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雅……”,父王走到我面前,心疼的扶起我,眼睛里溢满了浓浓的不解与怜惜,“为什么……”
“不为什么。(1^6^K^更新最快)。”我灿然一笑,低声喃道,“父王切勿担忧,”却突然感到背后似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看了过来,我暗笑一声,侧头看向身后的景唐帝,他如渊的墨瞳像是要把人吞没一般,眼底‘交’汇着一种让我看不懂的光芒。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为妃吧?我垂下眼帘,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难言的苦涩,其实我有什么资格说答应不答应呢?原本就是受摆布的一方,还是云霜说的对啊,自从我来到了皇朝,就已经注定了会有今天这么一刻。我所决定的,只是早晚罢了,已然是和亲,还不如将这“和”字做足些,嫁与皇帝,总能给‘玉’城带来一些安宁吧?
“皖雅谢皇上的生日礼物。”我抬起头,却感到那束让我不安的目光久久在我周围盘旋不散。也不知道是为赌气还是在为自己难过,轻轻扯开‘唇’角,‘唇’边竟绽放起了一抹淡然的笑意,连我自己都觉得讶然起来,“很特别的礼物呢……皖雅及‘玉’城上下,谢皇上厚爱了。”
“皖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宴席,脑子里最后残留的是景唐帝那双让人不安的眼睛及成亲王‘阴’郁的面庞,四周仿佛都充斥了大小臣子们向父王道喜恭贺的声音,父王在那儿有一声没一声的赔笑应承,而我却在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灌下飘香四溢的美酒,大概是因为喝下太多地缘故,明明是上好的御酿。到了我的嘴里,却成为犹如黄莲酿造地‘药’汤,但这酒好像也是有了愈伤的功效。整个宴席过程,我都在抱着酒杯接连不断地大口喝酒。这就像是对我下了恶蛊,明知道前面是如渊的苦涩,但我还是执着的抱着这份儿可怜的信念,坚定不移的朝下跳去……
这样贪杯痛饮地结果就是,我在众人一声声惊呼的包围下。很没有出息的醉倒了。
“皖雅……”,父王依然在我‘床’头轻轻唤我,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我困乏的睁开眼睛,父王看我醒来,这才放心的浅笑,“好‘女’儿,你可算是醒了。”
“恩。”我想让父王不要担心,却发现到了嘴边的话儿却像是堵到了嗓子眼儿里,根本就无从说起。浑身软绵绵的没有气力,而我的头,更像是被人狠敲过后一般地胀痛。强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却是背后一软。无力的靠在软枕上。父王看我难过。便从云霜手里接过碗,小心翼翼的凑到我嘴边。不无疼惜地看着我,“这是你的丫头‘精’心煲地醒酒汤,说是对酒后难过最为有效地,赶紧趁热喝了吧。”
我顺从的就着父王地手一口一口将醒酒汤喝了下去,酸酸苦苦的‘药’汤慢慢滑入喉咙,倒真的使我原本发涩的嗓子舒服了很多。喝完之后,我用力一仰,依然是慵懒的靠在靠枕上,却见父王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微褐‘色’的瞳眸浸满了让人心痛的疼惜,“皖雅,昨天为什么做出那样的选择?”看到我歪过头来看向他,父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愧疚,“父王原本想让你幸福……”
“我现在也很幸福……”,我将视线慢慢撤回,故意不愿意看到一向强势的父王如此哀婉的表情,比起昨日的事情,父王现在无力的悲伤,更让我感到揪心的痛苦与难过。装作无意的描绘丝被上的刺锦,我淡淡的微笑,“父王不要过于歉疚,‘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可是……”,父王转身,轻轻将手里端着的‘药’碗放到一旁的案子上,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手却突然微微颤抖,只听清脆的一声,顷刻间,成为地上破碎的狼藉一片。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心里那股悲缅无意间慢慢蔓延至全身,怔怔的看向那原先‘精’美的瓷碗,难道我的一生,也注定像这碗一样,看似完美的开始,却注定要狼狈的收场吗?
我昨天的选择,到底是不是一场错误?
