇’傲然的扫过所有的人,像是巡视一般,稍有不顺,便可能成为他暴怒的殉葬。
不愿意看见他这个样子,他难道不知道人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么?我的心里一紧,竟然闷哼出声来。他的目光随即投向我,我紧张的盯着他的眼睛,微微摇头,强迫自己淡笑,他的眼睛的哀伤随即像是溃堤了一般,深深的悲痛与无助灼伤了我的眼睛。短暂的目光‘交’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十分无力的靠着一旁的案子,“说,还有什么法子么?”
“臣等无能。”那太医深深的垂下脑袋,好像断绝了太后生的希望。只听扑的一声,景唐帝突然瘫倒在地,我顿时像虾米一般弹跳出去,却见周围大臣们已经围到了他的身边,大呼,“皇上保重龙体!”
我怔怔的站在拥挤的人外,突然感到自己无法融入他的世界。这样失去至亲的悲伤,别人自是没有资格去评点。现在连安慰,仿佛我都失去了资格。太后病重,正是因为‘玉’城之事与他产生了纠纷,这样的我,有什么立场站在他旁边劝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