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那里去,把手里的苹果放到头顶上,站稳了!”
我收起笑脸,冷眼看着衣司宸执行力贼强地完成我吩咐的动作,定定地瞅着我,清眸漾出了然的笑意。
架起弓箭,我将细细的箭尖对准杀手表弟…头上的苹果,拉满弓,五指骤然放开,羽箭便呼啸着从耳边穿过,气势汹汹地朝着目标飞去。
“铿”地一声,是箭尖撞上石头的声音。
我颓丧地跳下马,充满挫败感地看着手中的弓,唉,又没射中。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箭术。我宅心仁厚、心胸宽广,会给你机会的,一个选择的机会。第一,你走得远远的,从此我们两不相交,我饶了你的命,也请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第二,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但我会想尽办法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直到我心里觉得痛快了为止。”
魂,现在你的内心应该不会再忐忑了吧。为了你,我心甘情愿放弃了狠狠报复这小子的机会呢。
“我选择第二条。”
衣司宸微微一笑,拿下苹果擦了擦,斯文地吃了起来。
“虾米?你脑壳坏掉了吧?”
我习惯性地扶了扶鼻梁,虽然没有深度近视镜在上面。
这小子不是发烧说胡话就是梦游说梦话,居然自讨苦吃地选择后一条,卯着劲要一条道走到黑。
“留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但离开你我一定生不如死。”
衣司宸眼里闪着星星,嗓音清亮、语调铿锵。
好熟悉的句子。
我皱起眉,若有所思地看向魂。
这家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表兄弟就是表兄弟,说的话倒是像得跟孪生似的。
“这可是你选的,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我冷笑几声,危险地眯起眼睛。
虽然这个表弟看上去没那么好搞,不过我一定会努力发挥个人所长,充分利用身边的资源,以人格侮辱为主、身体摧残为辅,各种大打击小抨击齐上阵,誓将杀手表弟折腾得体无完肤、对我五体投地,涕泪交加地求我放他离开为止!
我想要的,不是他的狗命,而是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操心的清闲。
别忘了,柳清泉可是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极品懒女人,怎么会勤快到自愿去想起不知是真是假、是否存在的某段情史呢。
“小猫,你在想什么?”
大概是我的眼光太过邪恶、笑容太过阴险,回家的路上死妖孽终于忍不住追上了我,小心翼翼地觑着我。
“损招。”
我愉悦地掀起唇角,催动马儿,娇喝一声,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祖母绿,斑点翠,秋葵黄,金黄岫玉,芙蓉石,透水白玉,紫玉髓…”
晕红的午后日光下,我慵懒地斜倚着白色秋千椅,慢吞吞地观赏着雕花石桌上摆得琳琅满目的各色玉石,眼睛越睁越大。
“这些,都是你的吗?”
“不是。”
专心给我晃着秋千的俊俏男子微笑着摇头,眼神越过璀璨玉光温柔地扫向我。
厚!好可惜啊,这些都是名贵的稀世宝玉呢。
我嘟起嘴,万分惋惜地把玩着精致绚丽的锦绣玉髓。
“这些都是你的。”
“嘎?”
我呆了一呆,连忙捡起跌落在膝盖上的玉髓。
“我什么时候有这些东西了,我怎么不知道?”
乖乖隆迪咚,我是不是又梦游去哪个大户人家偷抢爬拿了?不过,就算是富贵之家也不见得能将这些稀世珍品收集全;我好歹在紫夜皇宫里呆了半年呢,也没有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名玉的机会啊。
“哦,我知道了。这些都是赝品吧?最多,最多是高仿品,对不对?”
翘起手指指向白衣红襟的男子,我的表情一半得意一半失望。
“你的鉴宝能力那么厉害,你觉得,它们会是假的吗?”
衣司宸的笑容似水波漾开,宠溺地凝视着我疑惑的神情。
“这么多的美玉,就算你再有钱,也不可能收集得这么全吧?”
我晃晃肩膀,明知他说的是事实,依然忍不住辩上一句。
“你喜欢吗?”
衣司宸并不争辩,含笑问道。
“当然了。美丽又价值连城的东西谁不喜欢。更何况,这些玉有很大的研究价值,说不定可以依据它们推断出某些未知的地理地貌呢。”
我拿起另外一块翡翠对着阳光打量,不由得在心里猜想着生成它的山石结构。
“碍,这些玉到底是不是你的?”
回过神,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宝贝的领属问题还没有解决。
“我说过了,以前是我的,以后不是。因为,它们有了一位美丽的新主人。”
“你的意思,是要把它们送给我了?”