“王爷勿需担心。”我正沉浸在对自己的犹疑中,云霜甜甜美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抬起头,却见她正走向‘床’侧,先是看我一眼,随即又对着父王盈盈一笑,“汗王为何认为公主成为皇妃就没有幸福可言呢?若我看来,嫁与皇上的公主,自然有更多获取幸福的机会。”
我恍然大悟,原来云霜还是赞同我昨天的决定,她是看我刚才犹疑的样子,唯恐我再次变得不坚定起来,如若继续产生想要逃避的念头,那么我的未来,夏族的未来,将更加不可预期。
“是啊。”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像是在故意努力说服自己,“父王多虑,当初皖雅来时就是打了和亲的名号的,既为和,就要和的有价值,若‘女’儿成为皇妃,那‘玉’城的未来,不就会乐观多了么?而皖雅的和亲之名,也算是有了效果了。”
“皖雅……”,父王脸‘色’暗郁,仿佛有千般话集结于喉咙,却无法释然说出,看到父王那般为难心酸的模样,我唯恐那样深刻的心酸也感染自己,便更加将‘唇’边的弧度放大,直至两颊又没出息的微微胀痛,这才说道,“父王怎么也成了这般犹疑之人?皖雅自己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
“汗王怎知皇上不会好好待我们公主呢?”云霜见状,慌忙接过话头,迫不及待的想打消父王的顾虑,“皇上或许也对公主有意,只是因为某些事情误会罢了……”
“是吗?”父王狐疑的看向我,“皇上,也对你很好?”说完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是呵,若是对你无意,怎么会让我大老远的赶你生日的过来看你呢?倒是父王糊涂了,一直觉得成亲王那种绵绵的关心来的更为温情一些,毕竟每月都不间断的派信使来往于‘玉’城和皇朝之间,这样的事情看似一时简单,但是能坚持下来,也能看得出这王爷是个用情至深之人。所以昨日才贸然想起了这么个主意,想你跟着他自然也不会受苦,而他,必会百般疼爱与你。”
“谁知你却改了‘性’子,一心想跟那皇上……”,父王微微轻笑了起来,虽说那皇上气势更胜那王爷几分,可是若是论贴心相护,本王倒是觉得,应该还是不及王爷的。”
“事到如今,您还以为这是公主在挑选驸马么?”我尚未回话,云霜却突然反问起父王来,虽然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但是那语气里淡淡的反驳之意却毋庸置疑。“您把公主派到这儿是和亲来的,汗王。”云霜可以加重了“和亲”两个字的字音,嘴角的笑意慢慢转化成酸涩的苦笑,“公主如此的情况,已然好了很多了。若是只为情,没有和亲诸事牵绊,公主大可做个随‘性’的人,自个儿随着自个儿的爱情走。可是如今,公主还能一心任‘性’的为自己活么?您的‘玉’城夏族,可是都在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这段婚事呢!”
“不要胡说!”我狠狠的瞪了云霜一眼,不想让云霜把这些话当着父王的面继续说下去。父王现在已然知道了皇宫是个残酷的坑,以父王对我的宠爱,必会觉得愧疚,会认为是自己将‘女’儿推进了火坑里,是他让我处于了现在这样的困境。如果再继续让他知道我的难处,岂不是更加残忍吗?
只见父王原本红润的脸‘色’突然暗沉下来,注视我良久,终于呐呐说道,“父王明白了,若不是因为夏族……皖雅怎么会不计较吉玛的事情,反而要如此执意的要和皇上在一起呢?我的皖雅……向来是最讨厌背叛和欺骗的……”
霎那间,伴随着父王哀漠的低语,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簌簌而落。父王尽管不了解我在皇朝的一切事情,但却有一件事情猜到了我的心里,我还是那个皖雅,若不是听取了云霜的话为了夏族思量考虑,尽管吉玛与景唐帝的事情可以以“‘阴’谋”这个词汇来衡量,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远离这个皇帝,从此与他再不相见。在我的心里,背叛的砝码,是与那份沉甸甸的感情相等的。吉玛如今贵人的身份,无时无刻不像一把刀子,将我的心生生的刺个狠痛。
“所以说,”我‘抽’出帕子,故作淡定的抹去眼角的泪水,挤出笑容道,“父王,您要百般支持我才是……其实皇上也许早已看清这些事情,只是‘女’儿心里仍然无法释怀,觉得有些难过罢了。”
“汗王大可不必如此忧心。”云霜静静的看着我与父王,悠悠的开口,“尽管公主不让奴婢说这说那,但是奴婢看的清楚,公主为什么会如此牵强难过,还是因为对皇上有情……”
恍然间,我瞪大眼睛看向云霜,“你……”
“公主只是被吉玛的事情‘蒙’蔽了眼睛。”云霜不顾我的阻拦,依然自顾自的说道,“以奴婢看,嫁与有情人虽然现在难过痛苦,但也要比和无情之人安然生活的要好。与有情人相守总有云开月明日,相信公主过段时间,心结就会慢慢打开的。敢问公主,对皇上谢恩的那一瞬间,心里只是充满了对皇上的记恨,而无一丝温暖的情谊么?”
我怔怔的看着云霜,她大大的眼睛透着慧黠的眸光。相比于我的感‘性’,很多时候云霜都像个超凡的智者,仿佛能看透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