我呵呵一笑,纤长手指一一扫过桌上的宝贝儿,毫不客气地收下某人的赞美。
“为什么?”
我柳清泉虽然爱钱,爱奇珍异宝,恨不得天天抱着金子睡觉,但绝不会接受无因由的礼物,尤其还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物。
“不为什么。只为,你喜欢;只为,我喜欢。”
衣司宸的话简洁有力,却耐人寻味。
“你在跟我玩绕口令还是读诗啊,以为我听不懂吗?”
我翻翻眼皮,拿起紫玉髓递到他眼前。
“这上面刻了个写法独特的‘衣’字,不会只是你收藏的宝贝那么简单吧?”
“你还是那么聪明,聪明得让人心折。”
自从我强令衣司宸不许再用那么亲昵的称谓喊我之后,他就将所有的情意转移到了脸上,无时无刻不在对我放电。
“聪明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中了某个小人的夺命之剑,差点成仙了。”
虽然衣司宸那时心神不受自己控制,但出手伤我的总是他,我这样埋怨几句,一点不过分。
“这些是我各个商铺的玉令牌,你带着它们可以随意吩咐店里的伙计,也可以任意取走你想要的东西。”
我眨眨眼,滴溜溜地转着眼珠。
这感觉听起来很爽碍。衣司宸那么有钱,生意做得那么大,我有了这些玉牌啊,玉饰啊不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白吃白喝白拿了吗?
“这也就等于是说,你把你的商铺都送给我了?”
我将团扇搁在下巴上,一双俏眼不确定地眨啊眨。
“你不嫌麻烦,就随你处置了。”
衣司宸的笑好像定格在了午后的光晕里,释放着无限的温情。
随我处置?
这话听起来不对劲。
“你的生意现在一定亏本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你才趁机把烂摊子丢给我对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生意怎么样,你去看了便会一清二楚。”
衣司宸有些吃惊地看着我,随即扬起一抹神秘不可测、傲气十足的笑容。
“本来就是嘛,世上哪有天上掉宝贝的美事。我跟你又不熟,你没理由送一大堆宝贝给我啊。”
我扁扁嘴,以清香凉爽的菊花茶润着有些干涩的喉咙。
“清儿,以后不许再提这句话!”
我一愣,差点被未及咽下喉的茶水呛到。
衣司宸,是在生气吗,怎么脸比锅底还黑?
“什么话?”
哼,就知道这个小气鬼。说什么把这些名玉送给我,全都是屁话。我还没说几句话呢,就开始舍不得,准备找茬拿回宝贝了。
“不要再说,你跟我不熟。”
哦,原来是这句呀。
我“嗯”了一声,下意识地点着头,紧接着又摇头。
“我说的是实话碍,为什么不许再提?”
看看,小气鬼嘴脸毕露了吧,开始千方百计找茬了吧。
“还说!”
衣司宸虎着脸,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你凶什么凶!人家又没说要你的东西。喏,还给你就是了!”
我将玉石一股脑抱起来塞进黑脸男的怀里,气咻咻地瞪着他。
小样,趁着其他几只不在别苑就敢随便欺负弱女子,看等他们回来我不把你油炸成“一口酥”!
“还有,不许叫我‘清儿’啦,恶心巴巴的!”
名字是供人叫的没错,可不是让你生着气像喊小猫小狗似的叫的!
衣司宸皱眉,叹气,然后,变脸,笑得醉人。
“你要不要荡秋千?”
“不要!”
我恨恨地咬咬牙,不爽地瞪着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某男。
“你的碗洗完了吗?柴劈完了吗?花浇完了吗?跑来这里废话连篇!”
“大小姐,是你让我来推秋千的。”
衣司宸叹气,无奈地瞅着我。
“那又怎么样,我是你主子,主子有命,你敢不听?”
我昂起下巴,挑衅地睨着脾气好好的表弟。
“大小姐说的是。小的不敢不从。”
衣司宸好脾气的笑和温润的嗓音让我觉得,若他能空出手来,他一定会拍着我的头像哄小狗那样说:“乖,别闹脾气了,一会给你煮骨头吃。”
“知道了还不快去干活!”
“等一下!”
我跳下秋千,快步移到乖乖往后院走的高大男人面前,干脆利落地抱过他怀里的东西。
“东西我收下了。要是你敢惹我,我就把你的家产败光光,让你尝尝食不果腹的滋味!”
这个坏小子害我浪费了这么多情绪和口水,我怎么能轻易放过A他钱的机会呢。
哈哈!衣司宸,你就等着你的掌柜们拿着账本找你哭吧!